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皚白雪覆蓋著的城,萬籟寂靜,今年南域的冬天格外的冷,迎來了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雪。
一席紅衣的女子,執(zhí)著紅色的油紙傘,背著行囊,站立在城門口,低低的傘沿遮住女子的面容,紅絲系著烏黑的長發(fā)垂至腰間。
在距離女子兩米遠(yuǎn)的地方,剛剛束冠的少年,雪打濕額前的碎發(fā),濃濃的彎眉,黑瞳如曜石,俊雅非凡,一路趕來,喘息著粗氣。
“素落?!辈蝗径斓谋〈?,剛毅又性感,吐出清晰的字句,易歡滿眼的深情盯著女子。
半晌,女子微微抬起油紙傘,梨渦淺淺,淡笑,露出整整齊齊的皓齒,似含著清風(fēng)的眸,一眼可看穿人心。
“歡兒,去做你想做的事吧?!?p>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狈褐唤z絲的顫抖的聲音,卻是無奈的凄笑,這就是他們,恨不可長相伴,只可長相思。
她的心,當(dāng)真從未給自己半分,那些日日夜夜的過往,難道她就一絲的不念。
“就此別過了。”女子轉(zhuǎn)身,重新壓低傘沿,踏雪而去,白茫茫一片里那抹如血的殷紅,格外刺眼。
“素落!”他企圖最后的挽留,可是卻一時如鯁在喉,他將要去復(fù)仇,必是千難萬險,難道要留她在他身邊嗎?
看著漸漸遠(yuǎn)去的,清瘦的背影,北風(fēng)刮得狂亂,拍在臉上的雪,刺得他面頰生生的疼。
“師父?!眮y雪紛飛里的少年嘶聲力竭。
前行的女子,稍頓,白皙的手緊了緊傘柄,欲啟的朱唇最后勾了一抹苦笑,沒有回頭的繼續(xù),細(xì)看,瀟灑離去的女子,清風(fēng)明月,卻是那般孤靜,憂傷。
“素落,你我皆涼薄?!彼罱K任由她而去。
失魂落魄回到曾經(jīng)和她居住的庭院,桌上的瓷盤盛著她前不久制好的冬蜜棗,那是他最喜歡吃的。
她知道她不離去,他便有了牽掛,可是,她走了,他唯有更加的牽掛。
次日,雪停,易歡關(guān)上那破舊的柴門,也離開了清河。
花谷,冬雪凋謝盡所有芳華,唯有日靈花,五色的花瓣,在烈風(fēng)中搖曳,有種說不出的韻味。
剎羽未曾料到花谷如此容易種植日靈花,倒也是因禍得福。
當(dāng)年剎離懷著剎羽時中了寒毒,使得剎羽一出生便苦受寒疾折磨,每年初冬便發(fā)作一次,日靈花是極寒之花,其寒性雖然能壓制住寒毒,減少疾癥的折磨,卻無法根治。
這幾年里,剎羽在花谷時,等到初冬,素落便瞞著易歡偷偷跑過來,給剎羽熬著日靈花的種子,燃燒花瓣熏著整個房間,抱著那個骨瘦如柴,時時暈厥的少年,生怕他會抗不住這冰寒,長眠不醒。
藍(lán)衣少年披散著長發(fā),面色蒼白,躺在床榻上不停的咳嗽,全身寒氣凝結(jié),被病痛折磨的換了前幾日的樣子。
“月姑姑?!彼芈浞畔掳炀毜陌酒饻?,“阿羽可是毒發(fā)了?”
“嗯,昨日開始的?!痹鹿霉弥笆抢贤蹂膛?。
“姑娘每年都來,可是公子還是不待見姑娘?!痹鹿霉脟@著氣,自從素落知道剎羽的病情便幫她照顧著剎羽,她對素落十分感激。
吃過晚飯,剎羽就干咳不停,吐了一大堆的血,臉上慢慢結(jié)上薄薄的冰。
“好冷。”素落抱來香爐,厚被,剎羽躺在床上蜷縮成一團(tuán),神志已經(jīng)糊涂,開始胡言亂語,“娘親,你來看阿羽了,南宮家不要阿羽了?!?p> “阿羽。”素落心疼不已,一勺一勺喂著剎羽藥,“挺過今夜就好了。”
“娘親,阿羽好冷。”素落熏了一屋子的日靈花瓣,淡淡的幽香,讓人神清氣爽,可是,剎羽仿佛身處冰火兩重天,忽冷忽熱。
“阿羽。”素落抱著剎羽,用手暖著他慘白的臉,月姑姑不停的給他喂著日靈花熬成的藥水,喂了吐,吐了再喂,已經(jīng)喂了整整一大碗。
榻上的剎羽痛苦不堪,素落撫著他眼眉的寒冰,清眸落淚,“阿羽,你要恨我一輩子的。”
北風(fēng)在屋外狂嘶,拍打著窗戶,素落給剎羽渡著真氣,她的師父被這寒毒奪去了生命,她日夜思念的兒子,她拼上命也不能讓他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