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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花間山鳥喚提壺

待到夢乍醒

正花間山鳥喚提壺 Cibber 2279 2020-04-12 10:18:51

  老大回信曰:“拿大頂是沒有。借汝軀半月,因‘白袖染桃花’一著,與霍戎狄有白首之盟,然,慘遭負心。嘗以淚洗面,一念愚而淋雨出走,至城郊古寺佛前長跪,終是勘破此劫?!?p>  白首之盟……慘遭負心……以淚洗面……淋雨出走……

  流螢小仙戲挺多的嘛。

  這一套流程走下來,無怪乎連霍銀砂看著我時都一言難盡了。

  信息量如海納百川一般大到?jīng)]邊,我捏著信箋,整個人飄飄然仿佛陷入了夢中夢中夢。

  自憐之人必有自戀之處!

  這流螢小仙比夏安喬還擅長腦補,整個仙還非常的多愁善感,豈止是被雷刑劈得神智不清,簡直是被劈成個識海崩塌啊摔!

  好吧,她是“勘破情劫”,愉快地飛升了,而我的內(nèi)心已不僅僅是崩潰,簡直比流螢小仙的識海還要崩塌。

  偏生夏安喬果真回家了,我有槽難吐,忒憋屈。

  石化了三天,我終于認命,接受這“聲名狼藉”的事實。

  于是這日午后,寒風(fēng)凜冽似刀割,霍銀砂領(lǐng)我去城中一處無名酒家,入門坐下。

  這是一間有酒無菜的真·酒家。

  “這里的酒,每樣只釀一壇?!被翥y砂暗暗說與我。

  掌柜的是個年輕女子,長相平凡且面無表情:“要點什么?”

  風(fēng)吹得廊上一排小竹片叮咚作響,本以為只是竹制的占風(fēng)鐸,霍銀砂卻示意我細看那些竹片,才發(fā)現(xiàn)上有墨痕,皆是取得花里胡哨的酒名。

  其中最先靜止的一塊,寫著“迷醉紅顏”四個字。

  迷醉紅顏,好生妖嬈。

  我便指著那一塊道:“就是它了。”

  掌柜一言不發(fā)地摘下它,徑直放入了一旁溫酒的爐中。

  竹片瞬間沒于火光,我很沒見識的驚呆了,被霍銀砂拉著入座。

  奉上桌的“迷醉紅顏”被裝在一只玉碗里,酒為緋色,瑩瑩泛光。

  霍銀砂又道:“這里的酒更宜細品,你……”她話未至半,我已端起玉碗一口飲盡。

  那味道要比蜜糖更甜,醺后舌尖漸苦,待我擦去不知何時濡濕眼角的淚花,靈臺倏地一片清明。

  至于“迷醉紅顏”究竟是何味道,則與流螢小仙的那一段過往煙消云散,皆被我忘卻。

  昏時飯畢,與霍銀砂閑步青木長街。

  長街盡頭傳來歡欣的嬉鬧之聲,令人稱羨。

  “……大霍今日沒綁緊,出來嚇到人了,真是失禮?!?p>  “戎狄你走開!我不同你玩兒。”

  “怎么,小容你定要護著她?沒用的,我照樣……”

  有四人并肩而行,正向我們走來。

  狹路相逢的那一刻,我的識海里幽幽浮現(xiàn)一段不合時宜的詞:“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p>  誰是“芭蕉”?

  我是芭蕉。

  “彬彬,阿馨,晚飯食未?”霍銀砂笑著撲上前攬住占月彬,她們?nèi)肆⒓呆[作一團。

  我則好笑地看著霍戎狄如鼠見貓似的,不但臉色大變,甚至嚇得踉蹌了一下。

  至于容疏離……

  他和我不熟,我只能裝作視而不見。

  畢竟今日衣著邋遢,又先前大病一場,我也懶得拾輟拾輟,就這般形如槁木地走在街頭,不知有沒有嚇到小朋友——

  嗯形象太差不敢搭訕。

  就!這!樣!

  卻不知為何,我這身軀忽有些微不受控制:比如冰涼的指尖,比如滾燙的眼眶,再比如酸楚的鼻腔。

  更不知為何,我會死命掐住掌心,且當(dāng)著那些人的面落荒而逃。

  “老大,吾近日總覺胸中空空如也,莫非‘借軀’會落下什么后遺癥?”

  “流螢小仙欠那人一場真情,自得還他一顆真心。”

  欠情?還心?

  ……似乎沒毛病。

  理他呢,有心無心,于我一山精而言,又有何相干?

  于是我很樂觀地想通了。

  秦晟就沒我這般樂觀,聽說他日日花天酒地,過得很是頹唐。

  而霍銀砂依舊每天喜怒無常。

  后來她被她的父親許配給一豪門子弟,強行帶回家中待嫁。期間有一日大雪紛飛,她從家中逃出,與一男子私奔去了。

  我招來一朵見證了當(dāng)時情景的雪花,它也只看見霍銀砂提著裙子的背影,匆忙地向前方喊著:“川郎,等等我!”

  這時候我無端想起了在拓影閣中最后的對話。

  說是對話,其實也不然。

  我問她:“你當(dāng)年自詡是‘樂神周’信徒,如今卻只聽新詞?”

  她沉默不語,就像我當(dāng)年在鶴引社時一樣,轉(zhuǎn)身就走。

  沒意思。

  老大要我體會的世俗人情,忒沒意思。

  雪花融在掌心,涼意侵入骨里。

  我回到閣中,昏昏沉沉地陷于無邊睡意。

  “夢境太美好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列位看官,且聽我細細講來——

  首先,墨一般的黑暗洇在夜色邊緣。

  我抬頭望天,天上云深月淺。夜游神倏地從月下掠過,其原身是一尾幽藍幽藍的巨鯨。當(dāng)然,自我這角度仰看,只見著一片白肚皮圓溜溜,呈完美水滴狀,足以想象那極綿軟的觸感。

  待我回過神來,身邊墨色漸漸褪盡,顯出此處靜謐光景:面前是道無聲流水,只我一人擁衾坐于山間,河邊有黝黝樹影,又有群螢亂舞,我緩緩看去,視線定在對岸燈火通明的一座小木屋。

  似真似幻,浮光溫暖。

  心中一念既動,眼前畫面如風(fēng)吹燭,燭影搖晃不止,最后變得模糊。

  以上這個夢境的描述文藝么?

  文藝就對了。

  這就證明接下來該是容疏離的主場了。

  霍銀砂走后,我對他,始終還是持有一種“可遠觀不可褻玩焉”……或者說“朋友妻不可欺”的想法。

  別問我為什么。

  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然后時隔一年,京都開始盛行好武之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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