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接風(fēng)
事實上皇帝此時并不在泰和殿。
他在未央宮里洗澡。
葉蓁蓁抱著朝服在一邊侯著,眼見都快戌時了,眼前這人還在水里閉目養(yǎng)神。
“皇上,您差不多出來吧,安公公那邊已經(jīng)快急瘋了……”她蹲在池邊好言好語地勸。
安總管是真的要瘋了,眼見得三國使臣都走了一半的路了,自家皇帝還在一絲不掛地泡澡是什么個意思。他已經(jīng)琢磨著是不是要和外面說皇帝突發(fā)急病,宴會取消?
可這么一來,又不知那些人會不會生出什么不該有的心思。
至于葉蓁蓁為什么也在這。
她也不知道,一大清早她就被皇帝喚到未央宮,也不和她說話,就讓她坐著當(dāng)了一天的擺設(shè)。要不是皇帝的膳食還真挺好吃,而且瓜果點心不限量供應(yīng),她真的是要翻臉。
饒是如此,她此時心里也不免多了幾分火氣,畢竟這澡已泡了一個時辰了。
皇帝閉著眼,聽她在耳邊蒼蠅一般地聒噪,也不耐煩,心里懷疑自己為什么要叫個蒼蠅過來,一邊冷聲道:“閉嘴?!?p> 葉蓁蓁被他一喝,這下也冒了火,心道姑奶奶不伺候了!把手里的朝服往地上一摔便要起身離開。結(jié)果蹲太久了兩腿發(fā)麻,這猛地一站起來腦里供血不足,眼前又是一黑,直直地摔進了池里,把皇帝壓在了身下。
安公公正在門外焦急轉(zhuǎn)圈,耳聽屋內(nèi)撲通一聲,水聲四濺,隱約帶了皇帝的悶哼和葉蓁蓁含糊地驚叫,微胖的身形頓時僵住。
半晌,他擦了擦額頭上并不存在的冷汗,示意邊上的小太監(jiān)都站遠點,自己握著著拂塵鎮(zhèn)定自若地守住門口。
年輕真好啊,只是你倆這也太激烈了吧?
葉蓁蓁猝不及防之下被嗆了好幾口水,正暈頭轉(zhuǎn)向地在水里掙扎,忽然被一只手扯著頭發(fā)提了起來。
“咳……疼,疼疼……咳咳……放開……”她頭皮都快被扯掉了,捧著頭邊咳邊叫喚,兩條腿八爪魚一樣地攀上了皇帝的腰。
“你……放開?!彼难部毂粖A斷了,努力保持著面部表情沉聲讓她先放開。
這人看著小小一只,哪來這么大力氣?
哦,兔子后腿的力氣向來不小。
“葉,蓁,蓁?!彼K于放開她的頭發(fā),從咬緊的牙縫里一個一個字地外蹦。
葉蓁蓁也終于緩過來了,放開他的頭捧住自己好不容易從大魔王手里救回的頭發(fā)。
“你是故意的?”他隱蔽地喘了兩口氣,看著面前還扒拉著自己的人,臉色黑如鍋底。
葉蓁蓁也知自己理虧,討好地笑笑,趕緊轉(zhuǎn)移話題:“皇上,您真的要趕不上了?!?p> 皇帝張開手,往下面看了看,再看看她,意思是不是朕不起來,是你扒拉著朕不讓朕起來。
葉蓁蓁臊著臉把腿放下來,不料又險些滑倒,情急之下扯住了他的頭發(fā)……
嗯,報仇了。
又是一陣人仰馬翻后,皇帝臭著個臉從池子里爬出來穿衣服,背對著她的眼里卻帶了一抹沉思。
他今天早上起來便不大好,體內(nèi)的毒火不安分地躁動著。
而背對著她的皇帝同樣也看不到葉蓁蓁眼里的驚疑。蹲在上面時沒發(fā)覺,掉進水里了才發(fā)現(xiàn)這水竟是冷的。
她被這涼水激得打了個寒顫,他一直就泡在這樣的冷水里泡了一個多時辰嗎?
真是個變態(tài)。
最后是葉蓁蓁和皇帝一塊去的泰和殿。
他意思是她導(dǎo)致自己險些遲到,需要把她帶出去給臣子一個解釋。
葉蓁蓁百口莫辯,兩個人在安公公喋喋不休的抱怨下草草整理好儀容,趕在使臣進殿前的最后一刻坐了下來。
……
江彬帶著巴圖寶音幾人進來。
看到皇帝抱著個女子坐在主座上也是一愣,但他在宮門外敢盯著白瞳看,此時在自家皇帝面前卻不敢放肆,低著頭老老實實地行了禮,回到陪席官員的隊伍中。
白瞳幾人遞交了國書,坐到另一邊的雅席上。有太監(jiān)接了禮單挨個唱下來。
葉蓁蓁被強行拘在皇帝的懷中,看下底下一排排官員和外國使團,眼前一陣陣犯暈。
完了完了。
這回不要說解釋了,怕是直接就落實了自己頭上紅顏禍水的帽子。
她悄悄掙扎了一下,使眼色示意皇帝放開她讓她坐好。
皇帝身穿玄色金線龍紋朝袍,身形端正,坐如青松,一臉肅穆。見她看來,眉頭微皺小聲道:“別鬧?!笔謪s還牢牢抓著她的腰。
到底是誰在鬧?
見底下已有臣子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葉蓁蓁不敢再動,僵著身體,臉上擺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只是她的姿勢曖昧,任憑表情如何莊嚴肅穆,在底下臣子們看來估計也滿臉寫著傷風(fēng)敗俗四個大字。
這次接風(fēng)宴的規(guī)模不算大,只是壽辰宴之前的開胃小菜。殿上除了十來名禮部官員,便只有三地主使另各帶了兩個隨從。
大殿兩側(cè),左邊坐著外賓,右邊坐著禮部官員,涇渭分明,各自執(zhí)杯遙祝。
巴圖寶音這邊見慶國皇帝懷抱美人,倒是很羨慕,和邊上隨從咬耳朵:“慶帝果然艷福不淺,這大慶的女子比起白夜城里那些粗壯婆娘的不知好了多少?!?p> 白瞳裊裊婷婷地歪腰倚靠在椅上,舉止比葉蓁蓁還像個女人,聞言斜斜看向他:“寶音小兒覺得我西海的女兒如何?”
巴圖寶音被她看得打了個寒顫:“若都如白長老這樣,我怕是無福消受……”又給自己拉應(yīng)援,“夏軻兄,你說呢?”
夏軻卻未理他們,只緊緊盯著上首的葉蓁蓁,面帶猶疑。
巴圖寶音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嚯的一聲:“夏軻兄莫非也看上了這女子?”
他體積不小嗓門也大,這一嚎整個泰和殿都聽見了。
我家皇帝的女人你也敢覬覦?大慶以武立國,雖近來逐漸崇文重道,骨子里也還是有血氣的。當(dāng)場右邊官員那側(cè)便傳來杯盞落地的聲音,有人抄起筷子就要沖過來。
夏軻這才回過神來,忙站出來,向著皇帝和葉蓁蓁長鞠到底:“多有冒犯,軻只是覺得,這位娘娘似乎與軻一位故人很是相像,可否讓軻湊近一些瞧瞧?”
官員那邊砸杯子的聲音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