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比人更懂人心=
這日聞人徹早早來到了允諾住處。
聞人還未進門、聲先至,揚著裙擺便撲進允諾懷里。
“你這成何體統(tǒng)???”允諾攬著聞人徹,笑著問道。
“姐姐,我好想你?。 甭勅藦厮浪拉h(huán)著允諾的脖子,任由允諾左拉右扯也推不開。
“日后可以天天見啦……”允諾慶幸自己優(yōu)先見之明將宮人支開,否則聞人徹這么一鬧,她又得費腦子編借口。
“好像不行哦……”聞人徹聽罷,抬起頭來噘嘴道,“我昨日收到三皇子的信,他叫我抱住側(cè)妃這條大腿,做她的小嘍啰?!?p> “章紀亭?”允諾聽罷,雙眉皺緊,倒吸了一口氣。
好嘛,虎口送子,三皇子好大方。
“我可不想啊,我想跟著姐姐……”聞人徹松開允諾,來到廳堂坐下,捻起一塊糕點正打算送入口中,忽然看到架子上樣貌精致的雀,來了興致。
“它叫黃仔?!痹手Z笑著說,“最是平易近人?!?p> 聞人徹伸手去逗鳥,沒成想黃仔似是極為抗拒地左搖右晃,終是躲無可躲展翅逃到了允諾肩頭。
“什么嘛!它不喜歡我!”聞人徹急了,唇撅的老高。
允諾也是驚訝,偏過頭瞄到蹭著喙的黃仔,心道無奈:“啊,真是……不給面子?!?p> “姐姐,側(cè)妃是個什么樣的人?”聞人徹嘴塞得滿滿當當,含糊不清道
允諾苦笑著挑眉看聞人那般餓狼吃相,不由吐槽:“你是平日里吃不飽飯?”
“嗯……”聞人徹就著水囫圇吞了下去,這才暢快開口,“的確待遇不好嘛,而且還不敢吃得太急,姐姐你是不知道,我日日裝體弱有多艱難?!?p> 允諾托著腮,看著聞人徹又抓了一手的吃食,有些心疼,暗道聞人徹也是偽裝的老手。
她再如何想護住聞人徹本真的模樣,到頭來怕都是于事無補。她姐妹二人從來都是兩只傀儡,兩柄套在不同樣鞘子中的利刃。
“所以姐姐,側(cè)妃可怕么?”聞人徹見允諾眼底神色難辨,也不奇怪,依舊問道。
“她啊……”允諾直起身來嘖嘖嘴,“嫉妒成性,飛揚跋扈……總之我是這般認為的?!?p> 聞人徹抹了抹嘴,并沒有嘆氣:“我不想同這種人打交道哦?!?p> “要不我替你向三皇子求個情?”允諾碾碎盤中糕點,手指一下一下戳著那細軟的沫渣,若有所思。
“不要。”聞人徹答得干脆,“既是三皇子的命令,我們盡管聽著,這可是姐姐你說得。”
允諾沒有說話,她現(xiàn)下覺得這種“有令必達”的思想,似乎有待考證。
同聞人徹又講了了幾句,允諾便將聞人徹送了出去。在她看來,聞人徹走向側(cè)妃住處的步子十分壯闊,宛若赴死。
允諾嘆著氣回到屋里,找來筆墨紙硯,開始憑記憶研究那錦囊暗信上的字跡。
“哎呀,我真是……”允諾咬著筆桿,怎么看怎么惱火,她總覺得這幾個符號眼熟,卻怎么也看不懂,逼得她有些暴躁。
“韜光養(yǎng)晦嘛這不是?”一個男聲自允諾耳畔響起,滿是不在乎的調(diào)笑意味。
允諾被嚇了一跳,登時攥緊紙張丟到一側(cè),右手一握毫錐探身刺去。
楚安沒想到她這般反應(yīng),允諾速度之快令他根本來不及撤步子,情急之下,楚安拱緊眉眼舉起雙臂伸掌嚷道:“姑奶奶是我!”
