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悅樓最頂層的雅間內(nèi),五個瘦子和一個胖子圍著紫檀暗花圓桌坐成一圈,其中四個瘦子和一個胖子正面面相覷著,皆是一腦門的霧水。
顧北行淡然笑道:“今天我做東,和咱們耀星城里的青年才俊們好好聯(lián)絡(luò)一下感情,錢掌柜你來安排!”
站在一旁的錢通笑呵呵道:“沒問題,二公子放心,老朽保準讓您滿意?!?p> “不過嘛,也別整太貴的,我身上閑錢也不多?!?p> 顧北行臉不紅心不跳,目光環(huán)視一圈,道:“仙君府什么情況想必大家都了解,該不會怪我小家子氣吧?”
“哪里哪里,二公子說笑了?!?p> “還是我來請吧,我從小便仰慕二公子,只可惜緣慳一面,幸好這次借了白兄的光,還望二公子能給個機會。”
“宋兄這話可不對,難道只有你仰慕二公子?我楚行云可是聽著二公子的傳說長大的,這頓飯合該我請!”
“楚行云你什么意思?方才沒見到二公子時一直嚷嚷叫我掏錢,二公子一來便大獻殷勤,做人可不能太無恥!”
“宋亭山你休要血口噴人!剛剛只是和你玩笑罷了,我楚行云豈會在乎一頓飯錢?”
“哼!區(qū)區(qū)一頓飯,難道我宋亭山就掏不起了?”
‘靠,到底是小年輕,你們他娘的究竟是真心實意打算請客還是指桑罵槐看我笑話?。俊?p> 顧北行心中郁悶,視線在幾人身上轉(zhuǎn)了一圈。
蔣大胖顯然也聽出味道不對了,可想勸卻插不上嘴。
白銘軒仍處于呆滯狀態(tài),心里反復琢磨著顧北行那句‘一家人’,頗有幾分患得患失。
宋亭山與楚行云爭得面紅耳赤,瞅著倒不像聯(lián)手做戲,應(yīng)該是突然和身為耀星城最牛仙二代的自己同坐一桌,心情激動一時失了方寸,完全能夠理解。
至于王家王騰,卻一副笑瞇瞇的模樣,頗有幾分看熱鬧的嫌疑。
顧北行默默思量片刻,正待打斷二人,就聽錢通苦笑著說道:“兩位大少別爭了,二公子頭一次來靈悅樓,無論怎么說也得讓我們靈悅樓盡盡地主之誼嘛!”
聞聽此言,宋亭山楚行云頓時反應(yīng)過來,紛紛暗叫不妙,宋亭山忙開口道:“二公子,你別誤會,我不是那意思……”
楚行云見狀也要解釋,卻見顧北行擺手笑道:“無妨無妨,就是要麻煩錢掌柜了。”
“不麻煩不麻煩,二公子能來靈悅樓,那可是我們的榮幸?!?p> 錢通反手就是一記馬屁送上,旋即拱拱手:“幾位先聊著,老朽這就去安排?!?p> 說完,躬身退出了雅間。
錢通一走,房內(nèi)氣氛瞬間變得沉悶起來。
宋亭山和楚行云難免惴惴不安,生怕方才無意間的爭執(zhí)惹惱了顧北行。
人家都說了沒錢了,你們還大刺刺地叫喚著請頓飯算個屁,這不是往人傷口上撒鹽嗎?
二人訕笑著不敢開口,蔣大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能坐上這張桌子全靠顧北行,否則怕是連靈悅樓的大門都進不去,和這些平日里揮金如土的公子哥更沒有什么共同語言,于是干脆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開始思量起主子以仙君府二公子的身份公然蹭飯這件事究竟是對還是不對。
白銘軒還沒有回過神,眸光渙散神游物外。
王騰見狀呵呵一笑,問道:“二公子今日怎么有閑情出仙君府游玩了?平日想見您一面那可不容易,顧北行不是在修行就是在去修行的路上,這句名言在耀星城內(nèi)可謂家喻戶曉啊。”
“這算哪門子名言?”顧北行失笑搖頭,“本來沒打算出門,結(jié)果今日恰好出關(guān),靜極思動,臨時決定放松一下心情。”
“出關(guān)?”
