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越過秦嶺腹地,至關(guān)中,關(guān)中之地,三面還山,南山險峻奇秀,北山樸實厚重,西山則居兩者之中。對于冼仁而言,也算是故地重游,隱約覺著有些親切,卻無暇停留。
三人一路向西北而行,約行一月有余,已至塞北之地。一路所見,有水草豐盛牛羊成群之地,亦有戈壁荒漠,寸草不生之象。
這日,至一處地方,其地勢平緩開闊,牛羊成群,只是時已初春,草色漸漸回復(fù)。雙蘭尋牧民買了馬騎上趕路。冼仁于騎馬一道不是太精通,漠北草原上的馬,較之中原的比,更是強壯頑烈一些。眼見雙蘭騎著馬揚起塵煙,飛奔而去,他卻自己卻一時半伙兒駕馭不了馬兒。好在他內(nèi)力雄厚,腳下奔三起來飛快有力,兼又后勁很足,便追著馬跑,趕上后便躍起上馬,無奈他從左側(cè)躍上之,順著慣性又會從右側(cè)滑下馬背,然后隨著馬往前緊跑幾步,又從右側(cè)越上馬背,如此一路很多次,后來終于摸清騎馬的門道,不再滑下馬背,得以駕馭住那馬,漸漸的趕上雙蘭。
一日三人行至一處草場停下來休息,冼仁見地上不知什么人掉的一個布包袱,里面裹著的不知是何物,便將它撿起,打開一開,原是一口敞口鐵鍋。不禁笑了笑,這倒是稀奇,在茫茫大草原上,竟然撿到了一口鍋。心想,帶著也不錯,沒準(zhǔn)路上可以用它煮東西吃呢。于是又將部包上,將它背在背上,準(zhǔn)備帶著上路。它將鐵鍋收好后,回頭一看,黑蘭坐在不遠處,面如美玉,沒有半點瑕疵,一縷青絲由額頭斜著下來跨過眉梢和耳鬢最后垂到白皙的頸部,美得幾乎令人窒息。自靈山山腳下以后,他所見過的女子,不論老少貧富,個個都有耳孔,且戴著墜子,只黑蘭沒有,但那耳朵卻特別精致好看,便望著怔怔發(fā)呆,黑蘭覺察到有異。甩手便打了過來,冼仁連忙躲過,才待要賠不是,忽聞旁邊草叢中簌簌作響,似有什么東西游走,轉(zhuǎn)頭一看,竟然是一條彩色小蛇,它雖不是很大,身上色澤卻很是鮮艷。嚇得他“啊”一聲一躍而起跑開躲在黑蘭后面。那蛇也嚇一跳,但卻并不怕人,竟將上半身翹起,昂首相對,極其好斗。黑蘭卻從容自若,毫無懼色。反是那蛇,卻逞兇斗狠,不住地吐著杏子,左右擺動,忽然,它竟然跳起,直撲向黑蘭面頰,其速度之快,叫人猝不及防。不料它快,黑蘭更快,只見黑蘭寶劍也不知何時出的鞘,劍在空中輕輕揮了幾下,那蛇在空中里就被斬為十?dāng)?shù)節(jié),每節(jié)只指環(huán)長短,且紛紛被身帶地墜地,只那舌頭向前撲之勢仍然不減,看看就到黑蘭面前,黑蘭以劍身拍去“鐺”一聲脆響,便將其掃落在地。
冼仁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過了半響才回過神來,看了看草地上散布著得“蛇身指環(huán)”,又看了看黑蘭,忽然玩性又起,嘴里喃喃道:“唉呀,蛇好可憐,它之所以不怕人,跟人對峙,是因為它以為人跟其他動物一樣,用血肉之軀和它搏斗。誰知道人用工具,手中有劍,一劍就把人家宰殺了!”
黑蘭聞言著惱,怒視冼仁,本待道:“你不要以為辦幫過我就可以在我面前放肆!”卻只說了個“你”字,便即住口,不再說話,只以蠶蛹打冼仁身上要穴,且力度和位置拿捏得特別好,倒不傷他,只打得他十分得吃痛,連連慘叫。冼仁無法,為了躲避,只得跑開。
冼仁惹惱黑蘭,怕她用蠶甬打自己,便跑開暫避,一個人在附近游蕩。信不翻過一座舒緩的土丘,見遠處有氈蓬點點,附近牛羊成群,知是一戶牧民的家。他與雙三人這幾日一路走來,也見過這樣的情景,只是顧著趕路,并不曾駐足和靠近細看,處于好奇,便緩緩向那氈蓬走去。
距氈蓬幾丈遠處,便為羊群所阻,不能再靠近。只能停住腳步,低頭俯視羊群。到了近前,羊群便看得更清楚,它們成群結(jié)隊,有黑色的,有白色的,也有黑白相間的,也有全身雪白,頭頂上卻有幾處黑斑的;也有身子和頭都是白的,偏偏四條腿確實黑色的,也有全身是黑色的,夾雜著一些白斑的……冼仁看著有趣,面露微笑,覺著眼前的一切平靜而美麗,滿心平和,自己仿佛置身在傳奇故事當(dāng)中一樣。
過了約莫一刻多鐘,大部分牛羊已經(jīng)進去了圈舍當(dāng)中,只有零零三三幾只還在外面游蕩,啃食青草。冼仁得以進一步靠近那戶牧民的氈蓬,其時天已暗了下來,那氈蓬里面隱約透出一些微光來,卻看不清里面的人和陳設(shè)。正在徘徊之間,突然由里面走出一個牧民,迎面撞見冼仁。先是一愣,繼而漏出忸怩姿態(tài),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兩下里僵持起來。
還是冼仁先沉不住氣,指旁邊在吃草的羊道,笑著道“:你的羊不錯!”
