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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花間山鳥喚提壺

情海何茫茫

正花間山鳥喚提壺 Cibber 2126 2021-07-22 13:30:11

  占月彬和李靜姝皆掩面失笑。

  雖說滄海派也沒什么劍術不能外傳的規(guī)矩,但美人當前,這位觀主還是失了心智,忍不住要賣弄他僅有的幾分本事。

  待到我等執(zhí)劍各守其位,將陣形列開,倒是依稀找回了昔日京都演武臺上的揮灑肆意。

  那時可真好啊。

  京郊徹夜人聲如沸,燈火通明如晝。東擊鼉鼓,西奏蟠鐘,劍舞一曲《姽婳》,只身破陣《蒼脊》,情定關雎洲。

  劍光雨幕之間,容疏離來去無聲,而我心中,有南山的梅花開了又落。

  練過幾遍劍陣后,觀主宣布稍作休息。

  此刻的“修羅場”只余淡淡尷尬,沒樂子可拾。

  我看了道場一周,不見張道長,晃進清都閣后慢悠悠地往上飄,果不其然見著瘦長瘦長的一條鴉青色身影平攤在屋頂正脊上,與天際淺碧山痕遙相呼應。

  顯然他又想起那位故人了。

  探空取來酒壺與酒盞,誰知我才斟了一杯,驀地回首看去,壺中酒已被張從行仰頭倒盡。

  這人還真是半點不客氣??!

  我坐在一邊舉著小酒盞,很愣。

  “謝了?!彼S手將空酒壺拋給我,握著劍魚躍而起。

  “一夢滄海三十春,徒留書劍遺風塵。爛柯山中黑白子,造化為局棋為人?!?p>  剎那間銀輝交織如網,張從行的劍出鞘時如切斷了云間日光。

  帶出的凌厲劍氣幾乎能將風聲割裂,我完全看不清他的招式,干脆閉上眼放開神識——原來他使的是一對鴛鴦劍,劍首不系劍穗,卻以細如尾指的七尺鋼鏈相連。

  這才是傳說中自古劍舞《滿堂勢》演變而來的飛劍術:劍士不握劍柄,僅控制劍疆,便能使劍器上下翻飛,可橫截,可側削,亦可直刺。

  一人一劍,可當一陣。

  但張從行喝傻了,劍勢收尾時沒收住,差點自刎。

  嚇得我連忙打出一道風勁將那雙飛劍擊開:“張道長,你悠著點兒!”

  他靠在我對面的鱗尾琉璃吻上,原本就歪得不成形的發(fā)髻徹底散了,只用手胡亂往后一攏:“大概我能忘了飛劍術,卻一輩子都忘不掉這首詩?!?p>  “下輩子能忘掉就行了唄?!蔽译S口應道,幫他撿回那掛在飛檐上搖搖欲墜的雙劍,“下去吧,我也該走了?!?p>  于是拜別了觀主,五人一齊下山。

  占簡李三人笑了一路,笑容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

  但容疏離確確實實是全身上下都在演繹著“心不在焉”一詞。

  正如夜神旦那夜,雪晴池館相逢時。

  我們坐著馬車回到城里后,李靜姝許是尷尬不下去了,道:“天色尚早,我想去寶月齋買些點心?!?p>  簡君煥:“好啊?!?p>  容疏離:“我陪你去罷。”

  占月彬:“我也去。”

  他們三個同時出聲,瞬間又相對無言。

  我:“……一起去一起去。”

  下車后,占月彬要挽著李靜姝往寶月齋里邊走,她對著容疏離彎了彎眉眼,卻抬手拉過簡辰的袖子。

  占月彬的笑意凝固在臉上。

  簡辰轉頭對容疏離戲道:“容則,我先去試試看,若有好吃的再留給你?!?p>  這是何等囂張的發(fā)言!

  頓時,容疏離更是一臉呆滯。

  我只能在心里搖頭嘆息,和占月彬走過去的同時,拍了拍他的肩膀:“跟我們走吧!”

  其實,我想問他:跟我走吧?

  但是不行,他肯定聽不懂,也肯定不愿意。

  最后容疏離先走了,幾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拓影閣學舍,占月彬用盡了氣力嚎啕大哭,仿佛要哭盡她對簡辰的一片錯付之心。

  轉眼又到了冬狩節(jié),南海郡不下雪,更加不耽誤郡民們樂融融地過節(jié)。

  滄海派的四部門人也下了山與民同樂,在雪晴池館演了劍陣舞。

  我因著年末拓影閣里事務繁重,沒時間練那劍陣舞,只好在臺下當個觀眾。

  打頭陣的不出意外,還是容疏離,而我又一次錯失與他同臺的機會,著實有些可惜。

  也不出意外地聽到人群中大姑娘小媳婦皆交頭稱贊他生得好看。

  我心里頭的滋味要是拿來燜排骨,大約不用加糖也不用加醋就能燜出一道酸甜排骨。

  晚上忙完了所有事情,那股情緒依舊郁郁地壓在心頭。

  我提了壺小酒晃悠到清都閣上。

  觀主又閉了關,張從行沒在,容疏離孤零零一個人在道場練劍,白衣如舊。

  瞧著怪可憐見的,所以我就沒打擾他。

  喝到微醺時,又一次想起與容疏離有關的過往,尤其是在京都見的最后一面:白雪紅梅,咫尺天涯。

  不知千秋殿后的那棵老梅還開不開花。

  也不知,那時他可知道樹上藏著的是我。

  “今年沒人陪著喝酒聊天,沒人吹曲兒聽,梅君你可會感到寂寞?”

  “也不對,我是個山精,算不得‘人’。不過,容疏離是人,他還會念《山夢》的唱詞:‘月沉海瘦,窺得一方錦繡夢……’”

  獨自喝醉時,我很是會自言自語。

  說累了,便倒頭睡去。

  二十年之期來臨的那一日,我被夢境丟到了天東之極:歸墟。

  有道是“日出旸谷,日落隅谷”。卻無人知曉在鴻蒙之初,旸谷與隅谷每一天都隨著海水的流動而交換位置。

  海分四方后,帝子金烏掌管著司日之職,巡天歸來便棲于晝神在此所植的扶桑木。東海匯集百川水,流經此處皆被極烈日光蒸成霧汽,扶桑木下就成了一塊寸草不生的荒漠。

  此刻我被扔在荒漠邊上,身后是通天光明,眼前是徹地黑暗。

  我知道,這黑暗深處就是傳說中的魔界入口:那落迦井。

  據說古時的神魔戰(zhàn)場便開辟于歸墟上方。

  我正想抬頭看看那神魔戰(zhàn)場可還在原處,誰知歸墟之外的黑暗頃刻如濃霧將我淹沒。

  醒來時,已身在那落迦井中。

  這里是光明不能至之地,又名:煉獄天。

  身入其中仿佛脫離了時空,我在里邊跟只無頭蒼蠅似的打轉,很搞不懂夢境拘我來此所為何事。

  也不知摸索了多久,黑暗中傳來幽遠偈歌:“‘眾生唯我,三界唯我’?!?p>  螢火般的翠光自地下升起,漸漸凝聚成一只羽色絢麗的綠孔雀。

  祂,以掙脫無形鎖鏈般的姿態(tài)展翅而起,盤旋著灑落點點輝光,將整一片厚重墨色灼開了無數出口。

  終于所有黑暗都被光明所驅散,祂也落地,在光中化作人形,頂生無量光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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