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童趕緊灌了一大口酒壓壓驚,同時在心中暗暗告誡自己,張俊是張俊,張家父子是張家父子,不能因為張俊是奸臣咱就歧視人家,那是封建王朝的血統(tǒng)論,咱不搞這一套。
放下酒碗,舒童的心情稍稍平復(fù)了一些,看向張樞道:“我想知道,張家在軍中還有沒有能用得上的關(guān)系?!?p> 張樞想了想,有點不確定的道:“自先祖循王之后,我張家就沒人在軍中任武職了,應(yīng)該沒什么關(guān)系了吧?”
“不對,祖父他老人家曾任安撫使參議官,以文職領(lǐng)軍,想來在軍中還是有一定關(guān)系的?!睆堁追瘩g道。
張樞聞言豁然開朗,一拍大腿道:“對啊,咱張家雖沒人在軍中任武職,可結(jié)交的領(lǐng)軍文官有不少啊,就連兩淮制置使李庭芝都受過我父親的恩惠。”
舒童聞言點了點頭道:“如此就好辦了,你們可以想想辦法,讓李庭芝以招募民軍之名,將鄱陽湖這幫水匪招募成民軍,這不比招安更好么?當(dāng)然,前提是你家五郎真的在這幫水匪之中?!?p> 張樞、張炎父子倆互視了一眼,都考慮起其中的得失來。
“可為什么不直接招募成官軍,那樣豈不是更好么?”一直旁聽的歐陽關(guān)照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張家父子精神一振,似也認(rèn)可了歐陽關(guān)照的這個建議,一起看向舒童。
舒童覺得實在無語,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你傻不傻?。恳俏謇稍敢馔盾?,直接塞進(jìn)軍營不就得了,還用得著費這么大的功夫?”
“那為什么呢?”歐陽關(guān)照還是不解。
舒童嘆了口氣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張家五郎之所以不愿回來,就是因為喜歡那種無拘無束、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涯,你讓他到軍中處處受人約束,你覺得他會愿意么?”
“可民軍也是軍隊?。俊睆堁走€是不理解。
唉,這還是太實誠了!舒童哀嘆一聲,繼續(xù)耐心解釋道:“民軍就不一樣了,他們是單獨建制,也就是說他們其實和以前一樣,只不過不叫水匪,而改叫民軍了,如此一來就披上一件合法的外衣了,連官府也不好通緝他們了。”
張樞聞言頓時眼睛一亮,急切道:“那是不是說,京畿提刑司的皇甫仁就不會追捕五郎了?”
“你說呢?”舒童沒好氣白了張樞一眼,先是刺殺朝庭命官,后又要殺宦官給皇帝來個殺雞儆猴,你說官府會不會放過你?
“呃?”張樞也覺得不太可能,一時語塞,隨即又是不滿的道,“那有什么用,還不是一樣被官府通緝么?”
舒童嘿嘿一笑:“不都說過了么,官府通緝的是半天云,又不是張家五郎,只要他放棄半天云這個匪號,重新取個綽號不就得了?!?p> 說到這里,舒童露出一付嫌棄的表情:“半天云這個綽號有什么好的?一聽就不像是好人,你瞧人家矮張,取的綽號就很好,既形象生動,又能彰顯出行不改名、坐不更姓的豪邁,聽著就覺得霸氣側(cè)漏?!?p> “那取個啥綽號好呢?”張樞似乎有些拎不清,傻傻的問了一句。
舒童擺了擺手道:“那是他自己的事,咱就不操這份閑心了??傊?,這件事要分兩頭做,一是派人找到五郎,跟他說清利害關(guān)系,勸說他放棄半天云的身份;另一個就是你們張家想辦法,讓李庭芝同意將五郎他們招募成聽他調(diào)遣的民軍就可?!?p> “李庭芝能同意么?”張樞不放心的問。
“麾下憑空多了一支水師,還不用他支付糧草,只需給個名義既可,可何況現(xiàn)在還是戰(zhàn)事吃緊的時候,他有什么理由拒絕?”舒童自信滿滿的道。
見張樞囁嚅著還想說什么,舒童又繼續(xù)補(bǔ)充道:“如果他還有所猶豫,你們張家就拿錢砸,不信他不心動?!?p> 舒童如些賣力的謀劃此事,可不僅僅是在幫張家,而是有他自己的考慮,他真實的目的是想通過張家和這幫水匪搭上關(guān)系,最終能影響到這幫水匪。
舒童有穿越者先知的優(yōu)勢,雖然對這段歷史并不太清楚,可他看過金庸的武俠小說《神雕俠侶》,書中就描寫過郭靖、黃蓉鎮(zhèn)守襄陽的情節(jié),結(jié)尾處便是襄陽城告破,拉開了南宋政權(quán)徹底覆滅的序幕。
現(xiàn)在襄陽之戰(zhàn)已打了三年,舒童也不知道襄陽城何時會破,想來恐怕不會太遠(yuǎn)了,以他現(xiàn)在的能力什么也改變不了,好不容易在臨安城攪風(fēng)攪雨了一番,做的似乎還是無用功。
想到別人穿越后,不是竊取高位大殺四方,就是收了一大堆歷史名人當(dāng)小弟,自己混了一年半載還是個書童,什么事也沒干成,舒童頓覺有點心虛,覺得自己就是穿越者之恥。
之恥就之恥吧,咱也不要什么面皮了,還是保住小命最重要,既然不能像別的穿越者那樣能改變歷史,提前跑路總還可以吧?
正是源于這個想法,舒童才有了圖謀這伙水匪的企圖,尋思著這么才能將這伙水匪收為自己的小弟,等蒙古人打過來的時候,咱坐船跑路,一直往東南亞跑,你蒙古鐵騎再厲害,總不能追到海上吧?
只要有了自己的勢力,跑路時的安全就有了一定的保障,至少不用擔(dān)心在哪個地方一上岸,就讓當(dāng)?shù)赝寥俗プ〗o烤吃了。
“舒兄,在想什么呢?口水都流下來了?!睔W陽關(guān)照的聲音一下子把舒童從遐想中拉了回來,趕緊用衣袖擦了擦嘴角。
“哦!沒什么,你們考慮的這么樣了?”舒童坐直了身子,眼神期待的看著張家父子。
“唔,事出突然,這事還有回去和家里商量一下?!睆垬杏行┻t疑的道,沒辦法,這事他做不了主,回去還要和父親張濡商量才行。
舒童理解的點了點頭:“此是大事,自是要好好商量,再提醒一句,如果李庭芝那條路走不通,可以讓你家老爺子再想想有沒有別的關(guān)系可用。”
“好的、好的,我這就回去找老爺子商量?!睆垬羞B連點頭應(yīng)道,然后一刻也不停留,急沖沖出了別院。
舒童又轉(zhuǎn)頭怎向張炎:“先生,屆時有用到學(xué)生的地方只管開口,學(xué)生一定鼎力相助。”
“嗯!”張炎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