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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隱形捧哏

第六章 對春聯(lián)

我有一個隱形捧哏 語未通 4255 2020-04-01 16:23:52

  經(jīng)過了一夜抓心撓肝地苦思冥想,最后,趙卓林還是把那個趙薇定性為是自己的幻覺。

  至于自己為什么下圍棋能贏那老頭兒,他自己的解釋是,自己根本就沒贏那個老頭兒。

  既然自己能幻想出一個根本不存在的人物,那自己也就同樣能幻想出一場根本不存在的勝利。

  只不過,他并不打算去找一樓的那個老頭兒去驗證。他倒不認為是因為自己害怕,而是他覺得自己去驗證的時候,弄不好還會發(fā)生幻覺,導致驗證的過程也是假的。

  他忽然悲哀的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那個趙薇搞得有點分不清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了。

  可他并不想去醫(yī)院,畢竟昨天剛當著錢飛罵了那個女醫(yī)生一通,說自己根本不需要治療。今天就反悔,也實在太丟臉了。

  再加上,他也的確是真心地認為那個女醫(yī)生就是個騙錢的。因此,他決定先隱瞞昨晚發(fā)生的事情,自己先試著給自己治療一下再說。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趙卓林就換好了一身運動服,把冬眠多時的山地車扛到了樓下。

  買車時送的頭盔早已不知去向,當初沒洗太干凈的水壺里面也早已餿掉,他只好直接把一瓶礦泉水插在了水壺架上。騎行APP的密碼也早就忘記了,他索性重新注冊了一個。

  一切就緒之后,他把手機插到車把的支架上,打開時速頁面,迎著朝霞一路向東騎了下去。

  他租住的地方本來就在城市的東側(cè),騎了沒過多久,他就出了城區(qū),來到了郊外。

  當火紅的朝陽完全從地平線上升起,把整個大地照亮的時候,他剛好騎到了田野中的一座石橋上。

  他用力捏住剎車,把自行車靠在橋欄桿上。然后他站到橋中央,面對著太陽的方向張開雙臂,讓火紅的霞光將自己包圍。

  這時,他的心里不由自主的響起了趙薇的那句話:對大自然要有敬畏。

  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別樣情緒,從他的心底油然而生。

  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仔細地觀察過一朵花綻放的樣子了。

  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認真的聆聽過一陣風吟唱的旋律了。

  一塊塊電子屏幕,塞滿了每個人的瞳孔。一個個滑稽的表情包,代替了人們逐漸僵硬的笑臉。

  以至于,我們都忘記了這個世界原來是如此的美麗,如此的復雜,如此的神秘,如此的震撼人心。

  或許真的如那個趙薇所說的那樣,我們現(xiàn)在的人,都太看不起大自然了。

  突然間,趙卓林睜開眼睛,暗自埋怨自己:我這是怎么了?明明是想要出來借助運動來忘記那個家伙的,怎么現(xiàn)在又主動地想起他了?

  不行,不能這樣。

  趙卓林用力地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就好似要把所有關(guān)于那個家伙的信息都從自己的腦袋里甩出去一樣。之后,他走到自行車旁邊,拿起水瓶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水。

  不算短的騎行讓他感覺身體雖然有些酸累,但是卻異常的舒暢,心情似乎也通透了很多。

  他覺得自己應該回程了,看到身邊如畫的景色,掏出了手機打算拍張照片發(fā)個朋友圈什么的。

  誰知道他剛打開相機,突然又停住了手。發(fā)朋友圈用什么用?最多也就能換來兩個虛情假意的點贊而已。

  不需要拍照留念,想看,我明天再來不就行了?

  想到這里,他收起手機,把車頭搬著掉了一個個兒,轉(zhuǎn)身往回騎。

  第二天,他帶了食物。因此他不但再一次在這座石橋上看了日出,還繼續(xù)的往東騎了很遠。一直到他預估自己只要再騎遠一點,就有可能累得無法回家的程度,才終于停下來。

  第三天,由于前一天他用力過猛,導致雙腿酸痛不已,無法再騎車??墒撬峙略诩依锎鴷俅握T發(fā)自己產(chǎn)生幻覺。于是他想了一個誰都沒試過的主意,他要來一次真正的隨機旅行。

  他先是算好了自己早晨去、晚上回所用的時間,然后找到賣火車票的網(wǎng)站,把所有符合自己時間范圍并且還能買到票的車次都找出來。然后,他就閉著眼隨手一指,指到哪里今天就去哪里玩一天。

  沒過多久,他就坐上了一輛完全陌生的火車,去往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

  在那座城市里,他什么都沒干,就在車站旁邊不遠的廣場上喂了一個小時的流浪貓,之后就又踏上了回來的旅途。

  回到家里,他疲憊不堪地往床上一躺。剛躺下,手機就響起來。他接通,對面是孫馳:“喂,老趙啊,你的病養(yǎng)得怎么樣了???身體好點了嗎?”

