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求合作
這場大雨下到半夜才停,第二天又是艷陽高照的一天,大雨不僅沒有將溫度降下來,在驕陽的曝曬下,水和陽光把溫度推向了更高,蘇婉和云若整理好東西打算返程回市里,沒想到聽見走廊上有呵斥聲。
劇組在這家酒店包了兩層房間,這一層住的都是主演和導(dǎo)演編劇,咖位稍微不夠的住的是下一層,就是她們也是沾了云霆的光才能住這,猛地聽到聲音趕緊開門去看,門一打開就聽到導(dǎo)演跟統(tǒng)籌說要是來不了不用來,等崩塌的山路被清理了再另外找人來。
導(dǎo)演氣急敗壞,統(tǒng)籌一臉賠笑,即使不明白前因后果,她們也知道拍攝出問題了,趕緊到隔壁云霆的房間看一下。
云霆像是剛起床還沒換睡衣,陸萍給蘇婉她們開門時他正坐在沙發(fā)上吃早餐,聽到她們的疑惑一點也不著急,而是不緊不慢地說:“昨晚大雨導(dǎo)致山路崩塌,橫國和市區(qū)唯一一條公路被崩塌的泥土和石頭掩蓋了一段,外面的人進不來,這里的車出不去,電影里宮廷琴師那個女演員昨天出去晚上沒有回來,所以今天她的戲份拍不了了,今天她是重頭戲?!?p> 云若聽完一臉疑惑,說:“還以為多大事,用手替啊!后期再加上她的臉?!痹砌D昱膽?,云若去探班時多少也接觸一些拍攝方法,急得文戲和武戲可以先用替身拍,后期再找演員補拍,這樣能省很大功夫。
云霆沒有急著回答,而是端起咖啡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進組你們是不是簽過什么協(xié)議?”蘇婉想起《青好》演員入組拍攝前都會簽一份協(xié)議書,里面囊括了大大小小演員要遵守的規(guī)定,其中一條就有一條“若非大事,藝人本人不準(zhǔn)隨意離組,以免造成劇組不可挽回的損失”,像《青好》這種小成本小制作的校園偶像劇都有這樣的明文規(guī)定,何況《權(quán)臣》這種大制作電影,何況今天還是藝人本身的重頭戲,以遲鋮這種對作品吹毛求疵的性格,要是大部分都是替身,怕是要氣死,難怪剛剛那么生氣。
云霆聽到蘇婉的話,驚訝地挑了挑眉,漫不經(jīng)心道:“是有,除開注意安全,注意保密措施這些,首要一條就是不能因為非不可抗力因素離組導(dǎo)致電影拍攝進度延遲。山土崩塌是不可抗力誰都說不了什么,但明知道第二天上午有戲還玩到大半夜還沒回來,這可就推不到大雨身上了。”
云若恍然大悟道:“難怪剛剛導(dǎo)演對統(tǒng)籌發(fā)那么大的火,那怎么辦?今天那個演員趕不回來,工作人員的景不是白搭了?”
“不知道,看看群演里有沒有會古琴,長相氣質(zhì)又符合琴師的女演員,今天這場戲勢必要拍好?!彼偃芸Х鹊降讻]有手磨咖啡好喝,不過到底能醒神,半杯下肚云霆的瞌睡早就被趕跑了。
“你們吃早餐了嗎?沒吃的話一起?!痹砌休p微的起床氣,但陸萍是女孩子他不好意思沖人發(fā)火,脾氣會收著一些,坐下來喝杯咖啡緩緩就好,如今瞌睡跟起床氣一起跑了,他也就有多余的心思關(guān)心別人了。
蘇婉云若兩人也是剛起床,當(dāng)然沒吃早餐,吃云霆的東西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現(xiàn)在刻意推脫就顯得矯情了。
早餐吃到一半云霆和云若忽然一齊抬頭看著蘇婉,像是想起什么驚天大事。
蘇婉咬著一口面包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倒被兩兄妹的目光嚇得噎到了,云若趕緊給她遞豆?jié){。
“你們怎么這么看我?”好不容易把面包和豆?jié){咽下去,蘇婉心有余悸地問道。
云霆面露嚴(yán)肅的問她:“蘇婉,我記得你是音樂學(xué)院民族器樂系古琴專業(yè)畢業(yè)的,還記得《離騷》怎么彈嗎?”
