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黑牙部落的尤珠嗎?”
骨坎面色平靜,在烈族族寨通往功績樓的路上,看著擋在前方的男孩輕輕說道。
他是百族內(nèi)拜入了百蠻宗的弟子,今年十四歲,天資卓絕,但比唐石親收七人差了一線,現(xiàn)今則由屠時教授百毒魔功。
百毒魔功,是一種可以進階的功法,煉此功者,先修心法,再化毒淬功。
每合毒一種,毒功威能便會加強,功法的加強帶來的好處就是將天地靈氣轉(zhuǎn)化為體內(nèi)法力的速度加快。
除此之外,隨著功法精進,修此功之人也會變得不再懼毒,還可由毒化出各種術法、神通!
聽說百蠻宗宗主唐石,到現(xiàn)在為止才化了不過二十來種蟲毒!
而百蠻山中,蟲毒只是最低級的毒。
這是所有部落的共識。
最常見的、數(shù)量最多的,必定不是最毒的。
所以,在百蠻山中的各種毒物里,有一個常見的毒性鏈,植毒大于獸毒,獸毒大于蟲毒。
但是相較于獸毒、蟲毒,百蠻山中植毒的體現(xiàn)方式,又常常是復合的。
比如瘴氣!
它是由植毒與腐爛的淤泥、爛葉、蟲身獸軀等等許多東西糅在一起,在水份帶離的過程中形成的!
按屠時來說,即便是百毒魔功煉到深處,也不敢輕易去試著融煉瘴氣!
骨坎不過才修煉百毒魔功數(shù)日,處在純熟功法、積累法力的階段,還未開始化毒。
此時他今日功法練習完畢,體內(nèi)留存法力不多,便想著到這功績樓賺取功績點。
他本身的部落名為血牙,而在他顯露出有巫之潛質(zhì)之時,血牙部的族巫便將血獠風狼幼獸種入了他的體內(nèi)。
每日吞納煉化的法力除卻精進百毒魔功以外,還要分出一小部份供獸身成長。
只要他凝結(jié)出了屠時口中的元神,就可將那幼獸的神智全數(shù)煉化,到了那時,他就可以隨心所欲的控制血獠風狼獸身。
血獠風狼是一種毒獸,它速如疾風,外長燎破甲,口里尖牙見血封喉,在百蠻山里的靈獸中,也算實力強勁。
拜入百蠻宗的各部落弟子里,擁有獸身的人占了一半,內(nèi)里大多數(shù)人自恃擁有獸身,對功績圖冊里的法寶沒什么興趣,卻對諸多術法頗為動心。但骨坎不一樣,他什么都想要。
沒有一個立志變強的巫會嫌手里的底牌少的。
算上烈族送來的少年,拜入屠時門下的二十多人里每月都會與隨引門下的人小比一次。
連續(xù)三次獲勝的人,會授予太白刺或者飛刀法寶。
但怎么比,還沒有人知道。
自己擁有獸身,若在比斗之前,還能憑功績點換得一些自己法力能夠使用的術法神通,那比斗的勝算就大了一點。
骨坎是這樣想的!
所以這幾日,每日除了去屠時處聽授功法、修煉功法以外,他也在功績樓里接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任務。
比如,用他那微弱的法力,馭使著各種毒蟲精血,在麻幡上繪制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圖案。
現(xiàn)在他懷里便有五面繪制著各種倒立人像、毒蟲血繪的幡旗,按規(guī)矩,這些東西可以換一個功勛點!
雖然這一個功勛點對比功績樓里要動轍數(shù)百才能換取的簡單的術法神通來說完全不夠看,但部落里的孩子窮慣了,從小都知道積少成多的道理。
而且,功績圖冊里藏在術法神通倒數(shù)第二頁的一項毒功化焰的神通,只要七十個功勛點便可換??!
一個月時間,如果自己努點力,完全可以完成。
但現(xiàn)在,尤珠,這個被唐石欽點入了族寨之中居住的人,想要干什么?
“你知不知道,為什么唐宗主會借霸多之名,將我等全數(shù)召到這烈族族寨之中?又為何,讓我等自相殘殺?”
