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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良藥苦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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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良藥苦口 囍從 19889 2021-08-02 10:00:46

  。鐵木金刀有些愣神,開什么玩笑?這個貧窮甲遮面的男人,有些緊張。他只是初入登高境,聚集的靈力雖然不會流失,可剛才那一擊已經(jīng)耗去了他將近八成的儲存,再來一擊,他肯定擋不住了!

  登高境在靈力充沛時,夜間視物只比白天查了少許。鐵木金刀看了看臉色蒼白的白里,覺得他應(yīng)該不是故意裝出來的,他應(yīng)該是初入登高境,靈力積攢的并不多,已無再戰(zhàn)之力。

  鐵木金刀單手亮起血紅色光芒,那把金刀倒掠飛回他手中,沒有言語,執(zhí)刀向前沖去。

  無聲無息,

  一個女人毅然決然的沖了出去!

  因為剛才倒下的男人是她的男人!

  “小花!不!”

  孿生姐妹齊聲驚呼!

  鐵木金刀停了下來,那個女人仇恨的瞪著他,雙手緊緊扣住了他握刀的手,他一時間還沒辦法掙開。

  老子不殺女人的!額……從今天規(guī)矩得改改了!

  另一只手一掌拍在那女人的胸口,那女人松開了手向后方倒去,卻緩緩笑了!

  鐵木金刀有些郁悶……你笑什么?死亡還能這么開心的嗎?

  不好!

  鐵木金刀迅速握刀擋在了后背,一道金芒“?!钡囊宦暣淘谒牡侗成?,他的刀背拍在自己后心,一口鮮血沒忍住,噴了出來!

  月黑風(fēng)高殺人夜,折戟沉沙保命回!

  鐵木金刀沒有慌亂,回身一掃,腳下踩出兩個血紅色鞋印,騰空而逃。

  遲到了半拍,要你半條命!馬寶刀捋了捋胡須,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哎?你們不該謝謝我嗎?

  一個個怎么都呆了?

  ……院中的血腥味驟然被風(fēng)吹起,又迅速淹沒在淡淡的藥香里。

  沒有如馬寶刀所想的,眾人痛哭流涕對他千恩萬謝。

  白一沉默著和爹爹一起走出院門開始收拾殘局,期冀著還有人能夠活著!

  鐵木有容和鐵木有朝姐妹倆眼含淚水的走到“小花”跟前將她扶坐在懷里。

  那個沒有名字,只有一個“小花”的稱呼的女子,胸口和七竅那不斷流出鮮血,臉上卻沒有痛苦的神色。

  滾燙的鮮血融進那襲白衣,于是,那白色不再孤單;融進那襲紅衣,于是,那紅色開出了一朵朵暗紅的小花來。

  躺在兩位主子懷里的“小花”突然哽咽起來,兩行血淚不斷落下,她顫抖著想回頭看看那個倒下的男人!

  可是她看不到了!

  她的眼前只有一片血色!

  “把我和'小草'葬在一起吧!”

  小花沒有再多說什么,

  緩緩閉上了雙眼。

  她和他只是這個世上最不起眼的小花小草,死了就死了,怎么還能要求更多呢?

  二十人的護衛(wèi)隊伍,現(xiàn)在只剩二人。

  兩國邊境和平了六十年,暗地里又有多少的流血事件發(fā)生,又有多少像他們這樣的人無聲無息的死去?

  他們是從出生被遺棄的嬰兒,從記事被訓(xùn)練的孩童,從幼學(xué)被送走的斥候,從束發(fā)被召回的殺手,從及冠被任命的死侍!

  二十多年曇花一現(xiàn)的活著,從無情到有情,甚至是親情和愛情,又有幾人能夠善終?

  茫茫草原就是最好的葬身之處,化作野花,化作野草,總算在這世間走過一遭!

  僅剩的一男一女沉默的站在一邊,嘴唇顫抖著,卻不知該說些什么!他們倆的性命是那十八人拼死換來的,可他們能報答些什么呢?

  男的叫“小樹”,同樣普通的稱呼。

  女的本來沒有名字,被小樹救了兩次后,他們倆成了搭檔,所以她有了名字——“小葉”,與他一樣普通的稱呼。

  ……

  院子里沒有人理會馬寶刀,任他獨自尷尬的站在籬笆門口。

  鐵木有容緩緩起身,走到馬寶刀不遠處,施了個萬福,道:“能拜托您兩件事嗎?”

  兩人顯然認(rèn)識,從六十年前,邊境停戰(zhàn)以后,馬寶刀和鐵木金刀的爺爺'鐵木雷'從敵人變成了朋友。馬寶刀閑著無聊的時候還會到鐵木王庭去陪老友下棋喝酒,回味曾經(jīng)的崢嶸歲月。

  鐵木姐妹的爺爺'鐵木炎'也跟馬寶刀很熟,兩姐妹自然也認(rèn)識馬寶刀。

  馬寶刀沒有猶豫,回答道:“你說,只要我能辦到的都沒問題!”

  “謝謝馬爺爺了!”

  馬寶刀一張老臉笑成了菊花。

  “第一件就是:麻煩馬爺爺去牧野城買兩具無主的尸體,一男一女,沒有白發(fā)就行!”

  “這是要做什么?”

  鐵木有容沒有回答,接著道:“第二件就是:麻煩馬爺爺把這二十局尸體送到鐵木部落,就說是我們遇到了狼群,他們?yōu)榫任覀兌溃覀冇直荒憔攘?,我爺爺自會有厚禮相贈!……還有,院內(nèi)這兩個要葬在一起!”

  “哎?等等,讓我捋捋!”

  “他們救你們,被狼咬死了,然后你們被我救了?”

  鐵木有容緩緩點頭。

  “就這么簡單?”

  鐵木有容再次點頭,隨后接著道:“馬爺爺稍等一下,我去寫封家書!”

  “行!”

  馬寶刀看著離去的少女,有些感慨:誰能娶得此女,何愁家道不興??!自己那個孫子是沒這個福氣嘍!

  后面的事,他已經(jīng)猜到了,因為院中還有兩個仆從活著。

  鐵木有容走到兩個仆從身邊平靜道:“你們從此自由了!在這個小鎮(zhèn),或者到牧野城,到'天隕'城,只要別回草原就行,好好的活下去吧!”

  兩個仆從紅著眼睛跪下道:“屬下誓死追隨!絕無二心!”

  鐵木有容再次平靜道:“我們不需要你們兩個護衛(wèi)了!”

  兩個仆從迅速拔出了腳邊的匕首,頂在自己的喉嚨上,痛苦道:“如果主人不要我們,我們只能以死明志了!”

  鐵木有容怒喝道:“主子的話你們都不聽了嗎?我讓你們走!聽到了沒?”

  兩個仆從正準(zhǔn)備向自己咽喉刺去,一道綠光飛掠而來,分成兩束,分別打在了兩人手上。

  兩把匕首“叮鈴”兩聲掉在了地上。

  白一從院外走近后看向鐵木有容,提議道:“要不等你們到了目的地再讓他們離開?”

  院外的十六人幾乎都是被一擊斃命,修為差距有點大!之所以能阻攔住那個銀面人一段時間,是因為那人根本就沒將那些仆從放在眼里,這是戲耍性的屠殺!

  白里面色嚴(yán)肅的向僅剩的兩個仆從問道:“你們可否接受我的提議?”

  跪在地上的兩個仆從看了看主子,沉默下來!

  鐵木有朝瞅著這兩個認(rèn)死理的仆從,怒從心來,嬌聲吼道:“你們兩個的腦袋是個榆木疙瘩嗎?好好活著不好嗎?白里叔叔的提議你們要是不接受,那現(xiàn)在就自盡算了!”

  兩個仆從已無退路,只能點頭答應(yīng)。

  鐵木有容向白里施了個萬福,道:“叔叔,可否借紙、筆一用,我想寫封家書回去!”

  “讓白一帶你去拿吧!白一!”

  “哦!知道了!”

  離著不遠的白一加快腳步走近,再迅速向屋內(nèi)走去。

  鐵木有容看了白里一眼,跟著向屋內(nèi)走去。

  白里突然覺得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沉吟著走到竹椅旁,躺了上去?!斑@倆兒媳婦我也滿意??!能幫一把是一把嘛!”

  屋內(nèi),

  桌上燭光明亮。

  鐵木有容坐在凳子上正在執(zhí)筆書寫。

  白一坐在一旁單手撐著下巴看少女寫字。

  透過燭光,白一能夠清晰的看到少女細(xì)膩的皮膚、羽玉似的眉毛、略帶憂傷的眼睛,挺翹的鼻梁,和櫻紅的唇,甚至臉上的絨毛也是清晰可見!