你問我,我怎么知道,我從穿越來到現(xiàn)在連古琴都沒摸過。但蘇婉敢說嗎,她不敢!
蘇婉推托道:“我太久沒摸古琴了,指法都怕忘了。”
“陸萍去劇組道具師那里把琴師的那床琴借過來,就說我要?!痹砌喼辈唤o她拒絕的機會。
琴很快借回來了,這下蘇婉就更沒有拒絕的機會了,她將跟隨古琴的琴墊擺好,然后將古琴放上去,坐在四徽和五徽之間,勾剔抹挑打摘來一遍,找回一些手感,劈托輪指潑剌按音泛音又來一遍,熟悉一下音色。
很奇怪,她明明沒有學(xué)過古琴,但是雙手一碰到琴弦就像碰到什么開關(guān)一樣,古琴的指法動作都從她手里彈出來,甚至她還會把正調(diào)改成降調(diào),彈她根本沒聽過的《離騷》。
泛音起,勾一名十劈五大九勾四名十挑六大九
喏嗦啦啦
勾一名十劈五大九勾四名十挑六大九
喏嗦啦啦
彷徨而不安的曲調(diào)在蘇婉指尖撥動琴弦時溢出來,她臉上本來帶著的緊張隨著越來越悲愴的音樂慢慢消失,像是沉浸在琴曲的悲憤中,她的神情也愈發(fā)悲愁交加。
她不是傷春悲秋的人,但音樂的神奇之處就在于它能讓你與之共情。
在蘇婉開始彈得時候云霆就擺弄著手機錄像,等他覺得蘇婉演奏漸入佳境了便摁了錄像鍵,15秒的視頻說不了什么,但云霆知道這15秒足可以讓導(dǎo)演找到新的琴師角色,果然,當(dāng)他把視頻發(fā)給導(dǎo)演后,不到五分鐘房門就被人急躁的敲響了,云霆微抬下巴示意陸萍去開門。
遲鋮剛進門曲風(fēng)一下子變了,一掃前面的悲愴凄涼,變得曠達奔放。遲鋮聽到琴聲臉上神情更加激動,他腳步穩(wěn)健地走向云霆,在他旁邊坐下來一起欣賞對面蘇婉的演奏。
“彈的好!”一曲畢遲鋮率先鼓掌,他一邊鼓掌一邊用眼神示意云霆介紹一下對方。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遲鋮遲導(dǎo),彈琴這位小姐是蘇婉,李會長的千金。旁邊那個是云若,我妹妹。昨晚她們來探班,時間晚了就在這住下了?!痹砌唵蔚慕o雙方做了介紹。
“原來是蘇氏集團蘇總的千金!”遲鋮在拍戲方面吹毛求疵歸吹毛求疵,但該長袖善舞的時候也一樣八面玲瓏,原本那個琴師的角色就是一個小投資商塞進來的,但來歷再大,背景再硬,能比得過蘇氏集團和本市的慈善基金會?
遲鋮笑道:“蘇小姐你好,請問你方便在《權(quán)臣》里客串一下宮廷琴師這個角色嗎?出場不多,不會耽誤你多少事,雖然戲份少但這個角色卻十分的重要,不僅要求演員五官和氣質(zhì)出挑,琴技也要十分的好。我看蘇小姐你就很合適。”
“可我演戲的經(jīng)驗少,演不好怎么辦?”導(dǎo)演的一番話對蘇婉又夸又捧,其中的熱情讓蘇婉覺得她是一線大咖,不然怎么會讓一個知名導(dǎo)演主動要求演他的戲。
遲鋮熱情道:“沒事,這個角色沒有臺詞,從頭到尾就是坐在位子上彈琴,甚至連互動都沒有,不過手部特寫倒是有很多,我看蘇小姐你彈琴時的指法很專業(yè),應(yīng)該不成問題?!?p> 蘇婉還是覺得自己不要丟人現(xiàn)眼的好,拒絕道:“不行,我還是覺得我不可以,導(dǎo)演你另外找別人吧。”
導(dǎo)演還想說什么,卻被云霆接過話頭,說:“導(dǎo)演你先去吃早飯吧,我跟蘇小姐說一下?!?p> 遲鋮轉(zhuǎn)念一想,云霆確實比他跟蘇婉更親近一些,跟人打完招呼就離開了。
遲鋮走后云霆并不急得勸蘇婉,而是問她:“你知道確定演員的流程有哪些嗎?”