骨坎臉色一下就變了。
無論如何,他們都是破壞了巫族約戰(zhàn)傳統(tǒng)的人,對于入百蠻宗前發(fā)生的事,骨坎根本不想去回憶,但尤珠,居然當著自己的面,把自己想要拒絕面對的事情,如此輕松的說了出來!
“你知道?”
過了許久,骨坎才開口問道。
“我知道!”
……
“三師兄,玄天移形殘陣碎垣與些許聚獸幡殘旗我已從莽蒼山中帶回,但是,未曾見到一只天魔金蠶……”
屠時說著,抬手一揮,一堆殘石殘幡落在洞府之中,而其手里,還握著兩截扁平不已、透體玄黑的陣石。
“師兄讓我以法力透入這陣石之中感應布陣之物,但我法力一匯,只覺這陣石快要崩潰,而這上面的禁制我與八師兄還未參詳完畢,所以,只找到了這些碎石殘物?!?p> 看著屠時手中陣石,唐石臉色有些陰沉。
在被困不動明王劍所成光罩中時,為了突圍,他使青索將玄天移天大陣陣石斬成了兩截!
現(xiàn)在不過是以此中樞去尋找其余布陣材料,這兩截陣石上的各種圖案、禁制都已憑空添了無數(shù)裂紋。
谷辰所修功法與己完全不同,如此,何時才能將那玄天移形大陣復制而出,遍布赤身峰周圍?
而在自己利用十數(shù)只天魔金蠶將苦行頭駝引得極遠后回到本體時,便給飛遠的金蠶下了指令,讓它們回到莽蒼上的馬熊洞府地底,但為何五師弟未曾見到一只金蠶?
這里面,出了什么問題?
隔得太遠,自己元神中,已經(jīng)完全感應不到天魔金蠶的存在!
雖然用天魔之法祭煉金蠶不久,它們的威力還沒凸顯,但在莽蒼山里,天魔金蠶吞了不少谷辰的黑煞絲與玄陰純晶,如這時能將內(nèi)里陰戾之氣煉化,那該多好……
想著,唐石身中飛出一柄透身土黃的飛劍。
“這是在莽蒼山中,得自吳立的黃精母劍,此劍由靈木煉制而成,乃成套之物,內(nèi)有法陣無數(shù),五師弟可取之與八師母配合那道書參詳!
所需靈木,就讓門徒在百蠻山中尋找,待得煉制之時,我便以火靈珠相助!”
屠時點頭接過黃精劍,只見劍身紋路似天然長成,且劍刃粗鈍,立即以手試之,卻不曾想剛撫劍鋒,手上皮膚立時炸開,他頓時大喜。
“謝過師兄賜劍!”
這黃精劍成套之時威力強勁,但此時只有一柄母劍威能下降不少,且唐石有了青索,自然看不上眼,趁屠時回來交由他,不僅可以提升一下忠心度,還可讓屠時、隨引去開發(fā)套劍。
百蠻山中靈木繁多,到時多煉幾套靈木劍,也可充入功績樓中內(nèi)供他人兌換。
一石數(shù)鳥,反正不虧。
……
東海上空,一道金光劃天而來,不一會便落入一海島之中。
海島正中有一洞府,洞府門口立有一儀表堂堂青年,這人見金光閃過,內(nèi)里走出一名道姑,急忙參見:“荀師叔!”
“諸葛師侄,丹鼎又有異動?”
道姑正是從凝碧崖中返回的妙一真人妻子荀蘭因。
荀蘭因與妙一真人齊漱溟同拜長眉真人為師,在峨眉二代弟子中排名最末,而三代弟子里,與其相熟者均稱其荀師叔,不熟者稱妙一夫人,無外而是。
“是,苦行師伯前往莽蒼山時,海底火脈便亂流而行,師尊與掌教師叔苦苦支撐,直到苦行師伯回來方將其穩(wěn)住,不過此時,那火脈又開始異動了!”
荀蘭因目光閃爍,面色轉(zhuǎn)陰:“寶相夫人落劫一事強拖數(shù)月,天數(shù)轉(zhuǎn)亂,方有此變,現(xiàn)今司徒平身軀已毀,靈云已遣數(shù)名師侄下山遍尋與其命格相同之人,尚不知還要拖延多久!”
