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昆侖首屆眾神宴如期而至,浩瀚煙云縈繞肅穆門庭,數(shù)百昆侖將士依次排開,手持寒槍于陽光下閃耀銳利銀光,警示每位應(yīng)邀赴宴的神明恪守昆侖秩序。
赴宴眾神遞上應(yīng)邀請柬憑牌進(jìn)入昆侖門庭,直至宴席前刻尤溪仙君數(shù)著玉盤內(nèi)收回的昆靈牌,正琢磨著少了一位,準(zhǔn)備查詢時眼前映入遞來昆玉牌的修長手指。
尤溪仙君抬頭見寒山白玉精制的輪車上幽熒身著帝青星辰袍,籠罩冰藍(lán)極光映襯俊魅絕顏,顧盼生輝的鳳眸言語間惑人心魂。
“抱歉,殘缺之軀行動緩慢”
“幻世熒帝說的哪里話!您可是這鴻蒙天地耀世矚目的神明!”
“過獎了”
幽熒看了眼身后魔影,魔影會意推動輪車帶著幽熒踏上前往眾神宴的路途。途中魔影低頭覓得幽熒眸中目光閃爍,不經(jīng)意間加重了呼吸,他知若非燭照身在戰(zhàn)場,熒帝也不會來這東皇臺,三百年時光過往種種,早已瞬息萬變。
門庭處收拾起昆靈牌,也準(zhǔn)備赴宴的尤溪仙君遙望那抹銀發(fā)背影,不由得擺了擺頭,嘆氣道如此冠絕天地之人竟落得如今這般半身癱瘓修為半存之身,實在太過可惜了...
......
“幻世熒帝到!”
宴前侍衛(wèi)如實報名,其聲洪亮唱響眾神宴,瞬間止住了議論紛紛的眾神,目光齊望被魔影推進(jìn)宴席的幽熒。
“他怎么來了...”
“早就聽聞這幻世熒帝極俊極魅,今日一見果真有過之而無及啊...”
“可惜是個殘廢啊...”
“唉...魔界此番前來不知又打得什么主意...”
“...”
宴席從突然安靜到眾聲齊談均被幽熒收入耳中,他的身份加上如今這副殘軀本來就是事實,沒有什么好反駁的,故而從容不迫的看向正凝視他的東皇。
三百年前幽熒所做,東皇身臨其境,對于幽熒的到來東皇并不覺得有何不妥,甚至是親自下座將幽熒推入席位,如此舉措頃刻靜止了眾神討論。
東皇回到席位掃視滿座赴宴神明,回首看向身后為無相和燭照準(zhǔn)備的席位上空空如也,轉(zhuǎn)頭對上幽熒投來的安心目光,望向殿內(nèi)侍衛(wèi)。
“開...”
“報!戰(zhàn)魂帝燭照,無極帝無相已在殿外等候!”
聲于同時魔影明顯聽到一陣瓷器碎裂聲自幽熒緊握的掌心內(nèi)響起,鮮血浸出于東皇聲起時被幽熒不動聲色的藏到身后。
“馬上傳!”
此刻眾神宴外正等候傳喚的無相看向身旁燭照,與自己同樣滿身血腥殘留,臉頰上還殘留著三道鮮血淋淋的傷痕,唯有凌亂發(fā)髻間紅艷似火的赤玉簪分毫未損。
自從使者來報后戰(zhàn)場上的燭照如同萬千戰(zhàn)魂齊聚一身,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火力強盛到橫掃千軍所向披靡,腳踏之處存草不留,肅殺戾凜威懾八方,完全刷新了無相對燭照數(shù)十萬年的英勇戰(zhàn)績,讓原本預(yù)計十日結(jié)束的戰(zhàn)爭直接縮短到了三日,無相現(xiàn)在想起來都不由得噎下口水,背脊發(fā)涼。
“燭照,我們不換洗下嗎?”
