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12月,S市。
夜色如墨,整座城市陷入沉睡。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昏黃的路燈在黑暗中投下一個個光暈。寒風(fēng)掠過,光禿禿的樹枝輕輕搖曳,幾片枯葉打著旋兒落下,悄然融入路邊的落葉堆中。
一個男人的身影出現(xiàn)在路燈下。他踩著枯葉緩步前行,腳下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寒風(fēng)刺骨,他將圍巾往上拉了拉,裹緊大衣,縮著脖子加快了腳步。
腳步聲戛然而止。
男人停在“乾度小區(qū)“的門口,望著那四個大字微微出神。片刻后,他邁步走進(jìn)小區(qū),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保安亭里,值班的保安早已趴在桌上睡著了,對這一切渾然不覺。
街道重歸寂靜。
乾度小區(qū)15號樓
一個女人站在天臺邊緣,及腰的卷發(fā)在風(fēng)中輕舞。她身著一襲單薄的黑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裙擺在寒風(fēng)中獵獵作響。那雙貓眼般的眸子冷冷地注視著沉睡的城市。
她在天臺邊緣來回踱步,步履輕盈卻穩(wěn)如泰山。忽然,她似有所感,在天臺邊沿坐下,修長的雙腿在空中輕輕晃動。幽綠的眼眸凝視著路燈下的人影,波瀾不驚。
“吱呀——“天臺的門被推開,一個男人走了進(jìn)來。
“你來了?!迸祟^也不回地說道。
“好久不見?!澳腥嗣撓麓笠潞蛧?,露出胸前的小包裹。他小心翼翼地抱著包裹,動作溫柔至極。
那竟是一個嬰兒!
他小心翼翼地抱著胸前的包裹,無比溫柔。
這竟是一個小嬰兒!
“你想清楚了嗎?”女人站起身,走到男人面前,碧綠的眼眸直視著他。
“嗯?!迸说拖骂^看著嬰兒。
人眉頭微皺:“你真的想明白了嗎?你就沒有為自己想過嗎?你就沒有想過……”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男人苦笑著抬起頭:“這五百年來,我一直在尋找她的身體。如今終于找到了,我怎能放棄這近在咫尺的希望?這五百個日日夜夜,我無時無刻不在等待這一天。我只求她能好好地活在這個世界上,能再見她一面,我就心滿意足了。這是我的罪,我必須償還?!?p> 男人懇切地望著女人:“這么多年的朋友,你不會連這點(diǎn)忙都不肯幫吧?“
女人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我明白了?!?p> “謝謝?!?p> 男人露出燦爛的笑容,看著懷里的嬰兒,目光灼灼,喃喃道:“我們很快就可以見面了……”
女人沉默不語。
男人突然抬起頭,問道:“你說,她還會想起我嗎?還是不要想起了,不然她一定不會原諒我的。她會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人呢?會和以前的她不一樣嗎?沒關(guān)系,她什么樣我都喜歡!可萬一她不喜歡我了怎么辦呢?她萬一……”
“閉嘴!”女人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再說下去可就誤了時辰了。”
男人立刻噤聲,抱著嬰兒盤腿坐下,眼巴巴地望著女人。
“你做好準(zhǔn)備了嗎?”女人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忍不住問道:“你真的……不后悔嗎?”
男人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了搖頭,
女人也不想再廢話。
她從口袋中掏出一根白燭放在地上。白燭觸地即燃,發(fā)出淡淡藍(lán)色光芒,在風(fēng)中紋絲不動。
“這是……冥界的陰燭?!”男人感嘆。
“是?!迸艘贿呌么u塊固定蠟燭,一邊回答。
“照明的話用燈泡不就行了?用陰燭是不是太奢侈了?“
女人額前青筋跳動,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你覺得我靈物很多是嗎?可以用來這樣揮霍?”
“是……不不不,我就一問……”男人心虛地咽了口口水。
“你究竟知不知道今晚會發(fā)生什么?”女人瞪著男人問。
“我知道的,將我靈識分離出一部分,注入嬰兒體內(nèi),就可……以了吧……”男人在女人的威壓下,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小。
女人做了幾個深呼吸,抑制住想打人的手,解釋道:“你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的危險(xiǎn)性!你們的靈識早已融為一體,分離靈識的痛苦超出你的想象!你可能會意識崩潰,化為塵土,消散在這天地間!而且你還要分割自己的靈識給她,才能保證她脆弱的靈識不會散開。本源之力缺失,力量消散,回歸本體,失去智力,誰都能輕易傷捏死你!”
女人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說道:“你知道你的靈識多具有誘惑力嗎!”
男人怔怔道:“我……”
“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了,別廢話了,陰燭的火焰越來越弱,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女人打斷男人的話,從口袋中向外掏東西。
“雖說乾度小區(qū)是我用期望羅盤占卜出成功幾率最高的極陰之地,但凡事沒有絕對,生命只有一次。你最好祈求我們能成功?!?p> “鬼門守衛(wèi)最弱之時,是一天中的至陰之時,也是人類意志最薄弱之時,扭轉(zhuǎn)因果,改變生死就在這一瞬間。我偷……借用了冥界鬼門看守人的陰燭,陰燭熄滅,陰時到來?!?p> 陰燭淡藍(lán)色的火焰中泛起一絲紅光。
“火焰即將熄滅,你做好準(zhǔn)備!”
