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情緒在場間彌漫。
眨眼間便讓兩個高高在上的仙人跌落到了泥土中,薨妖的修為就像外面的夜色一樣,神秘而且強大。
這對馬上就要成為道侶的璧人,女人是鴛鴦宗的掌門直系弟子,筑基大圓滿,雖然修為普通,但是一雙鴛鴦眼從出生就顯露出了神通,是鴛鴦宗近百年來最為珍視一個驕子。
男人是雷公殿的仙種,不到四十,便已經(jīng)結(jié)丹,成了真正的人中龍鳳,雖然只有結(jié)丹初期,但是雷公殿的功法本就主殺伐,戰(zhàn)斗,所以他真正的實力或許可以媲美一些散修中的結(jié)丹中后期修士。
這樣的人,這樣的出身,這樣的天命,如果假以時日,必定有一番不俗的作為。
但遺憾的是,修行是一件殘酷的事情,光陰長河中,沒有如果這次詞匯。
所有的兇險與危機對任何人都是平等的,不管是散修,庸才,天驕,都有可能在修行路上半路夭折。
走上修行路,生死便在那一線之間,在沒有修行到大自由之前,人人是那芻狗,人人是那草芥。
就像今夜,兩位神仙眷侶般的璧人,他們倒在地上恐懼的樣子,和路邊的兩條野狗沒有任何區(qū)別。
野狗為了活命,會搏命去廝殺野豬,或者搖尾乞憐,尋求人類的幫助。
那么感受到生命威脅的山上人,在真正要死去之前,會做些什么呢?
一聽到薨妖的話,黃衫女人馬上驚恐的叫道:“不要殺我,不要挖我的眼睛,我有法寶,我還知道他身上有一件師門重寶?!?p> 黃衫女人指著口中的段郎,情緒歇斯底里了起來。
薨妖挑了挑眉,她的眉梢有一顆好看的朱砂痣,這一挑眉,那朱砂痣顯得更加的猩紅了些。
薨妖饒有興趣的說道:“噢?那不如你把他殺了,然后把他的寶物給我,我就饒你一命怎么樣?”
女人的眼睛閃爍不定,然后她的身體不自覺的離的男人遠了一些。
女人是筑基修士,哪怕那段郎斷了一只手,她肯定也打不過。
男人至始至終都在沉默,不知是傷心,失望,還是憤怒。
長長的嘆了口氣,男人抽出了一張符箓,這種符箓上有一種驚人的波動,在符箓出現(xiàn)的一瞬間,外面的天空響起了一聲驚雷。
所有的妖物,神魔,鬼怪,都怕雷。
畢竟,雷曾經(jīng)代表著的就是天威,那已經(jīng)破碎了的天劫,曾經(jīng)也是雷電所化。
所以,雷道,天地壓勝世間一切魑魅魍魎。
如果不是因為男人的境界低了,以雷公殿的功法,此薨妖不會這么輕松。
看見這張雷符,薨妖皺了皺眉頭,雖然沒有感覺到了威脅,但她還是不喜歡此符箓帶給她的感覺。
就像蚊子并沒能威脅到人類,但人類還是很討厭蚊子一樣的感覺。
看來這張瞧著很不普通的雷符,就是女人口中所說的重寶了。
男人掏出雷符的一瞬間,凄慘的回頭看了一眼黃衫女人,笑著說道:“楚楚,你就算再怎么討好她,她都不會放過我們的,她可是薨妖!”
男人的眼中有決然的神色,雷電自他的雙眸間醞釀,頭發(fā)和衣袍無風自動,一種只有雷電才會自帶的威壓,從男人的身體里散發(fā)了出來。
男人的身體內(nèi),有一顆金丹,金丹此時布滿了白色的雷絲,發(fā)出了噼里啪啦的聲音,然后金丹開始出現(xiàn)裂縫。
男人要以自身全被修為,溝通上古雷道!
這樣的手段,不要說是現(xiàn)在的男人,就算是雷公殿的一些元嬰長老都不敢胡亂使用。
男人要玉石俱焚。
第二聲天雷,轟隆一聲,在天幕中響徹起來,那聲音的震撼,是直接作用到靈魂上的。
男人還在看著身后的女人,這本是和他青梅竹馬長大的一個女人。
“我不怪你!”
說完,男人面對薨妖,他的眼睛里再也沒有了恐懼,當一個男人連死亡都不再害怕的時候,不得不說,確實豪氣沖天。
“我乃雷公殿第二十四代弟子,今日道消,不是我雷公殿本事不濟,是我段純學藝不精,沒本事,但就算我段純再沒本事,你一個妖!也休要羞辱我!”
“各位道友,對不住了!”
顯然,如果男人手里的這張雷符落下,整個客棧的人都有生命危險!而男人似乎已經(jīng)顧不得這么多了。
叫做楚楚的黃衫女子,看著前面男人寬闊的背影,道心像是被什么觸動了一般,她莫名的想起了小時候,她家里很窮,自己很瘦,長的也不好看,還時常受人欺負,那個時候,她一個人坐在河邊哭,然后有一個小男孩拿了一串自己舍不得吃的糖葫蘆,傻笑一般的對她說道:“給,吃點甜的,心情就好起來拉?!?p> 道心動了,然后碎了,女子吐出一口黝黑的鮮血,默默的哭了起來。
。。。
天幕上的雷聲越來越恐怖,段純手上的雷符滿是雷光,要徹底爆發(fā)了。
而薨妖終于收斂了些笑意,她出奇的沒有阻止男人施法,她抬起頭,視野仿佛穿透了屋頂?shù)奶旎ò?,看到了天幕?p> “有些懷戀啊。”
薨妖呢喃一聲,然后靜靜等待天雷的落下。
駝背老人,最先反應(yīng)過來,他暗道一聲:不好!
然后老人的身形就是猿猴一般舒展開來,他的駝背也直了起來,一道黑影穿過大堂的空檔,想要逃之夭夭。
老頭沒想死在這里,他的三角眼一直在找機會逃離此地,因為在了解這玩意是薨以后,他根本就沒有了動手的念頭,那光頭死的不明不白,自己不想也死的不明不白。
而且那男人手中的雷符太古怪了,已經(jīng)不是駝背的老頭,覺得再待下去,不是被薨妖殺了,就是被那天雷給轟成渣。
大宗師氣概全無,像是一只灰溜溜的野狗。
薨妖眼神一瞥,淡淡說道:“哎呀,你去哪?不陪我一起看煙花嗎?”
言出法隨,老頭的身形一滯,失去了逃生的最佳時機,他的身影被那薨妖的一個眼神就給鎖定住了,一身混厚的宗師氣血,竟是凝滯了起來,動彈不得。
嗚呼哀哉,老頭只覺得我命休矣,今夜不該來此奪命窟的!
另一處,小雛菊,陳獨身,余春嬌早已被動靜吵醒,他們紛紛來到了亞索的身邊,滿臉震驚!
亞索摸著手里的黝黑木棍,這是他第一次覺得手有些沉重,當手沉重的時候,劍心也沉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