“為何?”
“這樣會不會...”
無相未說完的話被燭照轉(zhuǎn)頭而來的深邃目光阻斷,啟齒間竟是無相從未曾在燭照口中聽到過的狂言。
“這些自翊高高在上的神明只會紙上談兵,誰又能真的體會到戰(zhàn)爭所帶來的殺戮與絕望”
“...”
“沒有我們的拼命廝殺,何來他們款款而談的天地太平”
“...”
“如今我就是要讓他們親眼看到戰(zhàn)爭殘留的真實!”
說完燭照襯著鮮血的英容上笑容綻放,冷艷似火竟讓無相瞬息迷失,眼前浮現(xiàn)數(shù)十萬年戰(zhàn)爭的血腥與殘酷。
“你說對嗎?無極帝!”
“對!”
四目相對兩人相視一笑,恒古萬年的生死情誼在這一刻完美契合。
“宣戰(zhàn)魂帝燭照、無極帝無相進(jìn)殿!”
殿內(nèi)侍衛(wèi)一聲高鳴,于眾目睽睽中被血色侵紅衣袍的無相與燭照并肩踏入眾神宴,行走間無相重劍抗肩耀目四射,燭照手握九淵火鳳凜冽,攜帶著熏染宴席的血腥戾氣,威風(fēng)凜凜霸氣十足,銳利鋒芒掃視全宴,鴉雀無聲萬籟俱寂。
“臣戰(zhàn)魂帝燭照拜見東皇!”
“臣無極帝無相拜見東皇!”
異口同聲響徹宴席,抬首間燭照于眾神震撼目光中高舉玄虛妖王首級望向東皇。
“今臣與無相獻(xiàn)上玄虛妖王首級恭賀首屆眾神宴,勝戰(zhàn)已畢,特來復(fù)命!”
“好!快迎入座!”
燭照話語鏗鏘有力擲地有聲,蕩徹席間眾神耳伴掀起議論聲。
“這就是昆侖上古唯一的女戰(zhàn)神?”
“好厲害??!”
“雖然臉上染了血,細(xì)看之下長得倒是冷艷明媚...”
“怎么?天河星君有想法?”
“若是能有這么位佳人...啊!我...”
“天河星君你怎么了?!”
燭照與無相落座間,正坐在幽熒身后的天河星君突然掐住自己脖子倒在地上抽搐不止,嚇壞了天河星君周圍的其余眾神,唯有幽熒淡定自若飲著杯中美酒。
卻讓落了座的燭照掩藏在酒盞中的嘴角笑意濃烈,方才本想親自動手的她察覺到一股寒冰之力襲來,再見幽熒碰觸著酒盞的指尖微動,心里瞬間樂開了花兒連喝了三盞酒。
送走了天河星君的眾神宴恢復(fù)井然有序,東皇掃過齊聚一堂的眾神,舉起手中酒盞,一聲令下眾神皆飲,酒盞落案聞得東皇威嚴(yán)之聲。
“今妖王已滅,僅剩鬼界魑魅世祖,誰愿號令萬軍為天地拿下這最后一戰(zhàn),奪回最后一顆太白金星”
東皇話語落下,原本氣勢頗盛的眾神紛紛禁了聲,唯有燭照與無相對視間無聲恥笑。
“我愿!”
深沉磁音響起帶著泰然自若的魄力,于燭照驟然緊蹙的眉峰間被魔影推進(jìn)殿中,震驚了燭照睜大的瞳孔。
怎么會這樣?!
燭照瞪著幽熒似半身癱瘓的身軀,心臟劇烈跳動,錐心刺骨之痛差點讓燭照失去理智沖到殿中,好在起身瞬間被發(fā)現(xiàn)異常同樣驚愕的無相拉住。
“幻世熒帝?”
東皇看著殿中幽熒,再環(huán)視席間竊竊私語眾說紛紜的諸神,還未啟齒便見巫山神起身伏首。
“東皇,若是幻世熒帝怕有不妥吧?!”