聞聽此言,宋王白楚四家繼承人不約而同抬起頭來,齊齊倒吸了口冷氣。
“二公子,您此刻莫非已是天仙了?”宋亭山雙目放光,激動莫名。
楚行云更直接疊手拜道:“恭喜二公子!賀喜二公子!咱們星瀚仙域第一天才之名,二公子當之無愧!”
顧北行無語。
看來這兩個家伙剛才確實沒說謊,他們這反應(yīng)豈止是仰慕自己,簡直快要成腦殘粉了。
王騰同樣露出驚詫之色,心頭大為震動。
因為家族生意的關(guān)系,他平日里接觸過的修士仙人不在少數(shù),因此最能明白二十四歲的天仙境意味著什么。
至于白銘軒,更是心緒翻涌難以自持。
生存在仙界,哪怕坐擁金山銀礦又有什么用?
這畢竟還是一個以武為尊的世界,金錢靠不住,權(quán)力同樣靠不住,只有拳頭才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倘若顧北行真成了他姐夫,就算叫他舍棄白家繼承人這個身份他也絕無二話。
此刻,見宋亭山和楚行云忙不迭地獻著殷勤,白銘軒覺得身為一家人的自己斷無落于人后的道理,干脆站起身贊道:“二公子實乃天選之人,小弟佩服!看來這次星瀚英雄會,二公子注定要再奪魁首之位了!”
星瀚英雄會?
顧北行眨了眨眼,視線不著痕跡地掃向蔣大胖。
‘大胖!星瀚英雄會是什么玩意兒?’
他的動作很迅速,目光在蔣大胖臉上停留了一秒都不到,而作為頭號狗腿子的蔣大胖竟出乎意料地成功捕捉了這轉(zhuǎn)瞬即逝的電波。
‘二公子,回去再說!’
蔣大胖同樣眨了眨眼,遞回一道電波。
他終究不想讓顧北行一手塑造的天才神話破滅,閉關(guān)失敗精神受創(chuàng)乃至就此止步地仙這種事情,最好誰都別知道。
顧北行收到蔣大胖的回應(yīng),笑瞇瞇拍了拍白銘軒的屁股蛋,親切道:“銘軒啊,都說了別見外,你還站起來干什么?快坐快坐,咱兩兄弟好好聊聊?!?p> 白銘軒被這一句‘兩兄弟’搞得心潮澎湃,在宋亭山和楚行云萬般嫉妒的注視下暈暈乎乎坐了回去。
這時,掌柜錢通敲響房門,領(lǐng)著幾名容顏清麗的侍女奉上了珍饈佳肴。
“二公子,今日我老錢親自掌勺,做的都是靈悅樓用來打招牌的拿手菜,您盡管放開了吃,若吃不盡興就喊我,我再給您繼續(xù)做!”
“哎呀,錢掌柜太客氣了!”
顧北行站起身,本打算用他那雙白凈溫熱的大手握住錢掌柜以示謝意,轉(zhuǎn)念一想,似乎仙界不時興這套禮節(jié),正好有侍女端來酒壺酒盅,于是親自給錢掌柜滿上佳釀,笑道:“多謝錢掌柜款待了!”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p> 錢掌柜激動地接過酒盅,仰頭一飲而盡,退出雅間時好似年輕了二十歲般,走路都帶著股旋風。
畢竟,能讓眼高于頂?shù)念櫠诱寰蒲灾x,那可是天大的榮耀!
白銘軒的表情又開始茫然起來。
‘這……這人真是顧北行?開什么玩笑,顧北行哪有如此平易近人?我當初遠遠看他一眼都渾身發(fā)冷的好不好!’
送走錢掌柜,顧北行返身坐下,吆喝道:“來來來,別拘束,大家隨便吃隨便喝!”
幾人聞言忙動手夾菜,暗地里則互相傳遞著充滿了問號的電波。
他們也感覺今天的顧北行有點反常了。
不,確切來說是特別反常。
顧北行哪管那么多,端起酒盅品了品仙界的美酒,又操起筷子嘗了嘗仙界的美食,旋即抬手摟住白銘軒的肩膀,笑呵呵道:“銘軒啊,你姐姐最近怎么樣?你別說,這許久未見的,姐夫我還真有點想她了。”
“噗!咳咳!咳咳咳!”
蔣大胖捂住喉嚨,剛?cè)肟诘木埔簢娏藵M滿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