  只是那側(cè)臉漸漸紅了起來,耳朵也跟著紅了起來!

  鐵木有容寫完后,嗔了白一一眼,迅速向屋外走去!

  馬寶刀接過少女遞出的信后,從腰間的刀鞘里取出一個食指粗細(xì)的竹節(jié),另一只手并起兩指亮起金色光芒,緩緩靠近竹節(jié)頂端。

  滋滋聲響起,

  竹節(jié)頂端光芒一閃,

  “啪!”

  一道金光眨眼間沖上天空,炸響開來。

  馬寶刀暗暗腹誹:為何這玩意兒咋這么受百姓喜歡呢?造成了多少火災(zāi)你們不清楚嗎?

  眾人沉默著等了幾十息,

  二十個身穿鎧甲的士兵整齊的列隊而來,抱拳單膝跪地,向馬寶刀行禮。

  馬寶刀對領(lǐng)頭的兩個小隊長吩咐了幾句,一個小隊長帶隊而出,另一隊開始收拾尸體。

  院內(nèi)兩具尸體也在兩女和兩個仆從不舍的目光中被抬走。

  白里輕輕咳嗽了聲,淡淡道:“各位進屋喝口茶吧!”

  屬下辦事,馬寶刀放心的很,呵呵笑著,率先向屋內(nèi)走去。

  站在門口的白一,呆呆的看著兩女從自己面前走過,沒有安慰,也沒有笑臉相迎,更沒有跟著走進屋里。

  白里無奈的搖了搖頭,推了推自己兒子,跟在他后面走進屋內(nèi)。

  兩個仆從走到白一所站的位置,分開站在了門口兩邊。

  馬寶刀年紀(jì)大了,主座估計也坐習(xí)慣了,大大咧咧的坐到了主座上。

  兩姐妹坐到了馬寶刀左手邊的位置。

  白里把兒子推坐在與兩女挨著的位置后,笑著說道:“這位應(yīng)該就是大名鼎鼎的馬城主吧!久仰久仰!”

  “一把老骨頭了,什么大名不大名的,比不上你們這些年輕人啊!”

  “馬城主說笑了!您這還有上百年大好的時光呢!我們這些小輩是斷然比不上馬城主的!”

  這一番馬屁,拍得馬寶刀相當(dāng)舒坦!

  馬寶刀捋了捋胡須,故作淡然道:“我們這些老骨頭啊,基本上很難邁進下個大境界嘍!”

  “您這兒女成群,子孫滿堂的,還能有大把的時間含飴弄孫,讓人很是羨慕?。 ?p>  “來!喝茶!”,白長雪看著兒子坐的位置,很是滿意,笑著為眾人奉上了香茗。

  “哦?我看你我也是同道中人,我正好有個二八妙齡的孫女還未曾婚配,許給你的兒子怎么樣?”馬寶刀一邊品著香茗,一邊看著白里提議道。

  白里剛把一口茶水送到口中,還沒來得及咽下,聞聲,差點一口噴了出來,匆忙以袖遮面,以掩尷尬。

  一直沉著臉靜靜聆聽兩人說話的少女們終于露出了微笑。

  白里順了順嗓子道:“同道中人實在是不敢當(dāng),鄙人只是這小鎮(zhèn)的一個普通人,得天道眷顧才于十日前初入登高境,對于這一境界還知之甚少,比之于馬成主,只敢以后輩居之!”

  馬寶刀明了白里話中深意,只是看著眼前的男人長得很像自己的一位故人,卻忘了問他姓名,想了想還是問道:“敢問閣下如何稱呼?”

  “鄙人:白里!……陋名讓前輩見笑了!”

  “百里?”

  “白雪的白,這是我兒子白一,這是我妻子白長雪,這兩位是……”

  “我們都是一家人!”白長雪笑著搶話道。

  兩位少女羞紅了臉,匆忙低頭飲茶。

  “敢問百里丹云你可認(rèn)識?”

  “那是我爹爹,您也認(rèn)識?”

  “呵呵!認(rèn)識!認(rèn)識!”

  馬寶刀云淡風(fēng)輕的品了口茶,他終于知道為何能在這里碰到百里挑一了。

  “我那小孫女長得模樣俊俏、身段玲瓏,不輸于有朝和有容,不再考慮考慮?”

  白里故作惋惜道:“那真是可惜了!我兒已心有所屬,非她們不娶,我也無甚辦法!”

  ……

  “哞~哞……”

  “哞~哞……”

  屋內(nèi)幾人各有所思之時,幾聲牛叫聲傳來!

  馬寶刀呵呵笑著起身抱拳道:“改日再來一聚,馬某還有要事需要處理,就此別過了!”

  白里跟著起身抱拳躬身道:“前輩慢走!”

  馬寶刀走到門口時,想起了什么,于是回頭向兩位少女交待道:“天已經(jīng)黑了,草原夜路不太平,我們先在'東來樓'歇息一晚,明早再動身送他們回去!”

  “有容先行謝過馬爺爺了!”

  “有朝謝謝馬爺爺!”

  “哎!好好好!”

  馬寶刀笑容滿面的大步離去。

  ……

  ……

  戌時末,東來樓,

  一身青衫、須發(fā)微白的客棧掌柜正躺坐在柜臺里的椅子上唉聲嘆氣。

  今天包下客棧的二十多人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等了一個多時辰也沒見他們回來。

  客棧掌柜親自上樓查看了十幾個房間內(nèi)堆放的貨物,粗略估計了下,得有五千五百多兩,算上二十多匹駿馬,得有八千兩了!這讓他即是欣喜,又是憂愁。

  一個卷錢跑路的小火苗剛想燃起,就被他迅速掐滅在心頭。八千兩,他幾輩子都花不完,可也得有命花呀!

  二十年了,那個人答應(yīng)他的事也已經(jīng)做到,而他好像也沒有為那個人做什么事。

  難過心坎是恩情吶,卷錢跑路,那他還是個人嗎?

  客棧二樓的尸體已經(jīng)被官兵拖走,血跡也已清理干凈,欄桿和門窗也已修繕完畢,整個樓與以前并無二樣。

  客棧掌柜站在院子里抬頭望向二樓,不禁松了口氣,客棧真正的掌柜來了應(yīng)該不會怪罪了吧!

  掌柜剛要放松下來,店小二樂呵呵笑著迎著兩個身穿鎧甲的士兵走了進來,門外還有黑壓壓的一群人等著明令。

  “哞~哞!”

  “哞~哞!”

  隨著兩聲牛叫聲響起,客棧掌柜朝隊伍后方望了望,光線不好有些看不清,估摸著是去哪獵狼了吧!問清了多少人后,就給他們開好了房間。

  “進來!”,一個小隊長對著門外喊了聲。

  整齊的腳步聲緩緩而來。

  隊伍末尾的牛車吱吱響著,順著柜臺前方的青石板路緩緩行過。

  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傳來,好像也只有血腥味,沒有別的味道,客棧掌柜愣了……難道跟之前的一樣?

  前廳的屋頂鑲嵌有紫色的熒光石,白天客滿時,紫色的霞光照射在飯菜升騰的煙霧里,整個大廳都如同人間仙境。

  可現(xiàn)在客棧掌柜感覺不一樣了,連門口吹來的風(fēng)都涼了幾分。他緊了緊領(lǐng)口,對著門口喊道:“錢添福!錢添壽!過來陪伯伯坐著,等會兒咱爺兒幾個喝點!”

  坐在大廳北面的廚房門口的高胖廚子吐出嘴里的花生殼,憨笑道:“掌柜的,要不要炒兩個菜呀?”

  “要要要!來個醬牛肉!哦,不,不要這個!來個醬羊肉,再來個醋溜花生!”

  “要不再來個涼拌藕片,再來個涼拌黃瓜!我也陪您喝點,這個點應(yīng)該沒啥人來了!”

  “喝點可以,別整涼菜!”

  “好嘞!”

  “老板!來二十壇酒,三十斤牛肉,四十個大餅”,遠遠的一個大嗓門朝著廳內(nèi)喊道。

  “好嘞!”客棧掌柜吸了口氣,大聲應(yīng)到,隨后又灑然一笑:“嘿!還挺好記!我又沒做啥虧心事,我怕個卵!”

  “趙胖,羊肉換成牛肉!燉爛點!”

  “得嘞!”

