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灰色下

　　季然閉著眼睛躺在床上，他真的很困，可是就是睡不著，有時候就是這么簡單的想睡個好覺的愿望卻是那么難實現(xiàn)。季然又是一夜未眠，他這時候腦子已經(jīng)開始嗡嗡作響了。

　　季然媽媽第二天早上就來到了學校先找了班主任馮老師了解了季然的情況。馮老師表示季然最近白天上課總是溜號分心，下課了也總是趴在桌子上睡覺，從來不參與同學們的活動，他應該是學習壓力太大了可能有點抑郁了。

　　季然媽媽給季然請了一周的假，然后和馮老師一起去了班級把季然叫了出來。馮老師囑咐季然和媽媽一起好好去看醫(yī)生，學習的事先別擔心，回來以后在慢慢的補習就好了。

　　然后季然就和媽媽一起離開學校了，他們?nèi)チ丝瓦\站買了去省城的客車票。在車上媽媽為了哄季然開心，總是主動找話題和他聊天。

　　“昨天高逸嘉給媽媽打過電話，說了很多你在學校的事，她非常關心你，兒子你們是什么關系呀？”媽媽好奇的問道。

　　季然面無表情的說：“我們是特別好的哥們，她轉學之前就坐在我的前桌，那時候我們幾乎無話不談?！?p>　　媽媽臉上露出溫暖的笑容，“媽媽看的出來她對你的關心程度可不僅僅是哥們情誼，你們現(xiàn)在年紀還小，等你們高考結束之后考上了大學，媽媽還真希望你們能在一起?！?p>　　季然整個人都無精打采的說道：“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我現(xiàn)在就想好好讀書，將來考上BJ的985院校?！?p>　　媽媽看著兒子有氣無力蔫蔫的樣子心痛極了，她心疼的說道：“兒子！你眼睛里面都是紅血絲，到省城還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你現(xiàn)在瞇一會睡一覺吧。”

　　季然腦袋倚在車座靠背上閉著眼睛休息了，媽媽看著兒子現(xiàn)在不能上學，心事重重眼神經(jīng)常直勾勾的樣子，心痛不已一個人在偷偷地抹眼淚。

　　逸嘉給季然媽媽發(fā)了短信，“阿姨您好，我聽同學說您已經(jīng)到學校把季然帶走了，您現(xiàn)在應該在去省城的路上了吧，我最近給季然打電話他不接發(fā)短信也不回。

　　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可能除了您以外誰都不想搭理，您要多開導他，這種病心里疏導很重要，您自己也要保重身體，我相信藥物治療加之好的心里疏導季然一定會很快康復的?！?p>　　季然媽媽回了短信，“謝謝你逸嘉，你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阿姨真心希望你學業(yè)生活一切順利！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季然，多陪他聊天，他現(xiàn)在腦子很亂所以誰的電話都不愿意接。等他看了病吃了藥情況好一點以后，阿姨會讓他主動聯(lián)系你的?！?p>　　季然離開了學校以后，課間高一年級還是有很多同學在聊季然的事，而且眾說紛紜說什么的都有。

　　韓亦周子赫馬品冠在教室走廊里面正好聽見有人在胡亂議論季然的事，三個人立馬上前去大聲斥責了他們：“你們是不是閑的蛋疼，不在背后造謠能死呀，有這時間趕緊回班級學會習不好呀，馬上期中考試了，都復習會了是吧！”然后同學們就不歡而散了。

　　三個人討論說：“季然就是太要強了，他一直覺得自己是農(nóng)村出身的，心里面很自卑，他認為自己將來要想改變命運出人頭地高考是唯一捷徑。所以他將學業(yè)成績看得太重了，上次在理科班月考成績的滑鐵盧對他打擊太了，他心里防線崩潰了，加之他之前睡眠就不太好，所以這次就抑郁了。”

　　三個人覺得季然現(xiàn)在抑郁了，誰的電話都不接，他們想晚上下了課給季然媽媽打電話問一下季然的情況，看看他們能不能幫上什么忙。因為他們都沒有季然媽媽的電話，所以他們又去了7班找了徐云超要了季然媽媽的電話。

