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坡亭下,殺氣彌漫。
二十三位蒙面黑衣人,手中兵器,或刀或劍,朝康延四人逼近。
“那些人還真是不放過任何機會,置殿下于死地...”
劉洵暗忖,卻一點也不擔(dān)心自家殿下。
無論實力,還是經(jīng)驗,殿下都不是初出茅廬的雛兒。
與其擔(dān)心殿下,還不如擔(dān)心劉桐那個毛頭小子。
眼神一瞥,劉洵頓覺一頭黑線。
只見劉桐拔出佩刀,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這個憨憨...
劉洵暗罵一句,沒有多說什么。
劉桐雖與殿下一起長大,但二人的天資卻是一個天一個地。若無殿下相助,劉桐這一輩子怕是要在未入品中蹉跎,即便入了品,也只是個六品。
是以,這些年來,劉桐學(xué)的是用毒、易容等旁門武學(xué)。
直到四個月前,殿下闖蕩江湖歸來,以秘法一舉助他突破至五品,才學(xué)了些刀法。
但秘法終究是秘法,劉桐的武學(xué)境界,一生止步于下三品。
“殺!”
隨著其中一人一聲令下,黑衣人一擁而上,持兵殺來。
劉桐暗道,終于有機會試驗四個月里勤練的刀法了,不由得握緊手里的刀,正要沖過去,卻發(fā)現(xiàn)殿下已經(jīng)動了。
“殿下,我來幫你!”劉桐大喊一聲,欲運起輕功,與殿下同行,卻被劉洵拉住。
“義父?”
“不用了,殿下一人足矣...”
劉桐不明所以,回頭望去,卻見到了他十九年來最難忘的畫面,顛覆了他對武學(xué)的認(rèn)知。
那是什么樣的槍法?
優(yōu)雅,美麗,卻蘊藏?zé)o窮殺機。
一襲白衣的康延,游走賊人之中,翩翩若舞,時急時緩,手中樹矛像是女子起舞時的披帛,拂過之時,帶走一條性命,被殺之人恍若未覺,保留著之前的動作。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隨著康延一穿而過,手中樹矛插在地面。
原本站著的二十三人,無聲倒下,鮮血流了一地。
“殿下...他...”
劉桐驚呆了,他知道殿下很強,卻沒想到強大這種地步,短短幾息之間,二十三人,皆是入了品級的高手,在殿下面前,幾乎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以前,見殿下與薰姑娘交手,劉桐不明覺厲,但現(xiàn)在,有了直觀感受。
“走吧!”
康延回來了,一身白衣纖塵不染,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望坡亭,在劉洵的伺候下,上了車。
車?yán)锏男§`兒,睡得很香甜,似乎夢到什么好吃的,還砸了砸吧嘴。
襲殺只是路途上的一段小插曲,馬車?yán)^續(xù)朝京都駛?cè)ァ?p> 半個時辰后,一位衣衫襤褸的乞兒,蓬頭垢面,無精打采地從望坡亭中走了下來,二十三具尸體絲毫沒引起他的恐懼,他在尸體上踅摸了一會,找出了幾兩銀子,而后在一具尸體的脖頸上,發(fā)現(xiàn)了一道形似花菖蒲的傷口,空洞的眼神有了光彩。
他翻動著尸體,一具又一具,察看脖頸間的傷口,眼中光彩越來越盛,最終他發(fā)現(xiàn)了插在地上的樹矛。
奮力一拔,他呆呆地望著手中這根樹矛,左手摩挲著樹矛的矛尖,喃喃道:“錯不了,驚鴻槍神的驚鴻槍法......”
聽聲音,是個年輕人。
“京都!”
乞兒遙望京都,拿著樹矛,邁著堅定不移的步伐走去。
不久,一位蒙面人過來察看,檢查了每一具尸體的傷口,眉頭緊鎖,
“傷口皆一人所為,幾乎是一瞬間奪去性命,難道有人隱藏了實力?”
蒙面人不敢耽擱,喚來信鴿,將此事如實記在紙上。
信鴿展翅,遁入空中遠去,似乎也是京都方向。
九百里路云和月,風(fēng)塵仆仆意闌珊。
兩天的趕路,小靈兒早已沒了初時的興奮勁,整個人像焉了的茄子,提不起精神。
“劉阿翁,還有多久到京都?”
“快了快了,翻過這個山頭,就能看見京都城了...”
小靈兒一聽,依舊沒什么變化,伏在車窗上,百無聊賴地望著馬車后的商隊。
來京都的路上,康延等人遇上了好幾批同路之人,有商隊,有俠客,有投奔親戚的,也有乞討的,甚至還有與康延一樣求學(xué)的。
但無一例外,沒人敢接近馬車,即便有心交談的,也被馬車上的皇族標(biāo)記嚇退。
皇族,在平頭百姓的眼中,高不可攀。
沒過多久,一座氣勢恢宏,雄偉壯觀的城池,漸漸出現(xiàn)在幾人眼前。
“坐穩(wěn)了!”
劉洵望著前方的城池,心中感慨萬分,隨后加快速度,馬車頓時拉開了與商隊的距離,在即將進城之時,才緩了下來。
城門旁,駐守的兵士盤查著來往行人車隊。
馬車徐徐駛過,無人阻攔。
濟濟京城內(nèi),赫赫王侯居。
一進京都,劉桐、小靈兒看呆了,街道兩旁,商鋪林立,各式各樣的商品,琳瑯滿目,街上時不時有商販挑著吃食走過,有糖人,有餛飩,有炊餅......繁華程度,直令二人感嘆,臨安縣就是旮旯窩。
“劉阿翁,肉包子,大肉包子...”小靈兒忽然叫了起來,指著不遠處的包子鋪。
萬千美食,小靈兒獨愛大肉包。
“小靈兒,天色將晚,現(xiàn)在不是吃肉包的時候,我們的盡快去圣院,去晚了,圣院的錄事處可就要關(guān)門了......”
作為一位十歲就被封了爵,趕出京都的皇子,康延在京都并無府邸。
所以,求學(xué)期間,他只能住在圣院為皇子分配的獨立院舍中。
即便離開了八年,劉洵對京都還是一如既往的熟悉,駕著車穿過幾條巷道,七彎八拐,終于在天黑之前,趕到了圣院所在的淵圣街。
圣院,自始帝始,屹立在京都六百年。
一塊高約一丈的巨石豎立院前,上書帝授育人四字,巨石之后,是一座高約數(shù)丈的牌樓,牌匾上,圣院二字,龍飛鳳舞,意境斐然。
過了牌樓,便是圣院的辦事處,不弱于一州府衙。
“殿下,借劍玉一用...”
劉洵下車,躬身朝車內(nèi)說道。
小靈兒將代表殿下身份的劍玉,交給了劉洵。
劉洵接過,踱步走上石階,與守門的一人,說了一聲。
那人恭敬地捧過劍玉,入門匯報主事的去了,留下三人守著。
三人皆一身玄色甲胄,是圣上的奉武軍。
奉武、捧日乃是隸屬圣上的親軍,身負(fù)鎮(zhèn)守皇城之責(zé)。
能在圣院見到奉武軍,足見圣上對圣院的重視。
事實上,圣院離皇宮并不遠,只隔了一條街。
不一會,錄事處出來一位屬官,步履匆匆地來到馬車前。
“五殿下,請隨我來!”
屬官不亢不卑地將劍玉還給劉洵,而后向前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