  ……

  牛車旁的兩隊士兵可沒有閑著,他們正在往牛車內(nèi)的尸體上撒“定香粉”……這是一種延緩尸體腐敗、遮擋異味、預(yù)防毒蟲的藥粉。

  院內(nèi)的燈籠光線昏暗,士兵中難免有一些膽小之人,邊關(guān)荒蕪之地又最信鬼神之說,不少人的額頭已經(jīng)冒出了冷汗,可為了生計,那些人只得雙腿打著擺子開始干活。

  還好,這些人中沒有那些雞鳴狗盜、癖好獨特之人,沒有人做那摸尸發(fā)死人財?shù)墓串?dāng)。

  沒有什么意外出現(xiàn)!

  十幾人用草席分別卷好尸體后,再次堆放在牛車上。

  廚房西面的院子里有一口老井,井口兩尺寬,上面架著一個水轱轆,井水冬暖夏涼,甘甜無比!

  十幾人忙完,爭先恐后的從院子南面的馬棚內(nèi)跑到了院子北面的老井處,打好水,拿起旁邊客棧準(zhǔn)備好的的皂角壺倒出汁液開始洗手。

  這個位置好像安全了許多,

  皂角液里添加了別的香料,手上的泡泡飄出的香味讓他們心定了不少。

  眾人又開始有說有笑起來。

  兩個年長的小隊長沒有干那些腌臜活,瞅著那些戍邊兩三年還沒有殺過人的青年們換了個位置就開始生龍活虎起來,兩人跟著笑了。

  其中一個小隊長對著那些隊員嘲諷道:“就這就能把你們嚇得差點尿褲子了?那你們想想明天晚上怎么辦?那可是要在茫茫草原渡過的哦!”

  “隊長,你們在草原過過夜嗎?是不是有很多狼呀?”

  “別聽那些謠言,狼群大都在靠近西面妖族領(lǐng)地的草原上活動,離我們明天要走的路差著幾十里呢?”

  “你們可別放松警惕啊,草原上比狼群更厲害的妖族多了去了,有城主在倒是不用擔(dān)心,可那些毒蟲還是要時刻提防著的!”另一個小隊長對著那些隊員叮囑道。

  “明天出發(fā)前,記得往自己身上撒點'定香粉',特別是腳和腿部!”

  “???這玩意兒還要撒自己身上的?”

  “你不想撒?那以后我們給你撒!”

  “呵呵呵!還是我自己來吧!”

  “掌柜的,菜好了沒?先上酒!我們就在大廳吃了!”

  “馬上好!添福、添壽給官爺上酒!”

  “好嘞!”

  幾十息的時間,

  添福和添壽就把兩個木桌上擺滿了酒壇,一桌十壇,一壇兩斤;之后又一人端著一大盤切成薄片的醬牛肉擺上了桌;隨后是碗筷、大餅和送的醋溜花生。

  菜上的快,士兵們吃的更快!

  大約是軍中養(yǎng)成的習(xí)慣,不到一刻鐘,桌上就已經(jīng)杯盤狼藉。

  有些不勝酒力的人已經(jīng)喝醉,砸吧著嘴嘟嘟囔囔著被同伴扶著上樓睡覺去了。

  等廳內(nèi)的兩桌人走盡,

  胖廚子端著一盤同樣的醬牛肉從廚房走出,看向掌柜道:“沒人來了吧!咱們開整?”

  “行!”掌柜的向大門外看了看,緩緩從柜臺走出。

  于是離著柜臺最近的一張木桌上漸漸擺滿了酒和菜,四個人圍桌而坐開始動筷。

  醬牛肉、紅燒魚、醋溜白菜,大蔥炒雞蛋、醋溜花生。五個菜,一桌人吃的口齒生津,主要是因為酸……其實胖子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

  客棧掌柜大筷吃著菜,大口喝著酒,嘴里還不忘絮絮叨叨:

  “你說你個不會過日子的,四個人,你整了五個菜,這一頓算上酒就得二兩銀子,兩天的活白干了呀!”

  胖子滿不在乎道:“掌柜的,您這么有錢,還心疼這二兩銀子?。俊?p>  “當(dāng)然心疼?。∠氘?dāng)年,我一家三口一個月還花不了二兩銀子呢!到老了掙到錢了,卻也快要忘了當(dāng)年??!”

  “孑然一身好??!孑然一身就可以想什么時候吃,就什么時候吃;想什么喝,就什么時候喝;想什么時候死,就什么時候死!”

  “老嘍!沒人管嘍……”

  老掌柜想著往事,飲著碗中的烈酒,不知不覺已經(jīng)老淚縱橫。

  兩個店小二可不管掌柜的那些酸溜溜的感嘆,從他們記事時起,掌柜的喝了酒后就喜歡酸幾句,他們倆習(xí)慣了,頂多就是在他喝醉的時候把他抬到床上。

  “您老說說,我這又高又胖又會做飯的,快三十了,咋還娶不到媳婦兒呢?”

  “誰叫你不攢錢的?吃了上頓沒下頓,哪個女人愿意跟著你呀!”

  “我攢了呀,可我怕等我攢夠能在牧野城買處宅子的錢后,我那些同齡人的孩子都該討媳婦了!”

  胖廚子叫趙胖,聽他娘說的:他爹叫趙高,卻沒能長得人如其名,不高又很瘦,從小就受人欺負(fù),所以才給兒子取了個趙胖的名字,就是希望兒子長大后能胖點,不再被人欺負(fù)。

  趙胖兩字一語成讖(chen),他從小就很胖,沒受人欺負(fù),卻也因此斷了姻緣。

  “你呀!姻緣未到,是急不來的!”

  “來……喝!去他娘的姻緣!”

  ……

  趙胖又高又胖,酒量卻不行,一壇酒還沒有喝完,就已經(jīng)醉倒在桌子上。

  兩個一直低頭吃菜、小口喝酒的店小二有些無奈,這胖子得有兩百多斤,不好抬呀!哪像掌柜的,頂多一百斤!

  老掌柜一壺酒下肚,兩眼也開始昏花起來,瞅著趴在桌上的趙胖,咧嘴笑著……這么多年一人被人叫做“掌柜的”,差點忘了啊……我也姓趙,只不過現(xiàn)在叫“趙錢”了。

  ……

  樓上安靜下來的時候,院墻外面卻不太安靜。

  正是不久前鏢局的那些人。

  沒有全來,只有三人。

  不為別的,只為了三個同伴的尸體。

  他們慌不擇路的逃離小鎮(zhèn),向南跑了十幾里才筋疲力盡的停下,一些人剛停下就昏了過去。

  那道奪命的血光不見了蹤影!

  可等他們回過勁兒來,才發(fā)覺有些比貨物正重要的東西落在了客棧,那是他們兄弟尸體。錢沒了可以再賺;人就那么獨一份的一個,要是被隨便埋了,就再也找不到相同的了!

  等天完全黑透了,

  他們才敢偷偷摸摸的溜向小鎮(zhèn)。

  那兩個之前拖著段青山逃走的青袍漢子心有余悸的望向院內(nèi),大紅燈籠照出的紅光越發(fā)讓他們恐懼。

  “段鏢頭,要不今天晚上就先不進去了吧”,一個膽怯的聲音響起。

  “要不……咱們就先在這等著,天亮了再進去看看吧!”另一個聲音明顯的也因為害怕而有些顫抖。

  “怕什么?之前小鎮(zhèn)的一發(fā)金色的信號彈你們沒看見嗎?那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走了!”

  “我先進去看看,你們在外面接應(yīng)!”

  “行!你也小心點!”

  “對!小心一點!”

  段青山無奈的笑笑,雙腳點地,輕飄飄的掠進院中。

  有些話他沒有說:如果那人真在的話,在院內(nèi)與在院外有什么區(qū)別呢?他們和那人本就無冤無仇,已經(jīng)遭了無妄之災(zāi),難道還會被趕盡殺絕……若真是如此,他們根本逃不出客棧的大門!

  段青山其實也沒有那么淡定,誰不恐懼那未知的死亡,他雖然經(jīng)歷過了一次,可是仍不甘心年紀(jì)輕輕就此死去??!

  段青山閉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掠到院內(nèi)。主樓梯兩側(cè),他們存放貨物的房間還亮著燈,可以清晰的聽到屋內(nèi)的呼嚕聲。

  貓著腰掠至二樓戳破窗戶紙后,發(fā)現(xiàn)屋內(nèi)的貨物都已經(jīng)不見了,還有幾人醉倒在地板上酣睡著。

  段青山借著院內(nèi)的亮光掃視了一下二樓幾個主要的地方:欄桿和門窗都都修復(fù)如新,血跡也被抹除干凈,沒有丁點血腥味兒。

  不對,有血腥味兒!我剛剛聞到了!

  段青山仔細(xì)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卻聞不到了。

  今天刮的是北風(fēng),我在院墻外聞到了血腥味,到了樓梯口卻沒有了……樓梯口在院子中央……那個馬棚有問題!