那人見冼仁以手指羊,突然由懷中取出一把尖到,緊接著又對著氈蓬里面大聲喊話,似乎在喊人出來。冼仁見狀大驚,心道:“我就用手指了指你的羊,用不著對我動刀吧?還要喊人來一同對付我……”心念起處,便有些個擰轉(zhuǎn)身子,欲掉頭逃跑的情形。
不料先前拿刀一人,并未沖自己而來,而是徑直走向自己方才所指的那只羊而去,走了兩步,似乎又想起什么來,又停住腳步回頭對著氈蓬里面大聲喊話,直至氈蓬里的人聞聲,紛紛跑了出來。出來得牧民,男女老少,也有十?dāng)?shù)人之多,一起望著冼仁,過了片時,才有一個主人模樣的男子上前來,向冼仁行了禮。繼而有一個年輕女子,大概是主人的女兒。她端著奶茶,行至冼仁跟前,屈膝跪下,雙手將茶碗高舉過頭,十分恭敬的將奶茶奉上,冼仁見狀呆了一呆,也不去接那奶茶,回頭向之前持刀攆羊的牧民望去,見他已追上去,將羊扳倒,繼而宰殺,手法干凈利落,已經(jīng)掏了內(nèi)臟,正在那剝羊皮呢。
冼仁更加困惑,心道:“莫非他們要請我吃羊肉,只是彼此素不相識,他們何以如此厚待自己呢?這中間會不會有什么貓膩?”
一眾牧民皆現(xiàn)出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圍住冼仁嘴里說著些什么,冼仁一句也聽不明白。后來還是那個家主模樣的牧民止住眾人,以手指了指那跪在地上的年輕女子手里捧著的奶茶,又指了指冼仁嘴。冼仁會意,他是要自己喝奶茶。雖不知對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是看這情形,多半對自己沒有惡意,況且雙蘭就在附近,若是真有什么事,她們也會來救自己的,想到這里,便端起那奶茶一飲而盡。
那女子見冼仁喝了奶茶,才接過茶碗,緩緩起身,其他牧民則一通作勢邀冼仁到氈蓬里面去。冼仁推卻不了,只得隨他們?nèi)雰?nèi)。
那氈蓬里面陳設(shè)講究,燈燭輝煌,氈蓬當(dāng)中生著火,里面很是暖和,主人邀冼仁入座,而后自己也坐下。彼此言語不通,那主人也不知該說什么,只是一味陪笑,冼仁也只好抱以微笑相對。未幾,一股烤羊肉的清香便撲鼻而來。冼仁心大道:“果然是要款待我,雖然不知何故,但是料來沒有什么危險,而且有的吃總是好的!”想到這,突然想起雙蘭兩人來,便突然起身,欲往外走,要去叫她們二人一起來吃烤羊。
不料那牧民一家見狀大驚,一齊圍了過來,只是扯住不放他走。
他只得伸出兩指,一邊比劃一遍道:“兩個人,還有兩個人要吃烤羊。”
那主人似乎會意,連忙吩咐下去,只是仍舊扯住冼仁不放,未幾只見一人又牽出一只羊來,讓冼仁看過后,欲要宰殺。
冼仁才知他們會錯意,以為自己嫌一只不夠,要吃兩只,他連忙揮手搖頭道:“不是要兩只羊,是還有兩個人……我還有兩個朋友,總共有三個人?!闭f著又伸出三個手指來。對方又誤會他要三只羊,面現(xiàn)遲疑之色,大抵是覺得三只羊如何吃得了?只是那種神色一閃而過,繼而笑連連點頭答應(yīng),又命人去牽羊來。
冼仁無奈,只好掙脫著往外走,那牧民一家哪里肯放他走,僵持許久,才誤以為冼仁要自己選羊,扯著他袖子,擁著他一同到外面往羊圈行來。
冼仁便假裝挑羊,瞅準(zhǔn)機會,突然一躍而起的,跳出人群,然后使出輕身功夫,拔腿便跑。牧民一家見狀,紛紛舉著火把,翻身上馬,吆喝在后面追。
其時外面已經(jīng)黑透,冼仁憑著印象向著雙蘭她們落腳的地方奔去,不時回頭看看,見牧民一家在后面舉著火光,緊追不舍,覺著又好笑又無奈。
約莫過了一刻鐘時間,行至一處土坎下面,見雙蘭兩人已經(jīng)生起了火,在那里休息烤火啃食干糧。
冼仁往后望了望,見后面還沒追過來,便訕笑著對雙蘭二人道:“那個什么……我說我要帶你們?nèi)コ钥狙蚰銈冃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