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田恒離開固州城的當(dāng)天。
清晨。
一輛蠻獸快車出了固州城,向西北方向飛馳而去。
蠻獸快車上,除了駕車的車夫,還有一名華服少年,百無聊賴地斜躺在車廂里面,默然無語。
華服少年目光呆滯,面色略顯僵硬,腰間懸掛一把七寸長的精致短劍,貌似是一名武道修煉者的樣子。
在天風(fēng)大陸,像他這樣的貴族子弟駕車遠(yuǎn)游,也是常有的事情。
午時過后,蠻獸快車離開固州城近2000里,沿著筆直驛道,馳過一片山丘中的古道,向遠(yuǎn)方北苑郡國國都進(jìn)發(fā)。
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一道雪亮的刀芒,挾帶尖銳刺耳的破空聲,從十丈外的山丘中一閃而出,狠狠斬在蠻獸快車上。
“轟隆隆”
一聲驚天巨響,蠻獸快車四分五裂地爆裂開來,化為無數(shù)碎片,四下里飛散。
拉車的兩頭蠻獸和駕車的車夫,連反應(yīng)都來不及,就被那道可怕的刀光斬殺,尸體四分五裂地散落在驛道旁邊,血流遍地。
然而,地上并沒有那華服少年的尸首。
剛才明明坐在車內(nèi)的華服少年,不知何時已出現(xiàn)在蠻獸快車旁邊二丈多遠(yuǎn)的一座小土堆上,誰也沒有看清楚,他是如何從蠻獸快車中逃脫出來的。
此刻,華服少年背著雙手,目視遠(yuǎn)方,面色漠然。
仿佛剛才被擊毀的坐車,與他沒有關(guān)系一般。
“啪、啪、啪”
山丘中傳來幾聲擊掌的聲音,隨即,幾條人影從山丘中飛躍出來,站在驛道中間,居然都是臉上絨毛密布的半蠻族人。
其中一個方面長耳的半蠻族人,身穿金色錦袍,腰圍玉帶,雙目精光閃爍,如果不是臉上長滿細(xì)密的絨毛的話,看上去與人族貴公子無異。
剛才的掌聲,就是此人發(fā)出來的。
半蠻族貴公子的左邊,是一名豹頭環(huán)眼的半蠻族人,體格粗大,一身氣勢極為強(qiáng)悍,武學(xué)修為已達(dá)黃極境第9層巔峰境界,離玄極境武學(xué)宗師境界,僅一步之遙。
此人手提一把五尺長的窄體彎刀,剛才那驚天一刀,赫然便是此人發(fā)出來的。
半蠻族貴公子的右邊,是一位毛發(fā)皆白的六旬老者,雙目低垂,身軀佝僂,一只手掌捂在胸口上,神情中隱含一絲痛苦之色,胸前的獸皮短襖部位,赫然染成了血紅之色,一副受傷不輕的樣子。
詭異的是,此老剛才在山丘旁腳步一抬,就飄然跨越三四十米距離,輕輕落在驛道上,仿佛陸地神仙一般,武學(xué)修為應(yīng)該不低,但其渾身氣勢全無,讓人無法看清其武學(xué)境界的高低。
半蠻族貴公子面帶嘲色,故作感嘆道:“鳳七七少族長,你從車?yán)锾右莩鰜淼纳矸?,儀態(tài)萬千,翩若驚鴻,真是相當(dāng)?shù)拿烂畎?!如果再穿一件衣帶飄飄的鳳羽明裳的話,那就更加妙不可言了。要不要本王子幫你弄一件?”
華服少年蹙眉道:“鳳七七。誰是鳳七七?你們未經(jīng)本公子同意,就擊毀了本公子的座駕,是不是該給予適當(dāng)賠償?”
“咳咳,看來鳳七七少族長在固州城玩得很開心,連自己是女人都忘記了?!?p> 半蠻族貴公子慨嘆一聲,目光陰冷,吩咐旁邊的豹頭人道:“扎努西,鳳七七少族長要咱們賠償她的座駕,你代本王子請少族長去咱們老鴉城,我們好好談?wù)?,該如何賠償?”