　　 1班幾個女生課間也在討論季然的事。

　　甲：“18班季然的事你們都聽說了吧？”

　　乙：“聽過那么幾嘴，不過不認識他?！?p>　　丙：“季然我知道，我們初中都是一中的，不過沒同班，他之前也學的理科應該是4班的，后來理科學的不好才轉去了文科18班。”

　　?。骸拔衣犝f呀！他之前和他四班的同學高逸嘉好過，兩個人都去賓館開過房了。

　　可是季然家里是農(nóng)村的，父母都是農(nóng)民，而高逸嘉家里面則是做生意的很有錢，所以高逸嘉父母死活不同意他們在一起。

　　這學期還把高逸嘉轉到南方上學了，活生生的把他們拆散了，季然為情所困，這才得了重度抑郁癥。”

　　甲乙丙異口同聲的問道：“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骸爱斎皇钦娴?，我閨蜜就是4班的。”

　　丙：“高逸嘉，這名字好熟悉呀！”

　　甲：“你忘了高一剛開學的時候迎新晚會，唱《櫻花草》的那個女的?！?p>　　丙：“哦是她呀，我想起來了，長得還挺漂亮的，有點像之前電視劇里面的顏如玉?！?p>　　宋梓璇從自己座位起來后走了過來打斷了幾個人的聊天。

　　宋梓璇很生氣的呵斥道：“你們連人家是誰都不知道就在這胡說八道，季然是我的初中同班同學，他的人品我百分之百相信。他和高逸嘉即使現(xiàn)在互相有好感，也絕對不會在高中就談戀愛，更不會像你們說的那么齷齪去賓館開房?！?p>　　丙諷刺道：“你們不過就是初中同學而已，你憑什么替人家打保票，你倒是提醒我了。季然初中時好像就是你的緋聞男友，和他去開房的其實是你對吧，還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p>　　宋梓璇破口大罵：“我去你媽的，你她媽的會說人話嗎？找抽是吧，信不信我特么撕爛你的嘴！”

　　丙不甘示弱的回罵道：“我草泥馬的，你她媽的想打架是吧，早特么就看你不順眼了。一天天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盛氣凌人的樣子給誰看呢，就你優(yōu)秀就你能是吧，這里是尖子班誰比誰差呀！”

　　兩個人差點動起手來，這個時候上課鈴聲響了，兩個人被同學們拉開了。宋梓璇撂了句狠話“你她媽給我等著。”

　　丙無所畏懼的回了句：“等著就等著，還怕你呀！”

　　季然和媽媽中午的時候到了省城，然后又坐公交車到了某醫(yī)科大學附屬一院。到了附屬一院后，媽媽先帶著季然在附近吃了午飯。

　　吃過了午飯后媽媽就帶著季然去某醫(yī)科大學附屬一院掛號了，掛的就是高逸嘉推薦的方浩主任的專家號。掛完號以后媽媽帶著季然在診室外面排隊等著叫號。

　　媽媽和季然坐在椅子上等著，季然此時內(nèi)心很焦急也很緊張。這時候廣播響了起來請季然到精神科第一診室就診，于是季然在媽媽的陪同下進了第一診室。

　　進去了以后媽媽主動和方主任提了自己是高逸嘉推薦來的，方主任立即表示逸嘉媽媽和自己是老同學，她已經(jīng)和自己簡單的說過季然的情況了。接下來方主任開始對季然進行問診。

　　方主任非常專業(yè)的說：“季然你先簡單的介紹一下自己現(xiàn)在的感覺?！?p>　　季然神情有些緊張的說道：“最近總是感覺特別累，而且心情一直不好，晚上總是失眠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而且我最近總是緊張心悸，特別害怕聲響，手機也不敢開鈴聲。

　　我總是覺得有人跟蹤自己，走到哪都能碰見熟人，而且他們看我的眼神都不對，他們總是在竊竊私語，對自己指指點點?！?p>　　方主任一邊寫病歷一邊繼續(xù)問：“你失眠的狀態(tài)持續(xù)多久了？”

