翌日一早,李蘊空就帶著相琺前去法會。這次法會盛大,提前去可以多多和道友交流。相琺是修仙門第家的晚輩,塵名蘇春,是春日時萬物復蘇之意。他八九歲時就跟著李蘊空修習,已經(jīng)有五六年了,是李蘊空唯一的弟子。
“師父,聽說這次法會會有大法器問世,那法器如何分配?”相琺端坐在李蘊空身側(cè)。李蘊空抿了一口茶,“凡是上好的法器都會自行認主,爭搶不得。倘若無主,”李蘊空語氣淡淡,“強者得之。”相琺點頭。
李蘊空好似突然想到什么,微微笑了一下,如同冰雪初霽,“這次你能碰到你師叔,他座下有兩個徒弟,和你差不多年紀。你也好多幾個玩伴?!?p> 相琺睜大眼睛,師叔?是從前見過一面的那個桃花眼的師叔嗎?總是笑盈盈的,和煦如春風拂面。他很喜歡那個師叔,很親切。
李蘊空看出他的欣喜,“是為師平日里太過深入簡出,讓你悶壞了?!毕喱m垂首,“師父,并沒有?!崩钐N空垂眸,“這次法會結(jié)束后,我們在拂霜小住一陣,我要去拜謁拂霜諸長老,順帶與同門切磋道法?!毕喱m咬唇,“拂霜弟子眾多,人丁興旺,比忘塵宮熱鬧多了。你也好和你師兄師姐們學習學習。”模樣清秀的小少年心里樂開了花,忘塵宮素來清冷,同伴也少,像他這年紀的孩子誰不喜歡玩伴呢。
“師父放心,徒兒一定好生跟師兄師姐們學習?!?p> 李蘊空出了忘塵殿,心思好像稍稍從修道上轉(zhuǎn)移了些。說起自己從前的事來?!拔蚁衲氵@么大的時候,正是拜在游天真人門下,又是大弟子,平日除了修煉還要看護別的弟子。你九玄師叔可是個不省事的,”他輕笑一下,“平日在外人面前裝的端正,實際上隔三岔五就下山作樂,尤其是后來你小師叔來了,他們兩個呀······”相琺側(cè)首聽的很認真?!八麄兛傄詾閹煾覆恢溃鹣任彝低蹈麄?,也向師父隱瞞,后來我才明白師父全知道的,縱著他們罷了?!?p> “可是師叔還是很厲害?!毕喱m歪頭,“是。”李蘊空烏黑的眼睛笑起來專注又深情,“不僅僅他,凌峭也很出色。我們?nèi)齻€同為師父關(guān)門弟子,天資拔俗。尤其你凌峭師叔性情活潑真摯,一心匡扶塵世,實在魅力非凡。”
“凌···峭師叔?”是那個英年早逝,知情人都知道不能輕易在拂霜宮弟子面前提起的凌峭嗎?李蘊空笑意漸消,眼睛里有惋惜和少見的悲傷,“說來你凌峭師叔比你也大不了多少,還未弱冠。”他眼神飄遠,“他長相是修道之人里難得的陽剛,非常陽光,笑起來讓你也忍不住跟著笑,嘴很甜,很能哄人開心,極有責任感,心很軟······”“和你九玄師叔關(guān)系尤其好?!薄翱上??!?p> 相琺垂首,師父這般風輕云淡的人也是極少有這樣傷感的時候。凌峭師叔必然是極好的。
“我這次回拂霜,也是要去看他。他生辰快到了。”頓了一下,李蘊空淡淡囑咐相琺,“切記,別在行深面前提他。這是行深的一道心魔,也是他的······”
大劫。李蘊空在心里嘆氣。
這邊李蘊空已經(jīng)到了九皋,被迎到一處竹林環(huán)繞的極佳處所里,而江行深一行還在路上慢慢晃悠。
這幾日在外面吃喝玩樂,首緣聞道一行的拘束感少了很多,首緣向來沉穩(wěn),這幾天也放縱了很多,無伽和他的感情迅速升溫,大搖大擺系在腰間的一對玉佩也是明明白白的昭告他人,這少男少女之間有了別樣的情愫。
“就快要到九皋了嗎師姐?”野棠撥開馬車的窗簾往外看,“應該是?!睙o伽拉開小食盒取出一塊青梅蜜餞遞到野棠唇邊。野棠啊嗚一口含到嘴里,含糊不清的說,“謝師姐。”無伽笑盈盈看她,這么些時日都在一起,無伽早就發(fā)現(xiàn)野棠喜歡吃甜的,尤其是些零嘴,活像個孩童。
把核吐到專用的小盒子里,野棠托著腮和無伽說起悄悄話,“師姐,你和大師兄什么時候認識的啊?!?p> 無伽一笑有兩個小酒窩,特別甜特別溫柔,“那很早了,我比阿緣先進拂霜宮,跟著師父主學醫(yī)術(shù),后來九玄師尊就收了兩個徒弟,聽說長得很是俊秀,一起上早課的時候我偷偷瞄了他們一眼?!睙o伽的笑意越來越濃,“于是看見高一點的那個坐的特別端特別直,目不斜視,神色嚴肅,活像一個小大人,又可愛又傻氣?!?p> 野棠也笑了,“哈哈哈哈確實是大師兄的風格。”
“后來九玄師尊帶著他們來拜謁我?guī)煾?,他還是那副模樣,繃著一張臉,師父們叫我們出去自己玩一會兒,他就自顧自走在前面,聞道笑嘻嘻和我說話,他一言不發(fā),我問他叫什么名字,他就冷冰冰吐出兩個字?!?p> 野棠笑了,“我知道我知道!是這樣的,”她壓低嗓子,微皺著眉,學著首緣一貫的口氣,“首、緣?!?p> 無伽揉揉野棠腦袋,“他是這樣的,”她抿著笑,甜蜜的繼續(xù)講,“話還沒說完,他耳根子倒是先紅透了。后來時常在一起修煉,他還是那樣子,不冷不熱的,直到有一次我生病了,在自己院子里睡了一天,一睜眼看見枕邊放著一支青蓮,還有一個盒子,盒子里是一顆清郁丹和一紙信,信上只有四個字——安心養(yǎng)病。那青蓮是他向九玄師尊討的,我之前在抱槐殿看到那蓮池嘆
過一句。九玄師尊的青蓮寶貝誰人不知。可他······”
“師兄心細至此!”野棠道。
“是啊,后來很多我無意提到的他都默默替我找來。阿緣就是這樣,一心對別人好,從來不說?!?p> 野棠笑瞇瞇,“可是師兄對你不一樣的哦,”野棠拉住無伽的手,“我和聞道都覺得師兄在你這里才開竅?!?p> 無伽臉頰微紅,“師姐,你們會成親嗎?”野棠眨巴著眼睛,期待的看她,無伽臉頰更紅,“成親是凡間的習俗,修道之人只有結(jié)為道侶。沒有那么多形式?!?p> 野棠皺眉,“師姐不覺得凡間的成親很熱鬧嗎?紅妝,敲鑼打鼓,親友滿堂,燭火,祝?!ぁぁぁぁぁぁ币疤聂尤灰恍Γ岸嗪醚??!?p> 無伽低下頭,“很好?!彼u淺淺,“很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