女人掏出一把巴掌大小的傘,迅速撐開。傘骨與傘柄插入地面緊緊鎖住,一層淡淡的結(jié)界將三人籠罩其中。
“最危險(xiǎn)的是靈識離體的瞬間,散發(fā)出的氣息難以掩蓋,吸引詭異與妖獸。桃園傘能隔絕幾乎一切氣息,那時就不會有其他東西干擾我們。否則,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男人感動地看著女人:“你果然是我最好的好朋友。我都不知道該怎么報(bào)答你了……”
“別廢話了,凝神?!迸宿D(zhuǎn)過身,望著陰燭,眼眸在火焰閃爍中漸漸濕潤。
陰燭在地面上燃燒,沒有一滴蠟油,微弱的火苗越來越紅,好似一滴血。
陰燭最后的火焰終于熄滅,露出熒光的紫色燭芯。
苗苗神色一緊,說道:“就是現(xiàn)在!”
男人深深看了一眼懷中的嬰兒,輕聲說道:“一定要等我來找你……”
嬰兒漂浮在空中,雙眼緊閉,面色蒼白,毫無生氣。
男人閉上眼睛,抬起頭。
女人站在男人眼前,指尖輕觸男人眉心,朱唇輕啟,吟唱不知名的澀口詞句。
指尖泛出白色的光芒,純白的靈識如霧氣一般緩緩流出,縈繞在男人身邊,不愿離去。
陰燭的燭芯黯淡下去,冒出一縷青煙。
女子加快吟唱速度,修長的手指結(jié)出一個個復(fù)雜的手印,引導(dǎo)男人的靈識緩緩注入嬰兒的眉心。男人的靈識抗拒著離開主人,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拉扯向嬰兒。
女子額頭滲出細(xì)密的汗珠,眉頭緊鎖,口中的咒語卻絲毫不停,手上的結(jié)印也越來越快,幾乎看不清動作。
終于,嬰兒的眉心出現(xiàn)一個黑色的漩渦,開始汲取外來的靈識。女子稍稍松了口氣,吟唱的速度慢了下來。
男人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嘴角滲出一絲鮮血,手指深深掐入掌心,鮮血滴落在地,顯然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女子神色凝重,額頭布滿汗珠。
“再忍一忍,馬上就好!”苗苗從牙縫中擠出這句話后,又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啊……”男人抽搐起來,身體弓起,青筋暴起。
嬰兒臉色漸漸紅潤,靈識的流速慢了下來。
最后一點(diǎn)靈識進(jìn)入嬰兒體內(nèi),眉心的黑洞消失了。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jì)般,男人倒在地上,氣息微弱,身體微微抽搐。
女人松了口氣,面露喜色:“成功了!“
男人臉上露出了虛弱的笑容。
他輕輕說道:“謝謝你,苗苗?!?p> “我要……送她回去……”他的聲音輕若游絲,掙扎著想爬起來,卻連翻身都做不到,仿佛隨時會消散在空氣中。
女人忍不住伸出了手,將嬰兒抱在懷里了:“你別動,我?guī)湍??!?p> 她從懷里拿出一個藥丸,塞到了嬰兒的嘴里。
“這是蛇妖化塢丹,,可以掩蓋異常的氣息,讓她與常人無異,但是藥效只有18年?!?p> “18年后,藥效消散,那些東西一定會尋著味會將它撕碎,所以……你一定要……活到那個時候……”
說完,苗苗頭也不回,抱著嬰兒從樓頂一躍而下。
男人倒在地上,看著她的衣角消失在夜色中,釋然地閉上了眼睛。
“轟??!”
一道閃電劃破長空,桃園傘的結(jié)界顫動,藍(lán)光閃爍了一下。
一滴雨水落下,兩滴,三滴……
下雨了???明明是傘,卻防不住雨。
男人閉上眼睛,躺在地上,任由雨水打在臉頰。
“嗯?”
男人睜開了眼,雨越下越大,他卻感受不到分毫。
雨滴穿過男人,落在地上。
“看來我的時間到了。”
男人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再次閉上了眼。
他的四肢開始消散,身體越來越透明,最后,消失在雨中。
桃園傘插在地上,結(jié)界不知何時消失的,傘下空無一人,只有散亂的幾件衣服
陰燭重新燃燒了起來,閃爍出淡藍(lán)色的光芒,在雨水中詭異燃燒。
不一會,女人重新跳上天臺。
她愣愣站著,睜著通紅的眼睛,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
雨水從額前的碎發(fā)滴落,水珠從臉頰滑落,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
突然,她發(fā)現(xiàn)了什么,撲進(jìn)散落一地的衣服前,掏出一團(tuán)小小生命體,捧在手中。
心跳雖然微弱,但還有氣息!
女顧不得臉上的水,欣喜地把小狗地塞入懷中。
她收起陰燭和桃園傘,輕輕一躍,便跳到了另一棟樓,不一會沒了蹤影。
此時,一朵烏云迅速飄向了15號樓,穩(wěn)穩(wěn)停在樓頂,在雨夜里悄無聲息,無人發(fā)現(xiàn)。
“奇怪,怎么消失了?”
烏云閃爍了一下,一道雷劈在屋頂,在水泥地上劃出火花。
“呵,你跑不了?!?p> 烏云迅速飄走。
雨驟然變大,落在地上,沖刷一切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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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愛肉肉
這是我第一次寫書,從有這個想法到開始寫作前后一共經(jīng)歷了好多年,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擱置狀態(tài)~ 大家有任何意見與想法都可以給我留言,讓我們共同進(jìn)步! 希望大家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