　　季然想了幾秒回答道：“快一個月了吧?！?p>　　方主任繼續(xù)邊寫病例邊問：“是一整晚一點覺都睡不著嗎？”

　　季然非?？隙ǖ恼f：“是的，一整夜一點覺都睡不著?！?p>　　方主任繼續(xù)問：“這是第一次出現(xiàn)失眠嗎？”

　　季然思考了一會說：“不是，初一的時候有一次期末考試，自己考數(shù)學的時候不知道試卷后面還有兩道大題。然后最終因為數(shù)學少做了兩道大題，導致期末考試沒考好，當時因為上火失眠了一周左右的時間自己就好了。

　　第二次失眠是初三的時候一次月考沒考好，學年名次下滑了很多，然后又失眠了半個月左右時間，后來自己也好了?！?p>　　媽媽責怪道：“你這個孩子之前就失眠過，怎么不早點和家里說，媽媽好帶你去看病?！?p>　　方主任接著問：“你剛剛說總感覺有人跟蹤你，這種情況多久了？”

　　季然想了想說：“10天左右?！?p>　　方主任又問：“那你覺得他們?yōu)槭裁匆櫮悖俊?p>　　季然分析道：“他們就是對我很好奇，跟蹤我就是想窺視我的內(nèi)心，然后在年級到處散播我的謠言?！?p>　　方主任繼續(xù)問：“最近食欲怎么樣？”

　　季然很痛苦的說：“不好，就算吃很清淡的東西也會感覺惡心，然后眼淚在眼圈打轉?！?p>　　方主任繼續(xù)問：“這種狀態(tài)有多久了？”

　　季然不假思索的說：“一個月左右了，自己之前兩次失眠的時候也出現(xiàn)了食欲不振的情況?！?p>　　方主任接著問：“最近有沒有出現(xiàn)幻聽？總感覺耳邊有聲音？”

　　季然臉上露出了一絲恐懼的表情，“最近總是感覺耳邊有腳步聲，但是我感覺腳步聲是真實存在的。”

　　方主任繼續(xù)問：“有沒有出現(xiàn)過自殺的念頭？”

　　季然低下了頭小聲的說：“有過！”

　　方主任接著問：“有沒有付諸過實際行動？”

　　季然很迅速的說：“目前還沒有?！?p>　　方主任問了季然媽媽：“您和您丈夫雙方直系親屬是否有精神病史？”

　　媽媽很肯定的回答：“沒有，我們家里人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病?！?p>　　方主任很專業(yè)的說道：“經(jīng)過問診我判斷季然屬于中度抑郁癥加妄想癥，一會兒再做一個電腦的問卷測試看一下測評結果?！?p>　　季然媽媽很關切的問道：“那他現(xiàn)在的情況會耽誤上學嗎？”

　　方主任語重心長的說：“我建議最好休學半年，他現(xiàn)在受不了刺激，學校人太多了，不利于他康復，他現(xiàn)在需要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休養(yǎng)一段時間。

　　藥物治療加靜心休養(yǎng)，他漸漸地心情舒暢了，不再害怕人多的環(huán)境，不再害怕聲響，那時候是上學的最好時機。”

　　媽媽帶著季然去了心理測評室在電腦上做了心里問卷測評，拿了測評結果后又回到了方主任辦公室。

　　方主任看了一眼測評結果說道：“測評結果和我判斷的基本一致，那我馬上給他開藥，你一會兒去交費拿完藥再回來一趟。我和你交代一下藥的用法用量，和一些其它注意事項。”

　　媽媽和季然一起先去交了費然后又去藥房拿了藥。拿完藥后媽媽讓季然在外面椅子上坐著等一會，然后媽媽去了方主任辦公室。

　　方主任叮囑道：“就兩種藥，一種是治睡眠的一種是治抑郁癥的，用法用量我已經(jīng)寫在藥盒上了。

　　你們回去以后你要好好監(jiān)督季然按時吃藥，現(xiàn)在他心里很脆弱，你們在家要多鼓勵他，一定不要再刺激他。以后每半個月記得回來復診一次?！?p>　　“謝謝你方主任，我都知道了，我以后會多鼓勵多開導他的?！奔救粙寢屝那楹艹林氐恼f道。

