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江重錦在灌木后干站了許久,到望月樓的時(shí)候,揣著食盒的手都麻了。
姬珩像是在樓前等了很久,接過食盒才問:“怎么來得晚了?”
江重錦也不打算隱瞞,“在來的路上見到靖王和容妃了?!?p> 姬珩臉色沒有波動(dòng),牽著她走上二樓,放下食盒,拿起斗篷替她圍上。
往年,姬珩都是是和姬楦容璃一起在望月樓賞月,這是他們?nèi)藦男〉募s定,這望月樓原本只是一處破敗無人的樓閣,是姬珩下旨重新修繕,才有了望月樓這個(gè)名字。
“往年,我都是和他們一起在望月樓賞月?!?p> “今年阿嫵在我身邊,我就讓他們?cè)缧┗厝チ恕!?p> 怪不得能在路上遇見靖王和容妃。
月光融融,灑下一地的清輝,姬珩眸中落下點(diǎn)點(diǎn)星光,江重錦想起方才容妃的話,又往姬珩懷里靠了靠。
姬珩把她往懷里帶了帶。
“冷?”
江重錦搖頭,停頓片刻,踮起腳來,親了姬珩的唇角。
呼吸一滯。
姬珩回過神來,低頭覆上她的雙唇。
夜深情濃。
“阿嫵?!?p> 江重錦輕嗯了聲回應(yīng)。
姬珩道:“大夏的婧淑郡主很快就要進(jìn)宮了?!?p> 夏周邊境起了戰(zhàn)事,婧淑郡主此時(shí)進(jìn)宮,看來這兩國戰(zhàn)事是要和解了。
江重錦眨眨眼,姬珩又道:“早和你說好,不然你又得醋了。”
姬珩一提,江重錦就想起自己淋雨置氣的事。
江重錦別扭道:“我沒醋。”
姬珩輕笑,語氣寵溺:“好,沒醋?!?p> 大夏皇室子嗣單薄,大夏先皇只留下一兒一女,那長公主受先皇疼愛,是被當(dāng)作皇儲(chǔ)來教養(yǎng)的,只是那長公主及笄沒多久,先皇又得了一個(gè)皇子,便是如今的大夏國君。
那婧淑郡主是長公主之女,隨母姓蕭,單名一個(gè)姝字,人如其名,是世間少有的絕色,比她容貌更出名的,還是她的才華。
婧淑郡主才名遠(yuǎn)播,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詩詞歌賦信手拈來,蕙質(zhì)蘭心。
江重錦抬頭盯著姬珩的眼睛:“我聽說那郡主生得絕色,還知書達(dá)理的?!?p> “嗯?!?p> 嗯?嗯是什么意思?
江重錦冷哼一聲,拿手輕輕推了推姬珩。
姬珩咬了一口月餅。
“好酸?!?p> 酸的?怎么會(huì)?
江重錦也咬了一口,疑惑道:“哪里酸了,分明是甜的?!?p> 說完才后知后覺姬珩的意思。
江重錦又羞又惱,伸手去奪姬珩的月餅:“嫌酸就還給我。”
后退一步,江重錦就掉進(jìn)了姬珩懷里。
江重錦被姬珩打橫抱著,回了棲梧宮。
......
中秋一過,就下了場(chǎng)大雨,大雨過后天氣就轉(zhuǎn)涼了。
宮中的日子總是過得很漫長。
小時(shí)候江重錦就聽到父皇的妃嬪們嘆息。
一入宮門深似海。
那自己這樣在深宮長大,又嫁到深宮來的人兒呢?
豈不是浸死在海里了?
東西花園早就被自己逛了個(gè)遍,這宮里也沒有和自己說的上話的妃子,還好有姬玥能陪自己解解悶。
江重錦進(jìn)來迷上了話本子,話本子里講的都是武俠江湖,肆意瀟灑。
江重錦常常邊看邊嘆氣。
這時(shí)候若蕓會(huì)問:“娘娘怎么又嘆氣了?”
宮中已傳開,大夏婧淑郡主不日就要入宮,若蕓以為娘娘是為此煩惱,不料江重錦問。
“若蕓是幾歲進(jìn)的宮?”
若蕓答:“奴婢十歲就進(jìn)宮了?!?p> 江重錦收回視線,語氣認(rèn)真:“若蕓為什么進(jìn)宮?宮里難道比宮外好?”
若蕓停下手中的活:“奴婢覺得,宮里比宮外好多了?!?p> 這倒是稀奇,江重錦問:“為何?”
若蕓答:“奴婢家境不好,是家中長女,家中還有個(gè)幼弟,那年大周水患,淹沒了奴婢家鄉(xiāng)的村子,奴婢那時(shí)走投無路,進(jìn)了宮才能有口吃的,才能養(yǎng)父母和幼弟?!?p> 江重錦默了片刻。
若蕓道:“其實(shí)這宮中就屬娘娘福氣最好?!?p> “如果娘娘都覺得宮中無趣,旁的妃子恐怕都過不下去了?!?p> 也是。
江重錦想到容妃,她心甘情愿進(jìn)宮來,不知道現(xiàn)在后悔沒有?
江重錦問若蕓:“容妃進(jìn)宮前就生了這一身病嗎?”
若蕓面帶糾結(jié),遲疑道:“奴婢進(jìn)宮的時(shí)候聽說,容妃的病......是因?yàn)榛噬喜诺玫摹!?p> 因?yàn)榧х竦玫模?p> 若蕓道:“奴婢聽說,三年前肅王攬權(quán),肅王得知皇上從楚國回來,擔(dān)心自己的皇位會(huì)受威脅,便派人暗殺皇上,是忠勇公將皇上留在自己的府邸上。”
“肅王知道后,命人送了一碗毒藥去忠勇公府?!?p> 若蕓說著,心里也欽佩起容妃來:“那碗毒藥送去之后,容妃娘娘當(dāng)著送藥人的面一飲而盡?!?p> 江重錦聽著,心跳漏了半拍。
容妃這是告訴肅王,就算舍棄自己的性命,也要保住姬珩。
“忠勇公在朝堂根基深厚,肅王不敢硬來,容妃此舉更是絕了肅王的念頭??上蒎嬒露舅帲m保住性命,但身體已然破敗,永遠(yuǎn)落下了病根?!?p> ......
姬珩來的時(shí)候已是深夜,竟然看見了伏在石桌上睡熟的江重錦。
她闔著眼眸,衣衫單薄,身上只披了一層大氅。
一摸她枕在石桌上的手,姬珩臉色一沉。
姬珩替她暖著手,語氣有些重。
“江重錦?!?p> 見她沒反應(yīng),姬珩把她往懷里帶了帶。
唔。
江重錦長睫輕顫,清醒了些。
姬珩慍怒:“棲梧宮伺候的人呢?讓你一個(gè)人睡在這里?!?p> 實(shí)則是今兒姬珩來得晚了,江重錦睡不著,又爬起來,想坐著等他。
見著姬珩,江重錦就想抱他。
意識(shí)還有些模糊,江重錦沒聽出姬珩生氣了,只蹭了蹭姬珩的脖子,往他懷里一縮。
這下姬珩徹底沒了脾氣,語氣也軟了。
“怎么睡在這里?”
江重錦說話帶了鼻音,悶悶的。
她拿手一指,聲音委屈:“姬珩,我的繡球花兒都落了?!?p> 姬珩看著,院子里鋪了一地的落紅,最后一朵繡球花也從枝頭掉下,落在土里。
姬珩哄道:“明年會(huì)再開的?!?p> 秋末了,繡球花該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