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落趴在床上,知悅正在幫她處理后背的傷。
“師姐,我好沒用,阿瑤每次都在保護我?!彼粗媲暗氖?,眼神有些迷離。
不知不覺,淚就從眼眶中滑落,打在枕頭上,一滴一滴暈染開來。
“落落,不是你沒用,阿瑤只是承擔的比你多些?!?p> 知悅手沒停下,還在替明落擦藥。
明落何嘗不知道宇文瑤的心思。
宇文瑤是那種你對她好,她就對你好,甚至不惜付出一切,明落又何嘗不是呢?
她從無憂無慮的無妄門少主到家破人亡的孤兒,從云端掉落泥沼。
那顆復仇的心,卻從未停止跳動。復仇的火焰,也從未熄滅。
明落收緊了十指,抓住枕邊,眼里跳動著兩簇火焰,暗下決心。
與雷家勢不兩立。
“好了,把衣服穿上吧!”知悅把藥膏放在一旁。
明落也回過神,對著知悅說,“還是換一套衣服吧!”
衣服看起來有些破爛,還有斑駁的血跡在上面,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穿了。
*
葉修寧還是有些不放心,“舅舅,阿瑤傷勢……”
元先生看了他一眼,搖頭一笑,“修寧??!放心,沒事的,過不了幾天就好了?!?p> 葉修寧也知道過幾天會好,只是現(xiàn)在宇文瑤這么虛弱,他能不擔心嗎?
明落換好衣服,知悅走出房間。
恰好碰見元先生與葉修寧。
兩人同時開口,“師父。”
元先生看了她們兩個一眼,視線最后落在明落身上,關心地問道,“落落,傷無大礙吧!”
明落垂頭低語,語氣有些低沉,不敢抬頭看向任何人,“嗯,無大礙?!?p> 元先生看出籠罩在明落身上的喪氣,無奈一嘆。
葉修寧瞥過明落的頭頂,有些慍怒,轉念一想,也不能全部怪到明落頭上。
禁地里除了赤月族人的交談聲,還有水滴聲,風在洞口的呼嘯聲,再無其他雜音。
四人之間的氣氛安靜的有些壓抑,有點讓人透不過氣來。
婉月把宇文瑤的衣服換好了,傷口也稍事處理了一番。
徑直走到門口把他們叫進去。
“進來吧!”婉月走到門邊,露出半邊身影。
剛抬腳,還沒來得及放下。元先生和知悅直覺眼前閃過一道黑影。
不是明落,是葉修寧。
兩人:“……”
……
著實心急了些。
等葉修寧進去之后,明落才抬起來頭,半晌才反應過來,轉身立馬跑進房間。
卻發(fā)現(xiàn)宇文瑤身邊已有人,不由的心情低落,眼淚不爭氣的又掉落下來,豆粒大小,滾燙,滴滴掉落在地。
偷偷擦掉眼淚,慢慢地走上前,遠遠地看一眼宇文瑤,想強忍住悲傷,可在眼眶里打轉的淚水出賣了她,很不爭氣又掉落在地。
婉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摟過明落的肩,讓她靠在懷里。一個溫暖的懷抱,是一個可以讓人卸下一切的地方。
他們這一個個的都是讓人心疼的孩子。
婉月感受到了懷中人的抽泣,輕輕拍著她的肩,安撫她。
葉修寧此前從未見過宇文瑤的面貌,膚白如雪,不知道是失血過多造成的蒼白,還是她本來就是這么白皙。
他用眼睛描繪她的面容,她與母親一樣是柳葉眉,眼睫微翹,鼻子又直又挺,薄薄的嘴唇,沒有血色。
不似人間煙火,是掉落在凡塵的仙子。
掉在他的面前,撞進他的心里。
從此只為她動心,笑笑傾心,滿眼動心。
他不禁看癡了去。
葉修寧緊緊攥住宇文瑤的手,看著她,眼里遮不住他的擔心,眉間撫不平他的擔憂。
失去的感覺,他不想再嘗試一次。
再!也!不!想!
知悅與元先生看到這一幕。
一個緊緊握住宇文瑤的手,一個靠在婉月懷里哭。
一時間這個場面看起來有些沉重。
一滴熱淚滴在宇文瑤手上,帶著滾燙的熱氣,宇文瑤的手在葉修寧手中微微抽動。
微翹的眼睫微微顫動,眼簾張開又合上。
宇文瑤緩緩睜開眼簾,視線有些模糊,耳邊有弱弱的哭泣聲。
是誰在為她哭泣?是誰緊緊攥住她的手?