豹頭人躬身應(yīng)道:“是?!?p> “注意分寸。盡量不要傷到少族長?!卑胄U族貴公子略一沉吟,又吩咐道。
“是。屬下省得?!?p> 豹頭人扎努西答應(yīng)一聲,大踏步走上前,對華服少女抱拳道:“少族長大人,我們七王子有請少族長去老鴉城。如果少族長沒有什么意見的話,我們現(xiàn)在就動身吧?!?p> 華服少年惋惜地微嘆一聲,單手往臉上一撕,將一個制作精妙的面具撕下,隨手摔在一旁,露出自己的真容。
赫然正是鳳七七此女。
鳳七七在固州城呆了整整一天,沒有等到她姑姑出現(xiàn),卻等來了半蠻族人的追捕,知道她姑姑多半已被半蠻族人抓走,她自己救不了姑姑,便返回天鳳郡國報信,準(zhǔn)備請族中高人來救姑姑。
她也知道,半蠻族人肯定不會放過她,這才喬裝打扮,想騙過半蠻族人的眼線,逃回天鳳郡國去。
誰知還是被半蠻族人半路攔截了。
雖然不知道半蠻族人為什么要抓她和姑姑,但她知道,半蠻族人必定想從天鳳郡國得到什么,把她和姑姑抓起來,就是為了威逼天鳳郡國就范。
鳳七七當(dāng)然不會讓半蠻族人如意了。
鳳七七俏臉一板,對扎努西冷聲道:“區(qū)區(qū)一個黃極境武者,也想請動本少主?叫你家七王子上吧?!?p> “你贏了我手中的刀,再說大話不遲?!?p> 扎努西面色漠然,同樣毫不客氣地道。
鳳七七此女,不過黃極境第四層境界而已,在他這個黃極境第九層巔峰境界的武者面前,還差得遠(yuǎn),胡吹什么大氣。
一抖手中的彎刀,扎努西運(yùn)功將真氣注入刀中。彎刀上五六百道陣法銘紋,頓時金光閃爍起來,彌散出令人膽寒的刀威。
若不是他家少主要留活口,扎努西自信以他在彎刀上浸淫了二十多年的深厚功力,只要凌空劈出七八刀,僅僅用刀芒,就可將鳳七七輕松斬殺。
畢竟以鳳七七黃極境第4層的武學(xué)修為,與他黃極境第9層巔峰境界比,相差了好幾個小境界,根本不可能是他對手。
刀光一閃,扎努西已經(jīng)出手。
彎刀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鳳七七當(dāng)頭斬落。
將刀術(shù)修煉到扎努西這種境界,確實(shí)很少見了。
旁觀的七王子,立刻就看出了這一刀的精妙之處。
扎努西這一刀,真力凝練無比,看似斬向鳳七七螓首,其實(shí)并不是要將鳳七七劈成兩半,而是攻敵必救,迫使鳳七七不得不倉促招架,然后他以這一刀蘊(yùn)含的渾厚真力和絕妙變招,可輕易將鳳七七的戰(zhàn)劍擊飛。
隨即刀鋒一轉(zhuǎn),便可凝氣成針,連點(diǎn)中鳳七七身上數(shù)處大穴,令鳳七七失去反抗能力,不得不束手就擒。
七王子知道,扎努西一身功力驚人,彎刀已到收發(fā)由心的地步,很輕易就能做到這一點(diǎn),而不會傷到鳳七七分毫的。
七王子露出贊許的目光,與旁邊的六旬老者對視一眼,大感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六旬老者也是一位武道大行家,見此會意地微微頷首,表示贊同七王子的看法。
“唰”
彎刀泛起凜冽道寒光,眼看就要斬在鳳七七頭上,鳳七七竟然紋絲不動站立在原地,既不招架,也不躲避,仿佛這一刀不是斬在她頭上,而是斬在別人頭上一般。
這一幕,大出扎努西意料。
扎努西一驚,想象中的一幕并沒有出現(xiàn),他生怕真的將鳳七七斬成兩半,無法向七王子交差,連忙將真力一收,彎刀停在鳳七七頭頂五六寸遠(yuǎn)的地方,便凝然不動了。
“沒想到這丫頭尖嘴利舌,動手的時候倒成了孬種。草!”
鳳七七不反抗,令他不能在七王子面前展現(xiàn)自己絕妙之極刀術(shù),扎努西大感遺憾。
這些想法剛剛浮現(xiàn),令扎努西更加吃驚的事情,發(fā)生了。
鳳七七身影一動,忽然青煙般消散。
仿佛鳳七七不是真實(shí)的人,而是一道夢幻般的影子,又夢幻般消失不見了。
“不好”
扎努西對敵經(jīng)驗何其豐富,見此心中猛然一沉,臉色大變。
他本能地感應(yīng)到了危險,只是這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石火之間,等他大急的反手一刀,想直接將從旁邊逃竄而去的鳳七七斬殺時,卻來不及了!
胸口突然一涼,同時伴隨一陣深入骨髓的巨痛,瞬間傳遍全身。
這時,扎努西才瞥見,自己胸口上,赫然插著一把利劍,劍深及柄,鮮血順著劍身,噴涌而出。
毫無疑問,他過太大意,不敢傷及鳳七七這一點(diǎn),被鳳七七敏銳地察覺到并充分加以利用了,就在他手上一慢的那一霎那間,鳳七七出手偷襲了他,直接用短劍插進(jìn)了他的胸膛。
一霎那間,能發(fā)生很多事情。
扎努西知道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將為之付出致命的代價。
剛剛明白到這一點(diǎn),扎努西思維已經(jīng)開始潰散,意識模糊不清起來,冥冥之中,扎努西似乎知道,這個世界即將離他遠(yuǎn)去。
“撲通”一聲。
扎努西如一截木頭般,撲倒在地上。
見此一幕,七王子和六旬老者都大吃一驚。
隨即面色大變。
七王子搶上前去,扶起扎努西看時,扎努西面如死灰,口中流血,呼吸早已停止,明顯已經(jīng)死過去了。
七王子面色一沉,緩緩放下扎努西,面對逃到數(shù)丈外的鳳七七,聲音陰冷無比,道:“鳳七七,扎努西不殺你,你不但不感恩,反而趁機(jī)暗算他,將他殺死。你特么太卑鄙,太無恥了!”
鳳七七冷笑道:“你還有臉說別人卑鄙無恥?誰有你們半蠻族人卑鄙無恥!你們無故攔截我姑姑,將她抓走。這次你們?nèi)齻€半蠻族人伏擊我一個弱女子,還想把我抓到老鴉城去。這世上,還有比你們更卑鄙,更無恥的人嗎?”
七王子被鳳七七一頓反駁,頓時語塞。
片刻后,七王子面色鐵青道:“鳳七七,本王子勸你識相點(diǎn),趕快束手就擒吧。如果反抗,本王子可不是扎努西,對你手下留情。本王子會毫不猶豫將你擊殺?!?p> 話音剛落,七王子身上的氣勢,立刻暴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