  趙卓林:“好多了,你有什么事嗎?”

  孫馳:“今天是你病假最后一天了,我來問問你,明天能演出不?我們最近票賣得挺火的,演員有點不夠用啊……當然,你要是身體還沒……”

  趙卓林:“我身體沒問題,明天晚上可以照常演出,倒是錢飛那里……”

  孫馳:“他有空,我剛才問他了?!?p>  趙卓林:“那就行了,明天晚飯后我就過去團里集合?!?p>  孫馳囁嚅了兩下道:“那個……老趙啊,錢飛那呢雖然是有空,但是你上次那個單口的表演反響不錯,你看能不能……”

  趙卓林立刻嚴肅道:“那次是意外,錢飛堵車逼得我不得不那么做。那樣的表演以后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你聽明白了嗎?”

  孫馳:“哦,我知道了,我就是隨便一說……”

  第二天晚上,臨上場之前,劇場后臺休息室內(nèi)。

  錢飛一臉擔心地問:“老趙,這兩天感覺怎么樣?”

  趙卓林:“挺好啊,我騎了兩天車,去郊外呼吸了滿肚子的新鮮空氣。昨天我又去XX市喂了貓,由于我的大方,弄得那些貓差點也上了火車追到我家里來。總之,我現(xiàn)在的心情是非常的不錯?!?p>  錢飛:“那就好,今天我們使哪段兒?”

  趙卓林:“使子母哏的吧,觀眾不喜歡我多說話,你就多說點唄?!?p>  錢飛:“你又開玩笑了,到底使什么?”

  趙卓林:“反正又是開場,觀眾還沒靜下心來呢,說什么都一樣?!?p>  錢飛:“那就對春聯(lián)吧,這個段子可文可武,上去之后咱兩看觀眾的反應情況臨場再做調(diào)整?!?p>  趙卓林:“對春聯(lián)?你不是還沒學這段呢嗎?特別是我使這段的時候有幾個對聯(lián)是我自創(chuàng)的,我好像和你搭檔之后還沒跟你對過我這版本的詞呢?!?p>  錢飛:“哦,你請假的這幾天,孫馳把你當年改過的那版對春聯(lián)的本子傳給我了。他說這是當年你改編得最好的段子之一,就是對捧逗之間的默契要求有點太高。

  后來你因為搭檔了我,為了照顧我,才不再演這個高難度的段子了。但是他說看過你上次的表演之后,覺得你的狀態(tài)又回來了,希望我能試一試,看看能不能拿得動這段。如果能的話,他說咱倆可以用這段以后繼續(xù)攢底?!?p>  趙卓林想了想:“我還不知道那孫馳還留著我當初的本子呢?”

  錢飛:“他說他誰的本子都留。”

  趙卓林:“哦,那行啊,既然你認為自己這段已經(jīng)下來了,我相信你,一會兒就使對春聯(lián)吧。”

  由于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再加上對春聯(lián)這種段子自由度很大,只要最后的對聯(lián)部分不出錯,前面的墊話其實可以隨便用。兩個人也就沒有對詞,喝了點茶水之后便上臺了。

  一開始趙卓林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的地方,這段他早年經(jīng)常演,臺詞熟悉的很,錢飛的臺詞也接得很準。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的演出真的給他帶來了信心,這次在臺上的表演他竟然演得效果很不錯。觀眾笑得很開心,他自己在臺上演得也很高興。

  前面的墊話終于過去了,到了正活的部分,捧哏的開始給逗哏的出對聯(lián)了。

  一開始,錢飛出的對聯(lián)都很正常,都是趙卓林當年自己改編的那些。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咬得很緊,節(jié)奏很好。

  可是表演進行到后半段的時候,錢飛突然說出了一個上聯(lián):“夏布糊窗,個個孔明諸葛亮?!?p>  趙卓林一下子就傻了,因為這幅對聯(lián)自己根本就從來沒有聽過,這一定不是自己當年表演時候用過的臺詞。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會有完全不再臺詞上的對聯(lián)出現(xiàn)?是錢飛自己改編了這段相聲,忘記和自己說了?還是他打算故意舞臺上撅自己?

  不可能,他不是這樣的人,錢飛是不會整自己的……是孫馳!