  段青山想著自己很快能找到兄弟的尸體了,心情好了許多,便迅速朝樓下掠去。

  對著西面院子坐著的添壽,眼睛余光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一閃而逝,想到牛車上的那些不詳,頓時覺得汗毛都在瑟瑟發(fā)抖!

  “掌……掌柜的,詐……詐尸了!”

  “嗯!呵呵呵……”,老掌柜喝得有些迷糊了,瞅了添壽一眼,嗯了一聲,又樂呵呵的端起了酒碗。

  “哥,咱倆去看看?”

  “真的假的???”

  “我也沒看清!”

  “走,去瞧瞧!”

  酒壯慫人膽,

  添福昂首挺胸在前面帶頭,添壽在后面怯怯懦懦的跟著。

  兩人到了馬廄旁瞅了半天也沒見有什么異動,牛和馬都安安靜靜的,連血腥味都不太濃了。

  “嘿!我看到你了!快點出來!”

  添福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等了幾息,

  還是沒有什么動靜!

  添福推著有些木然的弟弟,向大廳行去……沒走幾步,又想著弟弟好像不會騙人。

  添福猛然回頭瞅向馬廄。

  “啊!……”

  “!……添壽快跑!”

  兩人頭也沒回的一路跑到柜臺里躲了起來。

  客棧掌柜還在樂呵呵笑著,享受著難得的天倫之樂。感覺到桌上多了人,頭也沒抬便開口吩咐道:“回來了?。】彀涯銈兣肿痈缣Щ厝ニX!”

  “嗯!回來了!”

  “嗯?”

  趙錢聽著說話人的聲音好像不對,張開嘴打了個哈欠,再慢慢的揉了揉眼睛……道:“哦!你回來啦!東西給你收拾到最南面的房間里了,馬還在馬廄里,你們自己去取吧!”

  “我想問問我兄弟的尸體去哪了”

  趙錢端起酒碗抿了一口,咧咧嘴道:“被幾個官兵弄走了!具體弄哪了,我也不知道!你可以等明天早上問問他們!”

  好像是最后一口酒上頭了,

  “咚!”的一聲,酒碗掉到了木桌上,趙錢笑著醉倒在了桌上!

  柜臺里,

  錢添福、錢添壽兄弟倆渾身顫抖著露出兩雙眼睛,朝廳內(nèi)瞅了半天,也沒見桌上那個“鬼”把老掌柜和胖子吃掉,慢慢的也放下心來。

  他們終究只是個少年,還是不敢出去。

  兄弟倆也喝了不少酒,

  就這么依偎著睡去。

  ……融雪鎮(zhèn)與牧野城之間的草原上,

  馬寶刀扛著兩個草席卷成的筒子,正迅速向融雪鎮(zhèn)飛掠而來,身后的草原上是一大片碧綠的繁星。

  一道金芒,一片綠光,

  緊緊追逐。

  馬寶刀很想撂下肩上的筒子,去教訓(xùn)教訓(xùn)那些敢打自己注意的傻狼,又怕自己一下殺不完,還得重跑一趟,只能嘟嘟囔囔的向前飛去。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狼,

  我可是會飛的!

  你們追得上嗎?

  如他所想,

  那群野狼追了幾十里后,在離小鎮(zhèn)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狼王規(guī)定了,每月只能襲擊小鎮(zhèn)一次,還差八個天明才到時間。它們可不能在這幾天餓死,要不然就吃不到羊了!

  吃不到肥肥的白羊,肥雞也行!

  如果肥雞也沒有,那就只能拼命了!

  就算有可能被殺死,

  那也好過餓死!

  ……

  馬寶刀喘了口氣,降落在南門內(nèi),看了看退走的狼群,有些恍然大悟!

  差點忘了百里盟主了,那匹狼王應(yīng)該在這個小鎮(zhèn),以后也不用太過于為這個小鎮(zhèn)勞心勞力了!

  馬寶刀扛著兩個筒子走進東來樓,看了看那個坐在桌前一動不動的青年,也沒有太過在意,剛要穿過大廳時,一句問話,讓他停住了。

  “敢問馬成主所扛之人,可是今天在這里死去的?”

  馬寶刀感覺那人有些莫名其妙,沒有理睬他,繼續(xù)向前走著。

  “可否讓鄙人看看筒中之人的面貌?”

  段青山迅速從凳子上躍起,腳尖又迅速點在地面上,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向馬寶刀沖去。

  馬寶刀有一千種方法弄死那個不長眼的青年,比如回頭啐出一口吐沫,或者稍微用點靈力隔空踢出一腳。

  然而,他卻只是輕輕拋起右肩上的筒子,右臂大袖一揮,再輕輕收回手臂接住了那個筒子,繼續(xù)向馬廄行去。

  段青山只覺得前方驟起的罡風(fēng),比他三十年所見的最凌冽的冬風(fēng)還要強勁,他前傾的身軀速度越來越慢,在快要停下之時,那個無形的風(fēng)幕向前推進,打在了他的身上,消散開來。

  他頓時感覺上半身酸痛不已,如同被上萬根細(xì)針同時輕輕的刺了一下,沒有傷勢,卻又難受至極。

  這就是差了兩個大境界的差距嗎?

  段青山驚駭不已,但還是步伐堅定的跟了上去。

  這次只是像普通人一樣,跟著走著,沒敢再貿(mào)然出手。

  馬寶刀停住腳步問道:“你剛才說的是今天在客棧死去的三人?”

  段青山激動不已,點頭問道:“馬城主可知道他們被送去了哪里?”

  “稍等一下,我去問問!”

  “多謝馬城主!”

  “哎?你怎么稱呼?”

  “鄙人:段青山!'長流鏢局'的現(xiàn)任鏢頭,曾有幸跟'止戈'副城主打過交道!”

  “哦!我知道了!”馬寶刀頭也沒回,大步離開。

  段青山抱拳長揖,靜候消息。

  馬寶刀把兩個筒子輕輕放下馬廄里的牛車上,然后騰空向二樓掠去。

  推開門,酒氣撲面而來!

  馬寶刀有些無奈……我一個八十歲的老年人出去干活,你們這些年輕人居然在飲酒作樂!

  這是和平年代,軍令禁止士兵在城內(nèi)飲酒,但是城外沒有明文規(guī)定。

  要是擱在戰(zhàn)亂年代,就算是在城外飲酒,被發(fā)現(xiàn)了,少說也得杖責(zé)三十。

  一刀敲醒一個小隊長,

  馬寶刀沉著臉問道:“客棧那三具尸體被你們弄哪了?”

  那個被敲醒的小隊長慌忙行禮道:“在……在棺材鋪!”

  “在哪里?”

  “小鎮(zhèn)東南角!我們想著要是三天沒人認(rèn)領(lǐng),再讓老板幫忙把棺材葬了!”

  “行了!你接著睡吧!”

  “遵命!”

  ……

  馬寶刀下樓給段青山說了具體位置后,走到那個石桌旁緩緩坐下。

  石桌上刻著一副圍棋棋盤,看著已有很久的歲月。

  馬寶刀想起自己年少上學(xué)時的日子,嘴角漸漸浮現(xiàn)出笑容。從刀鞘的儲物空間里拿出兩盒墨玉和白玉雕成的棋子,自己一個人寂寞的下了起來。

  彼時年少,與子同袍。

  今日已老,落子相告。

  知己難尋,棄筆提刀。

  再見故人,告別難笑。

  ——《棋邊書》

  ……

  段青山得到消息后,慌不擇路的掠了出去,這是他從客棧逃出去后第一次稍感輕松。

  手指抵住舌頭吹了個響亮的哨子,才想起自己沒有凈手,還好那些藥粉無毒,只得無奈的苦笑著等同伴前來。

  十幾息后,兩個青袍漢子飛奔而來。

  “找到了?”

  “找到了,跟我來!”

  ……

  子時過半,

  三人抹黑來到了棺材鋪。

  新的一天了,他們總算還在安全的活著!