　　季然看完病已經(jīng)是晚上快6點了，媽媽準備帶著季然在省城火車站附近的旅館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坐火車回家。

　　晚上高逸嘉韓亦周子赫宋梓璇馬品冠陸續(xù)給季然的媽媽打電話關心季然的情況。逸嘉媽媽很感動，沒想到兒子還有這么多好同學好朋友關心著他。

　　高逸嘉也給方主任打了電話了解了季然的情況，她得知了季然的病情確實挺嚴重的，可能會對他的學業(yè)產(chǎn)生很大影響。她不禁情緒失控淚流滿面，季然是那么看重學業(yè)的人，這次真的影響了他學業(yè)的話，他會不會受到更大的刺激。

　　高逸嘉這一刻心痛不已，她此時此刻真正感受到了季然在自己心目中的重要位置，兩個人現(xiàn)在雖然相隔千里，但是自己卻那么的牽掛他。她好想現(xiàn)在能就陪在他身邊，盡一切努力讓他開心，這種感覺可能就是愛情吧，自己甚至想替他去承擔一切挫折痛苦。

　　季然回到家以后謹遵醫(yī)囑每天都按時吃藥，但是他和媽媽并沒有聽方主任建議辦理休學。他一直不甘心就這樣耽誤了自己的學業(yè)。

　　看病吃藥期間季然曾數(shù)次往返于學校和農(nóng)村家里之間，但是季然目前的情況根本上不了學，期中考試語文閱讀題正好有一整篇文章就是介紹抑郁癥的，當時季然讀了這篇文章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濕透了。

　　季然當時手抖得已經(jīng)連筆都拿不穩(wěn)了，根本沒法寫字，考完試交了答題卡，他在考場就直接把試卷撕的稀碎，監(jiān)考老師當時特別錯愕的看著他。

　　季然當時甚至覺得學校老師同學們都聯(lián)合排擠自己，不然為什么語文試卷會出現(xiàn)介紹抑郁癥的文章，這是自己目前最怕的東西。

　　季然現(xiàn)在非常害怕聲響，可是最近上課的時候很奇怪，教室里面背投電視總是放著聲音很大的背景音樂。季然經(jīng)常分不清這音樂到底是真實存在的還是自己幻想的。伴隨著背景音樂聲，他只感覺自己一陣陣的心悸。

　　季然腦子里面經(jīng)常是亂成了一鍋粥，下課的時候他看見同學們在嬉戲打鬧，同學們的歡聲笑語，在他眼中的畫面是所有人都在影射自己嘲笑自己。

　　季然現(xiàn)在一聽見腳步聲就莫名的緊張，他晚上一個人躺在自己地下室床上的時候卻總是聽見地下室外面的地面有很多腳步聲。

　　季然這時候已經(jīng)徹底崩潰了，他們到底有多少人在對付自己呀，季然一個人在床上哭的要多傷心有多傷心。

　　季然最終給媽媽打了電話說自己再也不想上學了，現(xiàn)在老師同學都欺負自己，自己現(xiàn)在每天晚上想到的不是明天早晨升起的太陽而是一望無際的黑夜。

　　自己現(xiàn)在覺得整個世界都是灰色的，自己想去尋找光的方向，卻不知道光在哪里，而且尋找光的路上總是有無數(shù)的人掣自己的肘，現(xiàn)在感覺自己太累了，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媽媽聽了兒子的話嚇哭了，一直開導兒子千萬別做傻事。季然經(jīng)歷了一段時間的反復離校返校最終病情加重了，媽媽只能非常無奈的先給季然辦理了保留學籍退學申請。因為季然當時說再也不想回學校上學了，就沒有辦休學手續(xù)直接辦的退學手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