巫山神隱晦話語激發(fā)在場諸神共鳴,一時間阻攔聲接連不斷,促使?fàn)T照怒火攻心,在無相都快攔不住時,聞得燭照舉起酒盞“啪”的一聲按在桌上頃刻粉碎。
“有何不妥!”
“戰(zhàn)魂帝...”
燭照甩開無相牽制的手臂,目含鋒芒緊盯巫山神,緩步踱入殿中,每走一步巫山神如置身熊熊燃燒的赤金極焰中,灼熱之感令其痛不欲生,直至燭照走到幽熒身旁重跪而下,方才得以解脫。
“東皇!臣與無相愿隨同幻世熒帝征戰(zhàn)鬼界魑魅世祖,必凱旋而歸!”
“咳...”
東皇余光瞟過被燭照話語嗆出美酒的無相,再看向殿中跪在幽熒身邊的燭照,一時間心亂如麻,故而將最終答復(fù)交托到無相身上。
“無相,可愿?”
“...”
無相在燭照與東皇緊盯自己的目光中徘徊,再看向眾神投來的目光,心里只覺苦?。∷€沒從妖王之戰(zhàn)中緩過神來,這又被燭照強拉硬拽著去征戰(zhàn)鬼界魑魅世祖,燭照簡直就是拿自己的命在玩呀!
縱使這般想著,當(dāng)無相觸及到燭照期盼目光的同時毅然決然的起身走到殿中燭照身旁,面朝東皇重跪伏首。
“臣愿同戰(zhàn)魂帝共助幻世熒帝一臂之力!”
“還有誰反對!”
有東皇身邊最得力的兩位神帝加入,誰還敢多言,見此東皇一語定局。
“好!此戰(zhàn)便由幻世熒帝為帥,祝君凱旋而歸!”
“東皇英明,萬載千秋!”
“東皇英明,萬載千秋!”
“東皇英明,萬載千秋!”
眾神齊拜聲中燭照尋得幽熒藏在身后染滿血漬的手掌,赤眸怒火隱現(xiàn),若是讓她知道誰干的!非弄死他不可!
以至于宴席臨近結(jié)束時,燭照眼看幽熒輪車離席,忙追了上去。
“幻世熒帝”
“...”
早已看到燭照追來的身影,幽熒明知不可留,卻仍是在燭照出口時停下。
“你的手受傷了,我...”
燭照拿出懷中創(chuàng)傷靈藥,正準(zhǔn)備去抓幽熒手時被幽熒不著痕跡的避開,僵硬了燭照停頓半空的手掌。
“不勞戰(zhàn)魂帝”
冷言拒絕間幽熒被魔影推動輪車躍過燭照身體,致使?fàn)T照僵在半空中的手掌五指成拳,肩胛被趕來的無相攬過,無相看了眼離去的幽熒,又看了眼緊咬銀牙的燭照。
“算了,人家根本就不領(lǐng)情!”
無相故意說得大聲,就是為了讓幽熒聽到,他可見不得燭照委屈,正準(zhǔn)備再說話時被燭照猛地拽住。
“走!”
“啊?喂!有傷疼!疼!疼!”
“給老子上藥!”
“脫光了上藥嗎?”完全不知道燭照何意的無相只覺一個頭兩個大,但見燭照投來警示目光,無相頃刻秒懂順勢而上:“我屁股上剛好有傷!”
“好!上!”
“確定脫光?!”
路過幽熒時,燭照故意撞上幽熒,然后憤然加重語音看向無相。
“脫光了上!”
“好勒!”
兩人一唱一和間魔影低頭見坐在輪車上的幽熒十指緊握,看似平靜如水的俊顏上鳳眸深藏憤怒,映現(xiàn)出燭照與無相勾肩搭背遠(yuǎn)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