  一堵一人多高的磚墻是攔不住他們?nèi)说?,他們腳尖一點,就掠上了墻頭,然后再貓腰躍下。

  院子內(nèi)靜悄悄的,棺材鋪的一家已經(jīng)睡熟。

  三人剛踩到地面,

  一聲犬吠讓他們愣了一瞬。

  段青山疾速前掠,在那個大黑狗炸著毛、齜牙咧嘴的狂吠聲中,一刀將它拍暈了過去,然后開始掃視院子。

  段青山的修為有靈橋境巔峰,夜間視物的能力雖然不強,但是對這個小院來說還是足夠的。

  “在這邊!”聲音細(xì)小切急促。

  段青山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棺材位置的所在,叫住兩個還在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找的同伴,先行向北側(cè)的棚子掠去。

  棚子朝南,最西側(cè)的長凳上架著三個蓋子合了一半的棺材;還有一個沒做好的在棚子最東側(cè),離房屋只有幾步路。

  三個人急匆匆的來到了棚子里,伸出腦袋朝棺內(nèi)看去。

  兩個修為只有修身境的青袍漢子夜間視力與常人無異,只覺得棺內(nèi)漆黑一片,湊近了看,才發(fā)現(xiàn)死去的兄弟的尸體已經(jīng)被收拾好,只有脖頸還有一條黑線。

  第一個棺材內(nèi)已經(jīng)確定了是他們的兄弟。

  然后是第二個,

  與第一個的情形一樣。

  兩個青袍漢子不覺悲從心來,哽咽道:“段鏢頭,咱們以后還是別往草原走動了吧!”

  “就是??!賺的是多,可得有命花呀!像老六、老九、老十這樣,平白無故丟了性命,說不定哪天就臨到了我們頭上!”

  隨著“吱吖”的一聲開門聲響起,三人趕緊躲了起來。

  房門打開后,

  一個右手提著白燈籠,左手按著腰的青年從屋內(nèi)走了出來。

  屋內(nèi)也隨后亮了起來,

  于是,光線透過窗戶,院子里也不再黑暗。

  提著白燈籠的青年瞅了瞅門前不遠處,躺在地上不動彈的黑狗,疑惑的走過去用腳輕輕踢了踢。

  還是沒動!

  剛才還在叫呢?

  這幾十息的時間就睡著了?

  不會是遭了賊吧!

  可這院里也沒啥值得偷的呀!

  出于周全考慮,他還是提著燈籠向棚子走去。

  沒做好的那個棺材,還是孤零零的躺在棚子最東面。

  不遠處的三個好像也沒啥異樣。

  “哎?不對……西面的兩個蓋子好像向下掀了點……我記得三個蓋子都是只蓋了一半呀!”

  提著燈籠的青年再次向前走去。

  第一個,沒被動過,

  第二個和第三個確實被動了。

  提著燈籠的青年心里想著,便側(cè)過身準(zhǔn)備把蓋子向上推推。

  “臥槽!誰!”青年也顧不得腰疼了,嚇得暴喝一聲,向后跳去,。

  躲在棚子最里面的三人緩緩走了出來。

  段青山拱手道:“實在對不?。∥覀兪莵砣』匚倚值艿氖w的!深夜造訪,實屬冒昧!”

  提燈籠的青年向三人走近了點,又把燈籠提高了點,確定是活人后,才拍著心口,后怕道:“是活人就好!”

  段青山尷尬一笑:“是活人!實在是對不?。∥椰F(xiàn)在可以把我兄弟的尸體帶走嗎?”

  “……不~行!”

  “?。俊?p>  “那棺材給你兄弟用了,棺材錢還是要付的!”

  “一副六百六十文,一共二兩!要是……棺材你們要是不帶走的話,給一兩就行了!”

  段青山呵呵一笑,從懷中掏出一顆銀豆遞了出去。

  提著燈籠的青年接過后,解釋道:“我這可不是亂收費啊,你們兄弟的死狀可慘了,我費了好長時間才給他們收拾好的!”

  “多謝兄臺了!”段青山拱手作揖。

  “呵呵!沒事兒!”提著燈籠的青年不好意思的擺手憨笑。

  四個人來到了那副還沒確認(rèn)尸體的棺材前。

  提著燈籠的青年說到:“里面的這個沒啥傷口,就是口鼻流了不少血!也已經(jīng)擦拭干凈了!”

  段青山三人心里漸定,應(yīng)該是老六沒錯了!

  一個青袍漢子接過轉(zhuǎn)身離去的青年手中的燈籠,借著燭光,向棺材內(nèi)看去。

  確實如青年所說!

  三人沉默下來!

  過了幾息,青年抱著三張草席迅速走來。

  “給!雖然是兄弟,但還是裹著吧!”

  “多謝!”

  段青山三人齊齊抱拳長揖!

  “死者為大!沒事沒事!”

  青年微微有些羞澀。

  “咳咳!”

  “咚!”

  一個棺材蓋子被人踢開,

  然后一個人站了起來。

  “!”

  “!”

  “?。?!”

  “!??!……”

  四人心臟驟停了一息,

  “啊……詐尸了!金蓮你不要出來!”

  “臥槽!”

  離的最遠的青年率先朝門口跑去,

  接著是提著燈籠的漢子也驚駭?shù)呐荛_。

  段青山和另一個漢子愣愣的看著從棺材里站起的漢子,眼眶……濕了!

  “你們干嘛?咳咳……”從棺材里站起的漢子看著段鏢頭問道……剛說完話,又咳嗽了起來。

  “我還沒死呢!干嘛把我放棺材里了?”

  那個漢子終于緩過了氣兒,瞅了瞅四周,再次問道。

  “老六!”

  “老六你沒死!”

  “你居然沒死!”

  段青山三人激動的圍了過來!

  “什么叫我居然沒死?老子命硬著呢!我當(dāng)時還有點后悔抱起的那個袋子有點沉呢,沒想到能救我一命,估計是些首飾吧!還好!還好……”

  矮小精悍的老六說著說著,從棺材里跳出,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匆忙中抓住了一個袖子,才堪堪站穩(wěn)。

  老六定睛一看,不好,是段鏢頭的斷臂!

  老六干笑著,道:“對不起!段鏢頭!”

  “沒事就好!”段青山笑著抬起一只手拍了拍老六的肩膀。

  屋內(nèi)衣衫不整的董金蓮瞅了瞅逃回屋里的丈夫,嘲罵起來:“吳大壯,你個膽子還沒老鼠大的慫貨,當(dāng)初娶老娘的時候怎么敢動手了?”

  “真……真的詐尸了!”

  “真的?”

  “千真萬確!”

  “啪!”

  董金蓮匆忙關(guān)上了門,然后又迅速吹滅了蠟燭!

  “大壯!”

  “嗯?”

  “你說鬼是不是怕光呀?”

  “好像是吧!”

  然后屋內(nèi)又亮了起來。

  段青山走到門前,敲門道:“多謝兄臺大恩!改日再來重謝!”

  “吱吖!”

  房門被再次打開。

  吳大壯朝屋外探出頭呵呵笑道:“不用!不用!舉手之勞罷了!那位兄弟真的活過來了?”

  段青山抿嘴一笑,點了點頭。

  屋內(nèi)的董金蓮朝門口瞅了一眼,呀!挺有味道的小哥呢!這憂郁的眼神,這唏噓的胡渣子……

  “呵呵!那你們慢走!俺就不送了!”

  “行!”

  段青山拱手后轉(zhuǎn)身離開。

  “大壯!你說咱們再生個女兒,將來嫁給白一怎么樣?”

  “嗯?”

  “好不好嘛!”

  ……豎日,一早。

  有容和有朝姐妹倆悠悠醒來。

  打了個哈欠后,才開始悉悉索索的穿衣。

  昨夜被嬸嬸問東問西的折騰了大半夜,還沒有睡飽,就已經(jīng)天明。

  “嘭!”

  房門被一個俊美的少年撞開。

  “吃……飯了!”

  白一立刻轉(zhuǎn)身離去,還不忘帶上了門!

  居然沒有尖叫?

  娘親昨晚給她們說了什么呀!

  白一忐忑不安的走到廚房幫娘親端出早餐,再一次折回來端飯時,疑惑不解的向她問道:“娘親,昨晚您跟她倆說了什么呀?”

  “你猜!……這可是女人間的小秘密,可不能告訴你!”

  “什么嘛!”

  “不能說!”

  “哼,我不問了!”

  兩個洗漱完畢、款款出門的少女聽到了不遠處的對話,不禁莞爾一笑,俏臉微紅。

  哪有什么嘛!

  就是些查查族譜,問問姻緣的話。

  好像還有怎么保養(yǎng)的,

  還有一些夫妻之間怎么相處的。

  還有怎么帶孩子的,

  還有……

  一桌豐盛且美味的早餐,

  兩姐妹早上吃的很少,一碗粥,一個雞蛋,幾口菜。可她們愣是陪著坐到了兩個長輩吃完才喝下碗里的最后一口粥。

  可能是白長雪一晚上的絮絮叨叨真的起作用了,兩姐妹搶著去洗碗收拾廚房。

  白長雪看著正在愣神的兒子,悠悠道:“想知道娘親昨夜跟她們說了什么嗎?”

  “想!”白一毫不猶豫的回答。

  “我就問了她們的家庭情況!”

  “就這些?能說一兩個時辰的?”

