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賣身契的約定
瞬西四人來到風(fēng)凌城,街道一如她離開時的熱鬧,她想起了自己剛從亂葬崗被救回的時候,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了,“悠然客棧”的牌匾闖入眼簾,她想起了瞬北,瞬西停下腳步,“云舒,這次回任府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你說?!?p> “我有個朋友叫瞬北,也是任府的丫環(huán),能不能幫我撕了她的賣身契,我到時候把她帶出來,這樣她就不算逃奴了,可以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她跟著那個桃姬太危險,隨時可能被折磨死?!?p> 任云舒想也沒想,“我答應(yīng)你。”
尹松柏小聲提醒道:“丫頭,你之前是任府罪奴,府上若是有人認出你會惹來不少麻煩,要不我們在客棧等吧?!?p> “現(xiàn)在的任府就是龍?zhí)痘⒀?,我們得和云舒一起闖才對?!彼壑橐晦D(zhuǎn),“你們?nèi)嗽谶@等等我,我去去就來?!?p> 約莫過了一盞茶功夫,他們?nèi)松砗髠鱽淼统恋穆曇?,“各位兄弟久等了?!?p> 三人一起回頭,只見一個俊俏的男子抱拳站在眼前,一襲黑衣,紅色腰帶束于腰部,頭發(fā)盤結(jié)成髻,以一根木簪固定,身后背著用粗布裹著的長劍,英姿颯爽。
瞬西見這三人不說話,走到他們面前轉(zhuǎn)了一圈,問道:“這樣是不是就不那么容易認出來了?”
尹松柏拍了拍瞬西的肩膀,“丫頭,可以呀?!?p> 墨川谷嘲笑道:“你別說,這個樣子比你當女人的時候好看?!?p> 瞬西含羞地望向任云舒,他嘴角輕輕向上揚了揚,轉(zhuǎn)身朝前走去,轉(zhuǎn)身時不忘說了一句,“掩耳盜鈴,走吧。”
“他那句話什么意思???”瞬西小聲地問道。
尹松柏?zé)o奈地攤了攤手,悄聲道,“他就那樣的人,還以為自己是先生呢,不用管他?!?p> 四人來到任府,大門的門匾上已經(jīng)掛上白帆,任云卷穿著白色孝服站在門口迎賓,前來參加吊喪的人絡(luò)繹不絕。
“不愧是江湖第一大家族任家啊,這氣派?!币砂夭唤锌?。
任云卷遠遠就注意到了他們,囑咐管家繼續(xù)迎賓,自己來到他們的身邊,目光掃過瞬西等人,臉上露出少許驚訝,他以為任云舒這樣孤僻的性子不應(yīng)該會有人結(jié)伴而行,“云舒,你回來了,這三位是?”
“他們是我在書院的學(xué)生?!?p> “爹……”任云卷又有一些哽咽,“爹,他一直盼著見你最后一面,我讓人傳了口信給你,可他終究沒有等到?!?p> 任云舒疑惑道:“口信?我未曾收到過口信?我走的時候爹身子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去世了?”
任云卷長嘆了一口氣,“自從你走后,爹就開始整日咳嗽,還不讓我告訴你,你快換上孝服進去拜祭吧?!?p> 家丁將已經(jīng)準備好的孝服放在托盤中呈上,任云舒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算了,這我就不穿了?!?p> 任云卷尷尬地笑了笑,說道:“那你們快進去吧?!?p> 四人走進任府,院子里站滿了人,大家見任二公子走進來,紛紛后退,自覺讓出一條道路。墨南星和銀花夫人透過人群看見了墨川谷,莫南星跑過去直接揪住了墨川谷的耳朵,叉腰叱責(zé)道:“好哇,你怎么從書院溜出來了,而且你肯定想得到我和娘都在這里,你要來也不提前說一聲?!?p> 墨川谷一陣臉紅,求饒道:“姐,快放開,疼,我朋友都看著呢?!?p> “娘都來了,你小子還不過去拜見?!庇刹坏媚ü确纯梗闲前阉苯幼У搅四业娜巳褐?。尹松柏暗中偷笑,這小子也有今天。
墨川谷被拽到銀花夫人面前,銀花夫人雖已到中年,一襲亮綢面的紫長袍,外披一件金絲披風(fēng),手持一柄黃花木拐杖,老成持重,頗有傲視群雄之氣度。墨川谷揉了揉被揪紅的耳朵,低頭喊了一聲“娘”,銀花夫人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瞬西跟著任云舒朝靈堂走去,一旁的兩位丫環(huán)打量著她,小聲議論。
“你看那個人好像之前被打死的桃姬的丫環(huán)呀。”
“別胡說,你沒看到她是二少爺?shù)呐笥褑幔俊?p> 靈堂正中間放著棺槨,任云舒跪在棺槨前,心里默默說道:“爹,為了得到你的那句‘做得好’,我一直嚴于律己,勤學(xué)苦練武功,沒想到,到最后也沒有得到這句話,仔細想想,我們好像連說話的機會也不多,你怎么能就這樣走了,給我留下了無法彌補的后悔和愧疚,是不是對我太殘忍了一點?”任云舒眼眶紅了,跪了良久,他閉上眼,淚水滑落,磕了三下頭。
入夜,瞬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起白天在靈堂上的任云舒,表面上依然冷靜,甚至有些無情,但她知道他此刻心里一定不好受。要不要去找他?他的房間在哪?他應(yīng)該不會想不開吧?各種各樣的想法縈繞在瞬西腦子里,揮之不去?!斑诉诉恕?,傳來一陣溫柔的敲門聲。
瞬西從床上爬了起來,問道:“誰?”