  那小子知道錢飛工作忙,平時很少和我對詞,又發(fā)現(xiàn)我這幾天一直關(guān)機,估計我沒什么機會和錢飛交流。他就故意把改動過的本子,傳給錢飛。

  如果我發(fā)現(xiàn)了,他完全可以推脫說他弄錯了,把別人改過的本子當成了我的,我也根本說不出什么來。如果我沒發(fā)現(xiàn),他就可以讓我在臺上出丑。

  一定是這么回事,孫馳這個混蛋!

  錢飛見到趙卓林發(fā)愣,還以為他是在表演,于是他繼續(xù)說自己的臺詞:“欸,你不是什么都能對嗎?對這個啊,你倒是對??!”

  趙卓林汗都下來了,一邊努力地在腦子里想著辦法,一邊繼續(xù)沒話找話:“誰說我對不上來啊?我這么大學問,還能有對不上來的?”

  錢飛:“對得上來你倒是對啊?!?p>  趙卓林:“我沒聽清楚,你這個什么破對聯(lián)啊?又是窗戶又是諸葛亮的,亂七八糟的,你再說一遍……”

  錢飛:“嗬,你這人怎么這么麻煩啊,我再說一遍你聽好了啊。夏布糊窗,個個孔明諸葛亮。

  什么意思呢?就是說啊,這個夏布,夏布就是早年間的一種特別薄的布,有的地方也叫冷布。而以前古時候的窗戶呢,都是一格一格的。您想這特別薄的布,糊在一格一格的窗戶上,還不是每個小孔都特別的明亮嗎?

  所以才叫‘個個孔明諸葛亮’,這后五個字還是一位古人。大名鼎鼎的諸葛亮,諸葛先生。你這下聯(lián)里也得有一位古人,這回聽清楚了吧?”

  趙卓林豆子一般的汗珠不停地在臉上滑落:“啊,這回聽清楚了,但是我怕大伙沒聽明白,我給大家解釋一下。這個諸葛亮大伙都知道吧?他是姓朱名葛字子亮……不是……他不姓朱……”

  看到趙卓林如此著急的樣子,錢飛在一旁還暗中佩服呢:老趙這撲茫子表演的可真真實啊,連汗都流了這么多……

  他哪里知道趙卓林是真對不上來啊,要說一般的對聯(lián),以趙卓林多年的舞臺經(jīng)驗,沒準還能臨時對上來。就算對不工整,起碼也能混過去。

  可是這幅對聯(lián)明顯不是一般的對聯(lián),不知道孫馳那個挨千刀的從哪個犄角旮旯里踅摸來的,想要在臺上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對上這幅對聯(lián)實在太難了。

  這……這到底可怎么辦才好呢?

  不明就理的錢飛還在旁邊一個勁地催:“別廢話了,今天來的觀眾都有學問,都知道諸葛亮是誰。你別這么磨磨蹭蹭的了,快點對下聯(lián)……”

  突然間,趙卓林聽到自己的耳朵后面?zhèn)鱽砹艘粋€熟悉的聲音:“下聯(lián)給他對:老翁掌勺,勺勺粥余粥供緊?!?p>  趙卓林不用回頭,也知道自己身后出現(xiàn)的是誰。

  他自然是非常的震驚與恐懼的,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來不及管別的了,面對錢飛還有幾百位觀眾,他只能按照趙薇的提示先把臺詞說出去再說:

  “有了,你聽著!下聯(lián)我給你對——老翁掌勺,勺勺粥余粥供緊?!?p>  錢飛:“對的到是工整,可你這個怎么講呢?”

  趙卓林自己也一時不清楚,他剛才只是學說話而已,根本沒來得及思考對聯(lián)的內(nèi)容。因此他下意識的也跟著問了一句:“我這個怎么講呢?”

  錢飛:“你問誰呢?這是你說的,得你自己講啊。”

  趙卓林聽到自己的耳根后面,再次響起趙薇的聲音:“你就這么講——有一個老翁,就是老頭兒,他自己掌勺熬粥??墒撬依锶颂?,這粥不夠吃的,供應緊張,所以叫勺勺粥余粥供緊。

  你上聯(lián)里有諸葛亮,我下聯(lián)給你對的是周瑜。都是三國人物,讓大家說對得好不好?”

  趙卓林大聲地把趙薇的話復述了一遍,引來了觀眾的一陣掌聲。

  錢飛聽后滿意的點點頭:“嗯,對的還行。不過你也別得意,我這還有十幾個絕對兒呢?!?p>  趙卓林一聽,差點腿一軟坐在臺上。還有十幾個呢?要是每個都這么難,這不是要人命嗎?

  趙薇的聲音再次傳來,只不過這次好似是從自己的腦子里直接發(fā)出來的一樣:“別怕,你只要跟著重復我說的話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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