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凱的辭色鋒利,猶如一把力達千斤的重錘,毫不留情地砸在了我的身上,使得我的心里“咯噔”一聲,顫了一下,頓時覺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渾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來,就連額頭上也已經(jīng)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們猶如汩汩清泉般沿著臉頰順流而下,滑至下巴處時稍作停留,然后才如同一顆沉甸甸的隕石般從天而降,墜落在地面上,發(fā)出不小的動靜。
我的目光逐漸變得空洞呆滯且無神,一時之間,思緒混亂、浮想聯(lián)翩,只覺得好一陣頭暈目眩、頭昏腦脹,仿佛是有成千上萬只蒼蠅在我耳邊轉悠轉悠似的,一直在“嗡嗡嗡”的吵個不停。
我不自覺地伸出舌頭潤了潤干癟的嘴唇,不禁露出一副猶豫不決、左右兩難的復雜神情,眼神當中滿是茫然之意,手足無措的樣子全然不知該如何是好,紅撲撲的臉頰就像是被心狠手辣的烈日驕陽灼燒了一樣,簡直紅得不成樣子,想來一定是煎熬到了極點,所以才會是這般的面紅耳赤、滿臉通紅。
然而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張凱竟是用那一如既往的陰森語氣,向我發(fā)起了最后一輪的攻勢道:“哦,對了,忘了提醒你,你要是不幫我舞弊的話,我不僅會找李夢晗的麻煩,還會把你給我們下跪磕頭的視頻發(fā)給她。我要讓她睜大眼睛看清楚,你究竟是有多么的窩囊。”
我的瞳孔于一瞬間放大到極致,頓時就慌了神,自是感到瞠目結舌、大吃一驚無疑,小心臟一直在“撲通撲通”、一蹦一蹦地活蹦亂跳,仿佛隨時都有可能從中蹦出來似的。
我緊繃著的臉上就連細皮嫩肉都在瑟瑟發(fā)抖,從頭到尾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栗,進而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
張凱說完這番話以后,還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地微微一笑,想來也是因為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經(jīng)成功擊潰了我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線。
我稍稍低頭,眼神不自覺地向下瞥,那雙噙著淚光的眼眸隱隱閃爍,好似璀璨奪目的漫天星辰一般熠熠生輝、閃閃發(fā)光,仿佛是有星羅棋布、不計其數(shù)的淚水即將從中奪眶而出,并隨時都有水漫金山、泛濫成災的可能。
張凱的嘴角始終掛著一絲揮之不去的淡淡笑意,進而饒有興致地打量了我好一會兒,急不可耐地持續(xù)追問道:“怎么樣?考慮得如何了?只要你肯幫我,我保證不會動李夢晗一根汗毛?!?p> 我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不禁露出一副首鼠兩端、進退維谷的糾結神情,而后低垂著腦袋,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大腦飛速運轉,飄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來回轉動,迷離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慮、權衡利弊過后,才憂心忡忡、惴惴不安地提出了異議道:“我自身的成績本就不容樂觀,可謂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又如何還能幫得了你?更何況每次考試的座位都是隨機排的,你又怎能確保,我們一定會被排到同一個考場,而且還是相互靠近的座位?”
張凱故作高傲地昂首挺胸,高深莫測地把雙手背過身后,進而特地拉長了聲線,語調(diào)逐漸上揚,用一種慵懶的聲調(diào),悠哉悠哉地坦言相告道:“這點你用不著擔心,山人自有妙計。只有傳紙條和交頭接耳之類的舞弊方式才會局限于同一個考場,而且那種方法在現(xiàn)在看來,早就已經(jīng)過時了。在這個開放的年代,我們不妨大膽一點,直接用手機完成搜題和通訊的一系列操作,如此一來,豈不是快捷方便得多?”
我心中一震,身子一顫,瞳孔都呈放大是縮小的過程,已然是大驚失色、驚愕不已,進而把眼睛睜得更大了些,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眼神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張凱,只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置信。
“用手機舞弊?”我顫抖著聲線,不敢相信地質(zhì)問道,“這種方式你也想得出來?”