那青年面色有異,看了一眼洞府之中,又道:“聽掌教師叔說,我凝碧崖不久有妖人來犯?”
荀蘭因聞言,似笑非笑道:“是,諸葛師侄,這下可與我想到一起去了!”
青年聞言,面色一喜:“師叔知我!可許我一去?”
“門墻之中,女弟子以靈云為長,男弟子內(nèi)便屬你最大!靈云莽蒼一行,致青索劍失、萬年溫玉被奪,且秦寒萼神形俱滅,司徒平身軀被毀,實乃峨眉開派以來最大失?。?p> 現(xiàn)今余英男仍在凝碧崖石府內(nèi)命懸一線,由丹藥吊養(yǎng),而司徒平若不能盡快相助寶相夫人渡劫,此地異狀仍難以預料,實在讓人心憂!
靈云主事有虧,我已收其呤光劍,并用太乙心鎖禁錮其行,令其在凝碧崖面壁靜心以示懲戒!
而諸位師兄皆有因緣,不是在外收徒,便是在府中閉關,李元化師兄的風雷洞雖與凝碧崖相通,但其人卻在外云游,如邪魔來犯凝碧崖,確實有些不妥!
外子三人藥、器同煉,除苦行師兄外,外子與玄真子師兄的純陽至寶均未出世,現(xiàn)今火脈亂行,我這女子元陰之體,在此守護比師侄更為合適,故我來此想請師侄替我去凝碧崖坐鎮(zhèn)!”
“師叔客氣,警我必不讓師叔失望!”
青年笑道。
二人說著,洞府內(nèi)忽然響起陣陣雷鳴之聲,緊接著華光耀眼從洞府口噴薄而出,以金光最盛。
青年面色一變,手中搖起一面青龍幡旗,剛自一晃,由洞府口起,整個島上地面一片藍光粼粼,瞬間便有陣陣水氣蒸騰而起,將此島牢牢籠罩在內(nèi)。
荀蘭因身子不動,雙眉微皺,只聽府中雷聲漸大,而那金光已破府沖天,又被道道水氣阻攔,轉(zhuǎn)瞬后便化形亂竄。
青年少中幡旗急搖,水氣倒卷,直撲金光而去。
“砰砰砰砰!”
洞府之上被金光射破數(shù)個大洞,接著一股炙熱無比的氣息從中竄出,在空中不斷合攏。
幾個呼吸后,一聲清脆劍鳴沖天而響,青年與荀蘭因只見一道裹著火焰的金光飛劍從府上一洞中射出,剛自一驚,便見一道身影憑空而現(xiàn),將那飛劍牢牢抓在了手中!
“蘭妹!”
金色飛劍在那道人手中亂竄,卻始終不得而出,那人轉(zhuǎn)頭,目光溫柔無比的看著荀蘭因道:“蘭妹,你來的正好,接我一劍!”
說著倒持手中飛劍,朝荀蘭因一扔而來。
金光大閃,荀蘭因面中帶笑,手中滴流飛出一柄長劍,直抵而去。
兩劍相合,金光一炸,火焰遍天,守在洞府口的青年只覺劍光一晃,便見空中蓬勃叢生無數(shù)金光火團如游魚一般,不停圍繞著荀蘭因的飛劍晃悠,卻不攻擊,只阻其離開。
金光火團正中,一柄飛劍豎立半空,身中金光猶如呼吸,一明一暗。
天地之間,炙熱無比,青年幡旗搖出的水氣,早就消失不見!
“此劍,金光烈火!”
從洞府中飛出的道人輕輕一笑,將空中火焰與飛劍一收,返身沖入洞府之中。
“劍身三淬,神通自凝,還請?zhí)m妹為我護法二淬此劍!”
“好!”
荀蘭因收回空中飛劍,走到洞府前,對青年道,“外子純陽至寶其形已成,還請師侄將玄水青龍旗予我!”
青年一愣,隨即將手中幡旗給到荀蘭因手中,再對其一禮:“師叔,警我必不負師叔所托!”
語畢縱身一躍,化成劍光,疾向西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