“是我?!?p> 瞬西心中一陣歡喜,“云舒?進來吧,門沒關(guān)?!?p> 任云舒走進門,眉頭一皺,“你一個姑娘家,這大晚上你也不關(guān)門嗎?”
瞬西滿不在乎,“我還沒睡呢,睡的時候肯定會關(guān),話說你這是頭一次主動到我房間找我啊?!?p> “不是說找瞬北的賣身契嗎?走吧?!?p> 瞬西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現(xiàn)在?不用那么急,明日去也是可以的?!?p> “現(xiàn)在不去怕沒有時間了,明日我估計會很忙,現(xiàn)在各大勢力都盯著盟主的位置?!?p> 瞬西更是疑惑,試探地問道:“難道你想當盟主?”
任云舒搖搖頭,回想起剛才任云卷找他說的話。
任云舒站在湖邊,夏天即將過去,夜晚涼風(fēng)習(xí)習(xí),心中萬千感慨,任云卷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到了他的身邊。
“云舒,心情好點沒?”
任云舒沉默半晌,開口問道:“大哥,爹走的時候可有提到我?”
任云卷嘆了一口氣,“哎,云舒,你也知道,你和爹的關(guān)系一直不好,他……”
“我明白了。”任云舒垂下視線,轉(zhuǎn)身準備回房。
任云卷叫住了他,說道:“爹一走,武林盟主位置空缺,明日各個家族一定會發(fā)難,任家一旦失去盟主之位一定會成為眾矢之的,你在江湖上頗有名氣,武功在我之上,明日我希望你能當上盟主,守護任家?!?p> 任云舒眉毛輕輕動了動,“大哥,你知道我對當盟主沒有興趣,武林上的事情一直是你協(xié)助爹在處理?!?p> “江湖上盟主之位,武功高者得之,我最近遭人暗算受了傷,敵不過各家族高手。”
任云舒沒有多想,“大哥,我會幫你的,畢竟我也是任家的人?!?p> 任云卷拍了拍任云舒的肩膀,滿意地離開了。任云舒望著水中月亮的倒影,微風(fēng)輕輕吹在臉上,此刻分外寧靜,盟主之爭高手如云,不知道明日又是怎樣的你死我活,也許明日過后,他便再沒有明日,他朝瞬西的房間走去。
“所以,你是要幫你哥當盟主?”瞬西問道。
任云舒點點頭。
瞬西擔憂地問道:“你的內(nèi)力恢復(fù)了嗎?”
“恢復(fù)得差不多了?!?p> 瞬西一字字問道:“明天可能……會很危險,為了權(quán)利,大家都會拼命的,你明白嗎?”
任云舒溫柔一笑,“我知道,但是現(xiàn)在任家有難,我不能不管,更何況大哥一直對我很好,今晚毀了你朋友的賣身契,明日你帶上你朋友離開這里,如果我有命活著,我一定會去找你的?!?p> 瞬西心里明白任云舒之所以這樣安排,就是不想讓她明日到場,以免她擔心,她點了點頭,問道:“那你知道賣身契都放在哪嗎?”
“任府下人的賣身契直接由主子管,你說瞬北是桃姬的丫環(huán),應(yīng)該放在桃姬的房中?!?p> 二人來到桃姬臥房外,瞬西在窗戶紙上捅了一個小洞,插入迷香。
“你這是干嘛?直接進去拿了不就行了?”
瞬西盯著小洞,說道:“任二公子,不是我說你,你的經(jīng)驗太少了,萬一找到一半她醒了呢?”
任云舒沒有反駁,這方面他確實沒什么經(jīng)驗,他永遠不會想到有一天,需要大半夜偷偷進入一個女人的房間。
二人偷偷溜進房內(nèi),一個個抽屜和柜子打開檢查,動作很輕,任云舒在一個抽屜中發(fā)現(xiàn)了幾張賣身契,他拿出來這一疊紙,一張張找瞬北的名字,“瞬西”的名字映入眼簾,瞬西對于任家來說是已死之人,賣身契自然是廢紙一張,但是現(xiàn)在瞬西沒死,又沒有回任家,這樣就是逃奴,若不巧遇上有人追查多有不便,只怕是瞬西自己也忘了這茬,任云舒想到這里,小心翼翼地將這張賣身契疊好,裝進了懷里。
“我找到了?!比卧剖姘阉脖钡馁u身契遞給瞬西,二人溜出桃姬的房間,將這張賣身契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