“哼,那有什么的?”張凱鎮(zhèn)定自若地淡然一笑,游刃有余地應對自如道,“反正負責拍照搜題和發(fā)送答案的人是你,又不是我們?nèi)齻€。相較于挺而走險的你而言,我們?nèi)齻€就只用等著你發(fā)送答案而已。我們?nèi)嗽诳紙錾厦罎L打這么多年,只要不是太過冒進,偷偷摸摸地瞄一眼手機,尚且還是綽綽有余?!?p> 我眉梢一緊,當即就意識到了一絲不對勁,神情一下子變得認真嚴肅起來,很快就聽出了張凱這番話的言外之意。
他這擺明了是要拿我當炮灰使,把最危險、冒險的事都交給我去干,而他自己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
我雖深深明白他的意圖,但照現(xiàn)在的形勢看來,我似乎根本別無選擇。
我長嘆一口氣,憂心忡忡、惴惴不安地提出了自己的顧慮道:“你們雖然是綽綽有余,可我從來沒有做過弊,更別提一開始作弊就動用如此冒進的方式。我本就全無一星半點的經(jīng)驗之談,現(xiàn)如今你們讓我冒此等風險,不是把我往絕路上逼嗎?”
“誒!話不能這么說??!”張凱面帶微笑,不慌不忙地糾正道,“王滿,其實仔細想想,你也并非是一點經(jīng)驗都沒有?!?p> 我稍稍皺眉,一下子就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妥之處,進而頓覺一串又一串熟悉的回憶猶如波濤洶涌的驚濤駭浪般席卷而來,馬不停蹄地灌進我的腦海里。
張凱穩(wěn)操勝券、勢在必得地自信一笑,而后更進一步地敞開天窗說亮話道:“上回考試你坐我前面,雖然并沒有成功地把答案傳遞給我,但卻是把紙團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單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你并非是一點經(jīng)驗都沒有,而且說不定在此事上,你還頗有天賦,哪怕是用手機拍照搜題,對你來說或許也是不在話下呢。”
我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一絲極為不悅的怒色,著實是被他辯得啞口無言、無話可說。
我伸出舌頭抿了抿近乎干枯的嘴唇,微微張開的嘴巴顯然是要說些什么,但后來出于種種顧慮,還是欲言又止、如鯁在喉,伴隨著喉結的一陣蠕動,這話到嘴邊,竟還不由自主地咽了回去,到最后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吐不出一個字來。
當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當中,就連空氣里也彌漫著一絲尷尬的氣息,一時之間,鴉雀無聲、萬馬齊喑,周遭安靜得有些可怕,甚至靜得只能聽到在場眾人沉重的喘息聲。
張凱的嘴角上揚到極致,露出一抹居心叵測、圖謀不軌的陰險笑容,進而興趣盎然地向我提問道:“怎么樣?考慮得如何了?帶上手機與我舞弊,你負責拍照搜題并把答案拍過來,我就負責一字不落地把它抄下來,事成之后,我自然不會為難于你?!?p> 我的眼睛一閉一睜,愁眉不展、神思不屬,心里更是五味雜陳、百感交集。
雖然我很不想答應他,但他這般咄咄逼人、苦苦相逼,著實是把我逼得無路可退、無所遁形。
答應他不是,不答應他也不是。
雖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但我眼下要想安然無恙、清泰無虞地全身而退,于是我再三掂量過后,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地試探道:“是不是只要我替你辦成此事,我們之間的恩怨就可以就此了結了?”
“當然!”張凱二話不說地一口答應道,“我張凱一諾千金、說到做到,說出去的話絕不食言,你就放心好了?!?p> 我的眉梢漸漸松弛,身體亦是逐漸放松,進而無比沉重地發(fā)出一聲嘆息,不情不愿地妥協(xié)道:“那好,既然如此,我就答應你。只希望你千萬不要讓我失望才是?!?p> 張凱一聽,欣然自喜,連忙斬釘截鐵地加以肯定道:“嘿嘿……你就放一百個心吧,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緊接著,他連連招手,示意菜征和時瑞退下。
兩人收到指令,這才膽敢把我松開。
我微微嘆了一口氣,憂心惙惙、惶恐不安地有所顧慮道:“只是拍照搜題這種東西,未必是所有的題目都能搜到,而且老師若是管得太嚴,也會讓我沒有施展身手的機會。如果不能同時滿足這兩種條件的話,我恐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p> “誒,無妨無妨?!睆垊P心平氣和地安撫道,“這些前提條件,我們都懂,你只需盡力而為便好,無需太過冒險。只是考完試以后,我會再在私底下把試卷上的題目全都搜一遍,要是讓我發(fā)現(xiàn)你膽敢?;ㄕ械脑挘愫屠顗絷?,就都完蛋了,明白嗎?”
我的眉頭緊鎖,好似荊棘叢生,進而擺著一張冷若冰霜的臭臉,強壓怒火道:“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辦到,絕不會讓你失望?!?p> “哈哈……”張開仰天大笑好幾聲,而后心滿意足地認可道,“有你這番話,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