葉修寧似乎感受到了,晃過神,激動地看著宇文瑤。
看著她的眼皮一上一下的,是哭,還是笑,這一刻都有。
他輕輕喚著,溫柔又繾綣,“阿瑤,阿瑤……”
宇文瑤終于看清了人,是葉修寧。
她很虛弱,嘴唇微啟,好像再說些什么。
葉修寧湊到她嘴邊,想聽清楚她說的話。
“水……水……”聲音十分微弱。
“水。”他終于聽清了,是水。
“阿瑤,你等著,我馬上去?!?p> 葉修寧放開她的手,一陣慌亂,拿過一杯水,緩緩送入她口中。
等宇文瑤喝完水,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明落就趁著這個空檔,從婉月懷里出來,抹干凈臉上的眼淚。
走到宇文瑤床邊,握緊她的手,四眼相對,眸底氤氳。
葉修寧想著自己已經(jīng)霸占這么久了,不舍的把位置讓給明落。
“阿瑤?!泵髀湓俅螠I眼朦朧。
“別哭,你知道我不喜你哭,你還哭?!?p> 宇文瑤嗔怪明落,盡管語氣微弱。
她伸出手,替明落掃過臉上的淚珠。
“好,好,阿瑤,我不哭,我不哭?!?p> 明落也用手抹干眼淚,對她一笑。
兩人聊了一會,不久,元先生上前提醒明落,“落落,阿瑤才醒,你先再讓她休息休息。”
“阿瑤,你好好休息?!彼滤俅温錅I,趕緊囑咐宇文瑤休息。
元先生也看向宇文瑤,用眼神告訴她,好好休息。
宇文瑤微微點頭,闔眼,聽從他們的建議。
把這間屋子留給宇文瑤休息,他們所有都出去,葉修寧留了下來照顧宇文瑤。
明落也想,但被葉修寧一個眼神制止了。
看葉修寧的眼神好像有點怪罪她的意思,只好訕訕的跟著元先生出門。
好在有知悅安慰,她才不至于太過自責。
……
“這里就是離月天?”燕子問九命。
燕子和紅羽衛(wèi)此刻正好在陣門前。
“嗯!這就是離月天?!本琶埋R,看著面前的石門。
早在宇文瑤派人來赤月族的時候,葉修寧就吩咐九命偷偷跟著元柒,找到了赤月族所在地。
之后又馬不停蹄的趕去神劍山莊,通知燕子帶領紅羽衛(wèi)過來支援。
見燕子躍身下馬,紅羽衛(wèi)紛紛跟著躍身下馬,動作整齊劃一,立身于馬側。
“怎么進去?”燕子望著緊閉的大門,門上還帶有點點血跡,看來這里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場血雨腥風。
怎么進去?確實是個問題?九命如是想到。
低頭看了一眼,摸向腰間,沒摸著。
“信號彈?”九命側頭看著燕子,語氣冷得si人。
燕子嘴角抽住,心里嘀咕,在我面前就多說幾個字不行嗎?
然后,在九命面前得意的從腰間拿出信號彈。
九命:“……”
試問,燕子你在一個面癱面前擺啥譜?嗯?
燕子趕到很挫敗,對天拉響信號彈。
“嘭——”
正好被一個巡邏的赤月族人看見。
他聞聲,抬頭望向空中,暗道不好。
立馬跑去禁地稟告知悅。
“族長,大事不好了?!币粋€赤月族人火急火燎地沖進來,還不忘行禮。
“外面有一撥穿著紅色甲衣的人正往我族方向趕來?!?p> “什么?”知悅吃驚,眉頭緊擰。
——紅色甲衣。
婉月看向元先生,元先生看向葉修寧,婉月又循著元先生的視線看向葉修寧。
他不好意思了,清清嗓子,對著知悅開口,“我的人,沒敵意?!?p> 知悅聽后,松了一口氣,她剛剛實在是害怕極了,聽到這句話,心中巨石一輕。
葉修寧在得知宇文瑤她們前往赤月族之時,就已經(jīng)派九命前往通知燕子。
這個時候也差不多到了。
明落反應過來了,“紅色甲衣?是神劍山莊嗎?”
她不可思議的看向葉修寧。明落知道神劍山莊,隱世大家,以鑄劍為名。
——紅羽出,神劍現(xiàn)。
這是江湖人多年以來,總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可想而知神劍山莊對江湖人影響多大。
神劍山莊早已避世多年,此番出現(xiàn)……,不免讓人多想。
知悅神情凝重,明落為何對這紅甲兵反應這么大。
看知悅的神情,想必對這神劍山莊不了解,想來也是,赤月族一直不問世事,不知道也正常。
明落把神劍山莊的事告訴了知悅,知悅才明白過來。
神劍山莊以前只是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一個鑄劍小家。
在大燕建國之處,一塊隕石從天而降,正好降落在這個鑄劍小家的鐵礦廠。
經(jīng)家主認證,這是一塊絕佳的玄鐵。
他們把隕石降臨隱瞞了下來。
從此花重金召集鑄劍大家,共同開發(fā)玄鐵。
前前后后花了十年,神劍問世。
神劍山莊也因此名聲大噪,縱橫于江湖幾十年。
五十年前,神劍山莊一位家主突然宣布隱世,轟動一時。
隨之而來的是,紅羽衛(wèi)也宣布避世。
世人才知道這紅羽衛(wèi)歸于神劍山莊。
這一支神秘的隊伍——紅羽衛(wèi),才揭開他神秘的面紗。
傳言紅羽衛(wèi)可抵千軍萬馬,所到之處,寸草不留。
所向披靡,戰(zhàn)無不勝。
后來,紅羽衛(wèi)與神劍山莊一起避世。
而后世間傳言,紅羽出,神劍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