蘇婉不明所以,回道:“一般是看照片選人,選好了再讓人過來面試,根據(jù)他們的面試確定人選,但也有些是之前就有過合作,覺得不錯再次聯(lián)系的,或者經(jīng)合作過的演員推薦,不然就是投資商捧人塞進來。怎么了嗎?”
云霆反問道:“我聽說你現(xiàn)在是在影視這一塊發(fā)展,難道不想在遲導(dǎo)這里留下好印象,日后找機會合作嗎?”
經(jīng)云霆這么一說,蘇婉頓時茅塞頓開,星光開始簽新人買IP了,總不能老在電視劇這里打轉(zhuǎn),如果能在電影這里闖出一片天來那不是更好,而且星光把人藝人簽進來總要對人負責(zé)吧。還站在飯圈粉絲角度想事情的蘇婉一下子就想到了無數(shù)之前沒想過的事情。
這么說起來不是她幫忙救場,而是云霆幫她跟人搭線,她反倒還欠人一次情。
人勸好后,蘇婉跟著云霆的保姆車一起去片場,云若一起跟著去,充當(dāng)蘇婉的生活助理,這樣才有通行證。
今天的戲是一場少帝郊外祭祀的外景。景打在橫國山林一處平地上,從酒店過去要十多分鐘,車剛開一會陸萍就從后視鏡里發(fā)現(xiàn)一輛形跡可疑的五菱宏光。明明道路寬敞有足夠的地方超車,但那輛五菱宏光就是不超車,可卻緊跟在他們身后,陸萍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她怕自己想多了,便對姜雁說:“姜姐,我總覺得后面那輛五菱宏光里有私生飯?!?p> 姜雁一聽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對司機說:“車速再快一點,如果它沒跟上來就放慢速度,如果它跟上來了,就往人少難走的地方帶,總之不準(zhǔn)讓它跟著去外景拍攝的地方?!?p> 蘇婉聽到陸萍姜雁的對話后輕聲對旁邊的云霆說:“你的私生飯都追到橫國來了嗎?那么熱的天也是為難她們了?!?p> 正閉目養(yǎng)神的云霆聽到她的話,睜開半闔的眼眸,輕飄飄地給了她一個眼神,不說話。但蘇婉卻像被什么東西凍了一下,想起了她丟在腦海角落里的記憶,她以前可不就是云霆的狂熱私生飯嗎,云霆走哪跟哪不說,登堂入室都是常有的,現(xiàn)在人家不過是跟車而已。
蘇婉乖乖地閉上嘴不說話,準(zhǔn)備坐回位子上,不料車子卻打了一個滑從馬路上轉(zhuǎn)了出去,蘇婉整個人因為較大慣性上半身從位置上摔了出來,事發(fā)突然幸好云霆眼疾手快伸手將人攬入懷中,不然這一摔無論是摔在車?yán)镞€是摔在前邊的椅子上力道都不可小覷。
“怎么回事?”云霆寒聲問道。
司機也嚇得一頭冷汗,急忙道歉:“對不起云先生,我加速的時候后邊那輛五菱也加速了,昨晚大雨把兩邊山林的黃泥沖下來了,后邊的車子輪胎打滑就撞上了咱們的車子?!?p> 司機那么說后邊車子里坐的是誰不言而喻,姜雁見云霆清俊的臉上布滿陰霾,知道他是真生氣了,趕緊安撫道:“沒事,我下車去處理,你身份特殊不好說什么,看看蘇小姐和云若有沒有事?!闭f完就拿著墨鏡和包包下車了。
云若雙手放在胸前心有余悸地說:“哥我沒事,抓著車頂?shù)姆鍪帜兀故峭窠憬銊倓偩涂熳采宪囎?,你看看她有沒有事。”
云霆修長的手指抬起蘇婉的下巴,看她除了臉色蒼白和額頭上的那一塊紅印外沒其他外傷后心里松了口氣,便對同樣驚魂未定的陸萍說:“陸萍從小冰箱里拿冰水和毛巾給我?!?p> 蘇婉當(dāng)然也沒事,就是額頭剛剛不小心撞上了云霆外套上的拉鏈,擦紅了一塊,火辣辣的疼,她抬頭看著云霆用毛巾包著冰鎮(zhèn)過的礦泉水瓶在她額頭上輕輕打轉(zhuǎn),知道他是在給自己冷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