  “還說了:你昨天早上還跟娘親睡一個被窩!”

  “我!……我分明是五歲就被你們趕到側(cè)屋了!”

  “你這孩子!咋不開竅呢?”

  “啊,喔,額……嘴巴不也是七竅之一嗎?”

  “……”

  白長雪難得的飯后清閑了一次,樂呵呵的等著兩個少女回來。

  廚房里,

  鐵木有朝坐在灶臺前的木凳上不停的打著哈欠,還不忘時不時的向姐姐問些問題。

  “姐姐,你說多吃水果真的能讓女人的寶寶更聰明嗎?”

  “我哪知道!”

  “那你說,多笑笑真的會變得更好看嗎?”

  “這個……應(yīng)該是吧!”

  “姐姐你覺得白一怎么樣?”

  “你覺得呢?”

  “白一居然比我們還小一歲多,我一直以為他比我們還大呢!”

  “我覺啊……雖然長得還行,但是他就是個死要錢!臭流氓!……也不知道昨天暈倒的時候他有沒有做些……哼!肯定沒有!”

  鐵木有容莫名其妙的臉紅了起來!

  “走吧!洗好了!”

  “哦……”

  ……

  兩姐妹走到正屋門口,正準(zhǔn)備辭行,

  白長雪笑著站起身拉著兩女向側(cè)屋走去:“你們倆昨晚沒睡好吧!要不再睡個回籠覺,吃過中午飯再走!一下午的時間,到牧野城足夠了!”

  兩女終究是嬌生慣養(yǎng),著實有些疲乏,拗不過嬸嬸的熱情挽留,就答應(yīng)了下來!

  一縷朝陽悄然而至,照在這彌漫著藥香的小院。

  萬物都披上了一層淡金色的薄紗,不刺眼,不燥熱,和著那微涼的風(fēng),讓人倍感舒服。

  “嬸嬸,我們在院子里躺會兒吧!”

  “好,嬸嬸去給你們拿披風(fēng)!”

  兩姐妹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蓋著那火紅的和雪白的狐皮披風(fēng),什么也不去想,安靜的享受著這份安寧的時光。

  ……

  朝陽初始時,

  小鎮(zhèn)東北方的一條官道上,一個三十人的隊伍正向北行去。

  正是段青山帶領(lǐng)的“長流鏢局”的七人和二十多匹馱著貨物駿馬,還有馬寶刀帶領(lǐng)的兩隊士兵和兩輛牛車。

  段青山他們本來是打算一早把兩位兄弟送回牧野城的,正好回客棧取貨物的時候,被馬寶刀叫住,下了幾盤棋,得知了他們也要去鐵木王庭,于是決定跟他們一起。

  他們十人都是老鏢頭收養(yǎng)的孤兒,只有一半成了家。老九和老十本打算干完這一票后,也找個好女人成家的,卻不想不幸身隕于此。

  本是江湖流浪客,

  哪來家里溫暖窩!

  死哪里,

  哪里就是長眠地!

  正好他們這些活著的兄弟以后再去草原,還能順道祭拜,想必老鏢頭也不想再早早的看到他們倆。

  埋這里,也挺好!

  一路上,

  段青山不斷向馬城主請教著修煉心得,

  馬寶刀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毫不藏私。

  兩人一路走著談著,倒像是兩個相交多年的老友!

  ……

  午時初,

  白一家的院子里,

  白一正在忙進忙出的幫白里拿藥。

  兩姐妹不知道睡了多久,伸著懶腰醒來,抬頭看了看天空,才恍然午時已至。兩人巧笑嫣然的看著白一跑進跑出,在嬸嬸的一句“吃飯了”的提醒聲中,才回過神來,起身去往廚房端飯。

  店鋪這時候客人有些多,

  天氣轉(zhuǎn)冷,體弱的老人比較容易生病,一些孝順的子孫便前來抓藥。

  這不來,日子還算幸福美滿;

  這一來,感覺不一樣了!

  白一啥時候多了兩個沉魚落雁的媳婦兒?

  于是,

  一傳十,十傳百,藥鋪的人越攢越多,生意比這之前的幾年、人最多的時候還要火爆!有病沒病的都要過來抓點藥,瞄上一眼……兩眼……三眼……無數(shù)眼,還不肯離開。

  當(dāng)然,

  在這之前的之前,鐵木紫霞在世的時候也發(fā)生過類似的事情,白長雪嫁來后也發(fā)生過類似的事情。

  可是,

  鐵木紫霞仙逝了!

  白長雪他們看習(xí)慣了!

  何況,

  這還有倆!

  還一模一樣的!

  藥鋪內(nèi)偷瞄的人,心里都恨不得坐在石凳上的是自己,求而不得,又無奈至極,嘀嘀咕咕聲不絕于耳。

  “白家的男人怎么這么有福呢?”

  “長得好??!”

  “長得好能當(dāng)飯吃?”

  “好像真的能!”

  “你好像沒病吧!”

  “你不也是?”

  ……

  那些人的嘀咕聲很小,白里卻聽得很清楚,嘴角也不自覺的翹起。

  長得好怎么了?偷你家大米了,還是偷你家媳婦兒了?

  沒看見我忙成啥樣子了嗎?

  沒病,你們抓什么藥嘛,浪費資源!

  雖然掙得多了,但我們白家像是缺錢的人嗎?

  聽了一上午,也忙了一上午,

  藥鋪的存貨都快賣完了,那這以后的兩天再有人生病可就沒藥了。那些嘀嘀咕咕的話當(dāng)然也不全是好話,聽得也有些煩了。

  白里猛然一拍柜臺,怒聲道:“沒藥了!都湊在這里做什么,該干嘛干嘛去!”

  滿屋子人只得一步三回頭的緩緩離去。

  白里擦著額頭的汗水走出門,看到了正在院子里吃飯四人……坐的位置,他很滿意,兒子坐在倆兒媳中間就行!

  白里笑著坐到了白長雪身邊開始扒飯。

  他們兩個長輩看著三個晚輩,一頓飯吃得即是開心,也是難過。

  已經(jīng)多留了她們一上午,實在是再難找出合適的理由了!

  白一也要走了,這是昨天夜里白里跟兒子交代的。

  白里和白長雪已經(jīng)猜出了兩女的身份,剛開始還不能確定,但是,從那塊玉救主的時候他們就已經(jīng)確定。

  百里丹云曾提過一嘴,白一將來會娶一個草原來的女子,那時候白一還沒滿月,他們也沒太在意,現(xiàn)在再看,倒是相當(dāng)滿意。

  能不能得償所愿,不試試怎么知道呢?

  白長雪上午在給兒子收拾東西,也在偷看院里的“風(fēng)景”,不多看幾眼,或許以后的幾年都看不到了??!

  ……

  平平常常的一頓飯,有容和有朝兩姐妹跟嬸嬸說說笑笑,看上去云淡風(fēng)輕,實際上心里卻也是酸澀無比。

  叔叔和嬸嬸的意思她們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她倆真的如明面上說的那樣是個富商家的女兒,那這些事還真有可能。

  可是造化弄人,這些事她們倆現(xiàn)在還不能去想。

  至于白一,

  一個還不知道吃女人豆腐的少年罷了,如果他真的敢動手動腳,那她們姐妹倆昨天就會走了。

  如果昨天走了,那今天她們倆應(yīng)該會有一個已經(jīng)死了吧!

  ……

  一層窗戶紙,誰也沒有捅破。

  ……

  吃完午飯,

  有容和有朝收拾完畢,眾人便向南門而去。

  白一沒有再去通知計奇,估計他是走不掉了吧!

  白長雪一路流著眼淚送到了小鎮(zhèn)南門,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走了這么遠了,擦了擦眼淚,露出笑容向兒子叮囑道:“要是在你太爺爺家過得不開心了就回來,咱們再也不去了!”

  隨后又笑著看向兩少女,“有時間了多回來坐坐!嬸嬸很喜歡你們倆,以后有孩子了我來給你帶!路上注意安全!”

  兩個少女紅著臉施了個萬福道:“會的嬸嬸!我們也會想你的!”

  “嗯!嬸嬸等著!”

  白長雪說完,抹著淚策馬而歸。

  如平常的家人分別一樣,

  白長雪哭了,

  不同的是,

  百里非要要把兒子送到相對安全的牧野城,美其名曰是去城里進點藥材,也順帶送了兩個滿意的兒媳婦。

  羊圈里還有十五匹馬,他們一行人只騎了五匹。白里推薦說把剩下的賣到東來樓,一匹能換一百兩銀子,卻被兩個不差錢的少女婉拒。

  白里從邁入登高后,還沒有長途飛行過一次,這次終于圓夢了。

  小鎮(zhèn)向南的茫茫草原上,

  小樹和小葉帶頭,白一和兩個少女并排居中,白里踩著枯草居后,向著牧野城行去。

  那一個個映在草叢中的影子,被他們遠遠的拋在了身后!