那筆桿在楚安右眼前未及一寸處驀地止住,兩人皆是松了口氣。
“你進來怎么沒聲?”允諾心道好險,本就心有介事,現(xiàn)下更是亂如麻。
“我一直在說話,誰知道你在這嘟囔什么?”楚安右手撫左胸,跌倒在椅榻上,雙目呆滯。
“啊……是我走神沒注意,”允諾舔著下唇道,“不好意思啊?!?p> “害,多大點事兒……你在看啥?別藏了我都看到了。”楚安擺擺手道。
允諾一聽恍然,連忙撿了桌角那紙團展開來:“你說這是‘韜光養(yǎng)晦’?”
“嗯哼?!背财鹕磉^來,他指著那有些模糊的符號疑道,“這不是羅寇的文字?”
“是這樣啊,”允諾抿著唇,“我那日出街看到這幾個符號,眼熟又陌生,就好奇?!?p> 楚安點了點頭表示了解,又坐了回去:“羅寇文字從大陸這兒傳過去,相似也是情理之中?!?p> “那這幾個字呢?”允諾盯了楚安一會兒,想到他本就來自外邦,懂得寇文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便又寫了幾個字給他看。
“唔……”楚安摸了摸下巴,“大體意思是要撤兵,留以青山在,日后再尋突破口?!?p> 允諾了然,原來這是三皇子給羅寇外敵準備的錦囊么。
當真是一個爪牙遍布之人。允諾盯著手下漸干的墨跡,陷入了沉思。
“這是要打仗了?”楚安看著允諾只字未發(fā),歪頭看她。
允諾回過神來,舒了一口氣:“以皇帝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真打起來,怕是用不了多久,城池都要被攻陷了。”
“昏君嘛,”楚安挑眉,“橫豎沒有那么多用來和親的公主了。”
允諾想到那位濟楚公主,說到底,濟楚公主的離宮和親,才是允諾入王府最直接的導火線。
也是多少人生命的轉(zhuǎn)折點。
“說來也是怪事兒,”楚安支起胳膊,給自己斟了一盞清水,自顧自地說了起來,“聽聞這皇帝年輕時也是意氣風發(fā),不知為何這些年性情突變,越來越淫暴不堪?!?p> “突變么?”允諾毀掉了紙張,收了硯臺也回過頭來。
“那可不,”楚安也來了精神,招呼允諾過去,“還有那國師,三百多歲,我的媽呀,我這個天降之人都聞所未聞!”
“……”
這夜段鍥自皇宮回來時命人去喚了允諾。
允諾來到段鍥住處時,發(fā)現(xiàn)他正盯著一枚銅制物件發(fā)愣。
“來了?”段鍥沒有抬頭,揮手將宮人遣了出去。
“這是虎符?”允諾也看了那只銅件。
這只是一半的虎符,站姿昂揚順耳,卷尾做嗷鳴狀,脊背這側(cè)有錯金銘文四十字,內(nèi)有四個陰陽扣槽,莊重而精致。
“嗯。”段鍥將虎符收了起來,示意允諾過去,笑道,“廢了多少工夫才借來的呢?!?p> “你這是要帶兵了?”允諾坐在段鍥懷中,盯著他帶笑的深眸問道。
段鍥收了眼神,沒再看允諾:“這些日子我一直同掌權(quán)之將戚崇來往,他與我皆認為一戰(zhàn)難免,需提早打算?!?p> “我也要去?!痹手Z掰過他的頭,答得極為堅定。
“胡鬧!”段鍥忽地皺了眉,“我此番是去戰(zhàn)場,帶你算什么?”
允諾深知不能來硬的,變著花地撒起嬌來:
“檀郎不想夫婦并肩而戰(zhàn)么?”
“我也可以站在你身后保護你啊?!?p> “或者我做后勤不上戰(zhàn)場也好啊?!?p> “你累了我可以陪你放松嘛?!?p> “……”
“你想都不要想,不可能?!倍五涬p拳攥實,橫抱著允諾來到里屋,狠狠彈了她的腦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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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算無失遺,
往往措手不及;
福禍相依,
交織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