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字近來一直和無施有聯系。一次月夜。兩人站在樓頂。
“很久沒有交過手了?!?p> “來吧。”
兩人飛躍而起,在樓與樓之間飛躍。遠看如兩只飛鷹在飛斗。
兩小時后,兩人各手拿一聽啤酒,坐在樓頂邊,閑聊。
李字這么的說:“我想拍一部電影,里面到處都是美的風景,里面沒有人說話,只有自然的聲音,但里面人們過的很幸福?!?p> 無施道:“黑澤明曾說過,很多年輕人問他,想當導演,但沒錢怎么辦。他說,那就先從寫劇本和小說開始吧,只需要一支筆和本。后來真有不少年輕導演開始這么做?!?p> 李字說:“看了黑澤明的‘夢’。很少有哪個國家像日本那么大比重的藝術家,那么狂熱的迷戀梵高。日本為梵高的名聲也做出了巨大推動。但站在東西方的美術史里看,梵高真的不算什么。慢慢對梵高的感覺是,不那么討厭,也不那么喜歡。并且日本也不大可能可出現美術三杰、倫勃朗、范寬、郭熙、沈周、黃公望之類的?!?p> 無施說:“你的審美掉進糞坑里了吧。不過也很有意思,你這開始讀藝術了?!?p> “最容易被誤讀曲解的領域應該就是哲學了。我也想誤讀一下藝術。”
“哲學、藝術被誤讀才是常事。希特勒思想受過尼采和叔本華影響,歷史往前走,但后來那些西方哲學家的思想在老子、釋迦摩尼、耶穌面前還是顯得幼稚偏激。西方哲學家本來是想要引導大眾,甚至推翻教會,可后來自己住進了精神病院。西方教會一直在矛盾中發(fā)展著。至少老子和釋迦摩尼不像后來那些西方哲學家成了精神病,并且老子和釋迦摩尼看起來還很健康?!?p> “看來,每個時期的信仰都有偏差。經過幾次革命之后。現在,上帝并沒有死,只是化身為了錢?,F在無論怎么樣的,橫著、豎著、明著、暗著的聊天,最終都落在了錢上。也好。至少還是有東西可信仰。”
無施說:“如果大唐少了李杜,那將是怎樣的大唐。如果再少幾位,那就更可怕了,不可想象。我是寫不出來那些了。也說不出老子那么經典的話,就只能寫小說。因為小說的本質還是虛假的,帶有諸多偏面性?!?p> 李字說:“嗯,作品可以留懸念,可以探討偏面性。這世界會再輪回,輪回成什么樣,或上帝知道。”
無施說:“現代面對這些問題,也無能為力,所以最近在亂讀書。又大致翻一遍紅樓,覺得內容還是之細膩婆媽。你在讀什么?”
“亂讀武俠。多會好奇武俠小說作者怎能上手就寫連載,每日千余字。而不是如曹雪芹些許大師一樣,恨不得先構思十年。大框架,小結構,細細縝密的布置起來,然后再慢慢的寫。可細想,武俠作者寫了那么多書,其實是寫了一本書。每本都有不一樣,但寫作技法和構思技巧是同樣的。且書與書之間也有關聯。但書中這樣的豐富也是難得??芍袊≌f里面太多儒釋道思想,一聊就覺得聊大了。老子,出世的說些不疼不癢的,啥都不想管的樣子??鬃?,入世的即當孫子又當奴才。然后釋迦牟尼,外來的和尚,念些外來的經,聽個新鮮?!崩钭终f。
“還是好的。為什么西方先造出原子彈之類的,而中國起初并沒有造。后來造也是為了防御。后來細想,是中國傳統(tǒng)思想就不鼓勵你去制造這些。西方發(fā)明制造這些多用于了掠奪和侵略。古代侵略中原的蒙族滿族之類的,最終也被漢文化同化了。”
“不聊這些了。你現在的第二本小說還是現實主義嗎?”
“不是了,之前寫的都是些朋友的故事,周邊的事,可現實已經很無聊了,現實也就那些破事而已。一位師父說,人生命最短。生命由短至長的順序是:人、政治、經濟、社會、文化、自然。之前我的創(chuàng)作的還不夠深刻,能救這個世界的事物,才深刻。失敗不可怕,人沒了追求美好的信念才可怕。又寫了本名為‘靈感之書’的書,讓科幻文學一些,也讓文學科幻一些。從我一落筆,就不想再寫現實。我想親近文化與自然?!?p> “你又去講課,講課好玩嗎?”
“現在有一樣比較怕。”
“什么?”
“這時代混雜了。發(fā)展過快,新事物之多,增多之快,好與不好都難于界定。且還最怕學生問人生的問題,我的人生也還沒活明白呢。現在年輕人都熱衷于指導年輕人了,也熱衷于被指導。一些節(jié)目的人生導師,一不留神就容易像邪教教主一樣。我可不想一不小心變成那樣?!?p> “也可能成為道德模范,被人道德綁架?,F代年輕人的書寫能力也堪憂啊?,F代詩一直出不了李白、杜甫、蘇軾。原因有許多。但看我們這一代從小長到大的作文考試,考試要求一直是至少800字,詩歌除外。這代年輕人學習和生活中,本就少詩意,這句話的扼殺力也不一般。除外也就算了,也從沒見過寫詩的考題。”
“人們常說,將來會好的。將來為什么會好,什么原因、力量能讓將來會好。也說不清楚。”
“還是等待你小說出版。會寫愛情嗎?”
“愛情,豈止一兩句話能說清楚,寫一本書都難說清楚?!?p> “那就好好寫十本吧,寫完后,就不那么想說了?!?p> “我以前一直沒下筆寫小說?,F在我覺得,寫小說是一件極其興奮,又常痛苦的事。是一件可自我救贖又極其燃燒自己的事。我可能只寫此一部小說?!?p> “一部小說就夠了?”
“夠了。一部小說就可以藏里許多。我喜歡的一些大師的作品里,常藏一些秘密。藏在文字里,音符里,畫面里。因為藏著,作品更有意思,有魅力,有無限延展的空間感。他們不說出來,就這么藏著。藏著,就像猶抱琵琶半遮面,就像穿著有設計感的衣服,遮羞著自己。坦然相見,就沒意思了。人不需要與每個人都坦誠相見,或許不需要與那么多人坦誠相見。也不需解釋太多。終歸人的立場和思考方式不大一樣。這是我當下藝術要表達的想法?!?p> “注重文與藝的力量?!?p> “現在字體簡潔了,但現代人的行文又變的更啰嗦了,甚啰嗦異常。古字繁瑣,但古文簡潔。一字可抵今十字、百字用。行文千字,遠及今百萬字之力。且書只是我的工具,我盡力不被任何思想所控制?!?p> “你曾說,不要把悲傷灑在現實里,要把悲傷撒進作品中?!?p> “是,藏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