  藥鋪的動靜,可是有不少人關(guān)注著呢。

  聽到白一真的要走了,計奇不淡定了,匆忙回去開始收拾東西,趁一個沒人注意的空擋,從后門悄悄溜走。

  計奇來到白一家時,白長雪正在院門口抹著眼淚,望著南方。

  一匹棗紅大馬靜靜站在院門旁,翹首以待。

  晚了啊!

  不!

  不晚!

  “嬸嬸,這匹馬我騎走了?。∫院笤龠€!”

  計奇抱拳行禮后,翻身上馬,向南奔去。

  計奇家門口,

  一個粉裙女童正傷心的哇哇哭著,

  一個比計奇高了半頭的少女也濕了眼眶。

  只有那只忘了長大的小銀狼無奈的趴在地上沒有動靜。

  ……初冬的草原雖然有些蕭瑟,但午后的陽光正好,一眼望去遍地金黃,悵惘中讓人恍覺還在那個剛過去的豐收季節(jié)。

  一塊塊光滑的青石板連接成的古道,通向那遙遙可見的書籍大小的牧野城。

  石道上那些離去的人兒也越來越小,像是一個個躍然于紙上的小字,被落筆之人心事重重的寫上。

  羞澀的心跳也好,傷感的離別也罷,不過是一日三秋的大夢一場,夢醒了,還是要負(fù)重奔赴遠方。

  ……

  ……

  半程路,

  白一和鐵木有朝隔著一尺左右的距離,不近不遠,愣是沒說一句話。

  每當(dāng)鐵木有朝想說話時,扭過頭發(fā)現(xiàn)白一沒在看她,就怒氣沖沖的瞪了過去;每當(dāng)白一扭過頭想說話時,發(fā)現(xiàn)少女在瞪著他,就匆忙扭頭看向了前方。

  鐵木有容悄然落在了兩人后面,看著前面的兩人干瞪眼,嘴角的弧度優(yōu)美而憂傷。

  白里還是落在了最后。想著走了一半的路程,兒子愣是沒憋出一個字,有些愁眉苦臉。

  行了約有一個時辰,

  前方有一條半丈寬的小河,眾人停下稍作歇息。

  白一躺在草地上看著身側(cè)的少女,總算說出了離家后的第一句話。

  “哎!有朝,晚上咱們住哪里呀?”

  “當(dāng)然是住客棧里呀!難道你還想一直睡在草地上呀?”

  鐵木有朝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一跟白一說話,語氣就很沖,好歹他還救過自己的命呢!難道是因為一只羊在她們那只要半兩銀子?還是因為自己被他抱回了家?還是……

  想了想,越想越煩躁!

  昨晚嬸嬸說了,女人每個月都有幾天心情煩躁……好像也對!

  得控制自己的情緒!

  鐵木有朝深呼吸一口氣,看著旁邊躺著的白一不停的用一個木葫蘆喝著水,還一副很好喝的樣子,感覺自己也有點饞了。

  鐵木有朝一把奪過白一手中的葫蘆,仰頭喝了一大口,額……酸酸的,香香的,有點辣,有點甜,確實挺好喝的呢!

  白一看了少女一眼,枕著交叉著的胳膊,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是他第一次騎馬騎這么久,上午又忙了一上午,有些乏了!

  鐵木有朝像是做賊一樣,悄悄的挪到不遠處,挨著姐姐坐下,“給!這個可好喝了!”

  鐵木有容接過后,雪頸微揚,灌了一口后,打趣道:“妹妹,剛才你喝之前,白一剛喝過呢!”

  “哼!不給你喝了!”鐵木有朝氣呼呼的搶過酒葫蘆,扭過了頭。

  “沒事的,嬸嬸說了,這樣不會有寶寶的!”

  “姐!我不理你了!”

  鐵木有朝紅著臉有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妹妹……姐姐真羨慕你??!”

  鐵木有容輕輕呢喃著,學(xué)著白一的樣子躺了下來。

  她這十幾年活得很累,至少要比妹妹累得多。

  她要學(xué)習(xí)另一個國家的禮儀制度、文化知識;她要學(xué)習(xí)怎么讓一個見面不久的男人更寵愛自己;她要用自己的一生來換取邊塞下個甲子的和平;她還要找到“天長丹”來給爺爺續(xù)命;她還要……

  太多太多的事等著她去做!

  太多太多的事她不能做!

  ……

  小樹和小葉仿佛是兩個最準(zhǔn)確的計時器,六百個呼吸,剛好兩刻。

  小葉站起身高聲道:“大小姐!該出發(fā)了!”

  白里抬頭看了看天空,道:“才剛到申時,不用急!”

  小葉欲言又止……那些男人不知道他們隊伍為什么會在白天被狼群襲擊,她可是一清二楚!

  “還是走吧!大小姐!晚了就不安全了!”

  “知道了!”,鐵木有容緩緩起身回道。

  “妹妹!走了!”

  “叫上白一!”

  “知道了!”

  鐵木有朝扭頭一看,白一居然睡著了!……只好撇了撇嘴、推了推他,然后朝他喊道:

  “起~床~啦!”

  沒有動靜!

  “狼來啦!”

  白一一個激靈從地上彈起。

  鐵木有朝“咯咯”地笑了起來。

  遠處的白里悄悄豎起了大拇指。

  這里的河水比著井水差不了多少,眾人洗了把臉,掃清之前的疲倦后,再次上路。

  吃飽喝足的駿馬也休息夠了,磨蹄噠噠向前路。

  翻過河上的木橋,還沒來得及加快速度,

  白里側(cè)著耳朵皺眉道:“等一下!……好像有人在叫白一!”

  眾人回頭望去……駿馬上,一個揮著手的少年大叫著朝他們奔來。

  “白一!哎~……等等我!……”

  過了幾十息,

  終于趕了上來,

  計奇趴在馬背上不停的喘著氣!

  “呼……總算趕上你們了!”

  白里喝問道:“你小子怎么來了?老計和老許知道嗎?”

  計奇沒敢抬起頭,怯怯的回答道:“不……不知道!”

  “那桃花知道嗎?”

  計奇猶豫道:“她知道!”

  這一句聲若蚊蠅,可白里依然聽得清清楚楚!

  “胡鬧!”

  “叔叔!我不惹事的!我肯定會安全的回來娶桃花!最多一兩年我就回來!我就是想跟著一哥去見見世面,順便學(xué)學(xué)煉丹!”

  計奇抬起了頭,聲音顯得有些急切,可到最后卻越來越小。

  白里猶豫了!

  桃花是他的侄女,他當(dāng)然希望早點看到兩人成親生子。

  可他也不能斷了計奇追求理想的道路。

  誰會甘心走上一輩子都做一個平凡人呢?

  平凡是挺好,

  可要是有了戰(zhàn)爭呢?

  白里看向兒子,肅容道:“白一,在外面看好奇奇,他要是回不來了,你也不用回來了!”

  白一撇了撇嘴,“我怎么能管住奇奇,他想干嘛,我也攔不住呀!”

  “我很乖的!絕不惹事!”,計奇拍著胸脯保證。

  “桃花什么脾氣你也知道,給她說過什么時候回來,那你就什么時候回來!”

  “哦……知道了!”

  ……

  牧野城越來越近,前方的地勢越來越高,看著很近了,馬匹的速度卻越來越慢。

  酉時一刻,

  幾人總算到了那個巍峨的城樓邊。

  兩丈高的古城墻,滿是戰(zhàn)爭的瘡傷,向著東西兩邊不知綿延多少里。正對道路的城墻上,一個凸起的丈高烽火臺,臺上還冒著狼煙。烽火臺下是一個一丈半高、一丈寬的的大城門,門上朱漆只剩斑斑點點。

  城門外兩隊束甲持矛士兵正在盤查來往的可疑行人;城墻里站著兩隊雕像般的持刀士兵;城門里又是兩隊束甲持矛士兵不停的抓著一些可疑的行人進行盤查。

  這些盤查的士兵里不乏一些富家的紈绔子弟,就為了來此撈個戍守邊關(guān)的名號;但是大多數(shù)都是一心報效國家的鐵血兒郎。

  這不,一個模樣還算俊俏的紈绔攔住了鐵木有容姐妹。

  “你們兩個是從哪里來的?”

  “草原!”

  “要到哪里去?”

  “天隕城!”

  “可有攜帶可疑物品,雙臂伸開,讓我檢查檢查!”

  “沒有可疑物品!”

  “你說沒有就沒有了?”

  “嘭!”

  白一一腳踹飛了那個不懷好意的紈绔。

  計奇瞅了瞅白一……說好的不惹事呢?

  “咳~咳!小兔崽子,知道大爺我是誰嗎?”

  行人們開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一道綠光突然襲來,那個紈绔只覺得腦袋一疼,然后就……沒有然后了,暈了過去。

  “小兔崽子,這也是你能罵的?小兔崽子!”

  白里摸了摸鼻子,朝另一個帶頭的小隊長丟出了一個錢袋……這已經(jīng)是這里幾十年的不成文規(guī)則,不想多事,只能破財消災(zāi)了。

  那個小隊長推辭了下,最后還是不好意思的收下……確切的說,應(yīng)該是替那個昏倒的小隊長收下。

  在眾人的注目禮下,白里幾人牽馬走進了城門。

  穿過了城墻,

  然后,有容、有朝姐妹又被攔下了!

  白里有些無奈……你們是吃不飽穿不暖,還是害怕國家的美女流失啊,不知道這倆是我兒子的未來媳婦兒嗎?

  平常也沒見你們攔住多少人???

  白里懶得再去花錢了,這也根本不是錢的事兒!

  白里走到兩個小隊長身邊,擋住了他倆的視線,然后一聲不吭的向前走去……是向前方的天上走去!

  兩個小隊長順著眾人的目光回頭一看,

  呆了!

  兩人連忙退到一邊,抱拳躬身行禮!

  白里回頭朝白一幾人勾勾手,

  這一次總算沒人敢攔了!

  在行人們的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中,白一幾人穿過了人群。

  “爹!你快下來吧!”白一撇嘴道。

  “……”

  城里的地形白里很熟,很快就帶著眾人找到了一家環(huán)境不錯的客棧。

  “這里的房子樣式怎么跟咱們小鎮(zhèn)的那個一模一樣?”

  白里摸了摸鼻子,淡淡道:“估計是一個老板吧!別的大城鎮(zhèn)都有!”

  “爹你去過很多大城鎮(zhèn)?”

  “看門口的匾額看的!咱們鎮(zhèn)有一家,到了這是第三家了,那別的地方不是還有嗎?”

  “哦!”

  客棧在城中心、南北主路的路西。房子的架構(gòu)方位也和小鎮(zhèn)的一樣,都是朝東而建;名字也基本一樣,只不過多了一個小字在下方——東來樓·叁。

  店鋪掌柜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人很精神耐看,穿著一身普通的藍色長袍,看見客人來了,就笑臉相迎的招呼。

  “客官要住店,還是吃飯?。俊?p>  “住店吃飯都要,順便買藥!”

  “要買什么藥,我們店可以幫忙買!”

  “一些普通的常用藥材!”

  “好嘞!只剩四間房了,這是門牌,客官您收好!”

  “客官樓上請!飯菜稍后會送到天字號房間!”店鋪掌柜笑著伸出一臂躬身領(lǐng)路。

  最南側(cè)的第一間為天字號房,再向北是三間地字號房,再向北是六間“迎春”房、六間“迎夏”房、六間“迎秋”房、六間“迎冬”房。

  一共二十八間房,對應(yīng)二十八柱,對應(yīng)那年的二十八歲。

  店鋪掌柜是個明白人,自然知道自己該做什么,待幾人進屋后,掌柜便匆匆下樓吩咐廚房開始做飯。

  三菜兩酒一湯。

  烤羊排、醬牛肉、醋熘白菜;馬奶酒,隕天醉;紅棗蓮子湯。

  多久沒有這樣點過菜了,一個月零兩天了吧!

  這次怎么月初來了?不應(yīng)該是月底嗎?

  掌柜吩咐完廚房后,又匆匆喊住店小二,讓他按照老規(guī)矩去買些平常的草藥。

  忙完后,客棧掌柜的終于有時間做了個悠長的呼吸!

  最大的掌柜來了,

  真的好緊張呀!

  ……三菜兩酒一湯,對于兩三個人來說,足夠了;對于屋內(nèi)的七個人來說,明顯有些不夠。

  無須多言,客棧掌柜的又讓店小二送來了六碗米飯。

  無論是哪里來的人,白白的,香香的,軟軟的米飯,大家都吃得慣!

  至于為什么是六碗?

  大掌柜以前來的時候,好像重來都沒動過筷子,都是只喝點酒,再去酒莊查查賬,收下他們呈上的東西就走了。

  鐵木有容坐下后,看著屋內(nèi)的豪華裝飾若有所思。

  她們王庭也有這樣一個客棧。

  菜上齊以后她已經(jīng)猜出了什么,她見過同樣的三菜兩酒一湯……白里,百里,她爺爺?shù)奶妹煤孟窬褪羌藿o了一個姓百里的男人。

  那妹妹要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鐵木有容有些感慨這世界太小了,命運也太會捉弄人了!

  一頓飯吃得波瀾不驚,

  飯菜的數(shù)量不多,可分量很足,七個人完全夠吃。

  白里喝了幾杯酒,囑咐了幾人不要亂跑后,就下樓去了。

  ……

  白一幾人吃完飯后,大眼瞪小眼的尷尬起來。

  酉時剛剛過半,

  夕陽正好!

  現(xiàn)在這個點兒,睡覺還有些早!

  由計奇提議,在客棧附近轉(zhuǎn)悠轉(zhuǎn)悠,這也是小鎮(zhèn)的人們飯后的活動習(xí)慣;有容、有朝姐妹倆沒有反對,眾人便下樓而去。

  走到客棧正門的大廳,

  白一環(huán)顧四周,卻沒見白里的身影。

  “應(yīng)該是去買藥材了吧!”

  白一也沒太在意,跟著眾人走出了大門。

  太陽快要落下,大街小巷仍有許多人在忙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已是人們默認(rèn)的習(xí)慣。

  當(dāng)然,也有一些地方是通宵營業(yè)的。

  客棧緊挨著的一處宅院,面積也不小,得有兩畝左右,陣陣酒香不斷從院內(nèi)飄出。

  從院門前經(jīng)過時,

  白一還特意瞅了瞅院門上的木質(zhì)匾額,上方雕刻有“東來酒莊”四個大字,并用金漆刷就,映著火紅的夕陽,煜煜生輝。

  “有錢也不用這樣花吧!”白一撇了撇嘴。

  街道兩邊的巷弄口有不少擺攤的居民,不停地吆喝著,來吸引過往行人的注意。

  “走,去看看那邊的泥人兒,還有玉釵!”

  計奇拉著白一向挨著酒莊的那個巷子行去。

  兩姐妹雖然沒啥特別想買的,可既然來了,還是想看看有什么中意的物件沒,于是跟著進了巷子。

  小樹、小葉跟在主子后面三尺左右的距離處警惕著四周。

  沒有什么意外,

  兩姐妹又成為了眾人的聚焦點。

  大多數(shù)的夫妻、情侶等關(guān)系的男女本來正在看東西,驚鴻一瞥后……男人的脖子就骨折了,再也轉(zhuǎn)不過來!

  有人目瞪口呆的盯著看,自然也有人“鎮(zhèn)定自若”的偷著看。

  只是當(dāng)有只手抓住腰間的外斜肌后,骨折就好了,鎮(zhèn)定自若也成了齜牙咧嘴。

  有容和有朝姐妹感覺有些好笑,她們那的女人是不怕被人看的,也不怕自己的男人看別的女人。

  他們就算看了,難道還真敢發(fā)生點什么嗎?

  她們有自己的自信!

  可有時候長得美確實是一種罪!

  何況還是兩個長得一模一樣,氣質(zhì)卻迥然不同的并蒂花!

  城門口那個暈過去的紈绔可不是吃了虧就會受著的主,他家好歹也是日進斗金的大戶人家,在這牧野城都有分號!

  他也姓馬,跟馬城主那個馬姓已經(jīng)沒啥關(guān)系。真要往上數(shù)十幾輩還真有些血緣關(guān)系,可現(xiàn)在基本上就像是普通的路人一樣,認(rèn)識而已。他的名字叫作“馬文財”……咳咳,一聽就是個文化人。

  馬文財經(jīng)常幫那些朋友排憂解難,消除寂寞,順便賺點零花錢,所以,在守城軍中還是有不少人是跟他穿一條褲子的。

  馬文財醒后,從隊員那得知剛才的一行人中有一個登高境,猶豫了好久,還是決定試試看。

  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幾個人總不可能一直呆在一起吧!

  帶著人在東來樓對面的鋪子盯了沒一會兒,就等到了白里出門,可白里沒走幾步路就拐到了旁邊的酒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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