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東陵王
沈知覓搖了搖頭,“四妹妹和五妹妹很少來清覓閣,既然來了,我這個做姐姐的怎么能耍性子不見呢?”
書棋吐了吐舌頭。
沒過一會兒,沈簡蓉和沈簡珊并肩走了進來。
“三姐姐安好?!眱扇她R齊一禮。
沈知覓輕輕頷首,拂袖道,“坐吧?!?p> 沈簡蓉和沈簡珊對視一眼沒有動作,看著沈知覓欲言又止。
“兩位妹妹,有什么話但說無妨?!鄙蛑挼?。
聞言,沈簡蓉手肘立即撐了撐沈簡珊。
沈簡珊皺眉回頭撇了她兩眼,咬牙道,“我們想請三姐姐去趟正廳?!?p> “為何?”沈知覓抬眸問道。
沈簡珊將胸前的繡花手帕擰成一團,清秀的小臉浮現(xiàn)上兩朵紅暈,“三姐姐可還記得上次珊兒和姨娘來清覓閣的時候,珊兒請三姐姐幫的忙嗎?”
“記得。”沈知覓點頭。
上次王氏和沈簡珊來清覓閣,沈知覓領(lǐng)了了王氏的一千五百兩銀子,除了給王氏出了個主意外,還答應(yīng)沈簡珊引薦李尚書府的嫡子李旭給她認識。
如今沈簡珊過來,想來是那位李旭公子來了府中。
“三姐答應(yīng)的事情必然不會食言,四妹妹放心吧?!鄙蛑挼?。
書棋顰眉,壓低聲音提醒道,“小姐,你不能再折騰自己了,萬一再暈倒怎么辦?”
沈知覓抬手制止住了她后頭要說下去的話。
既然自己已經(jīng)收了王氏的銀子,這事兒遲早是要辦的,何況替沈簡珊引薦李旭,對她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五妹妹...”沈知覓余光瞥見神情有些許扭捏的沈簡蓉,挑眉道,“我好像沒有允諾五妹妹什么要求吧?難道五妹妹也喜歡李尚書府的李旭公子?”
話剛一出口,沈知覓就覺得不大可能。
要是沈簡蓉也看上了李旭,她和沈簡珊就該是針鋒相對才是,怎么還能如此心平氣和地一起來清覓閣找她呢?
果然,沈簡蓉微微低頭,“不是,爹爹今日在正廳會見貴客,除了邀請李旭公子外,我還在門外看到了東陵王殿下的馬車,我想...”
“想去?”沈知覓眉眼間多了幾分了然。
沈簡蓉小腦袋更低了,但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她和沈簡珊都是庶女,按照南啟禮法,要是沒有嫡女或者長輩帶領(lǐng),在正廳有客的時候是不能擅自進去拜見的。
可她自那次游街遠遠看了東陵王殿下一眼,就將東陵王印在心里,早就芳心暗許,如今這個機會又怎么能放過?
“你應(yīng)該知道,我?guī)拿妹萌ナ鞘樟怂暮锰幍?。”沈知覓道?p> “我知道?!鄙蚝喨厣焓謹?cè)霊牙?,摸出一個布包,上前放在沈知覓手旁的小桌上。
“里面是天元錢莊的銀票,有一千兩?!鄙蚝喨氐溃罢埲憬銕蛡€忙。”
沈知覓視線偏轉(zhuǎn),頓在手邊的布包上,有些驚嘆沈簡蓉的出手大方闊綽。
一千兩銀子對庶女來說可不是個小數(shù)目,當(dāng)初王姨娘拿出來的時候都肉痛了好一陣子。
可沈簡蓉拿出來卻是面不改色不變。
真是叫人羨煞。
示意書棋將布包收好,沈知覓淺笑道,“看來海姨娘果真是受爹爹的寵愛?!?p> 海氏是左相一次外出的時候帶回來的江南女子,在南啟帝京中根本就沒有什么背景,她的銀子來源只能是左相。
包括沈簡蓉也是。
沈簡蓉眼中動了動,以為沈知覓要拒絕,剛想說些什么,就見她起身溫和地朝自己笑了笑。
“走吧,去正廳。”
那種如同三月清水杏花般的清麗溫婉,讓沈簡蓉心神微蕩,想起海氏前陣子對她說的話,還有千叮嚀萬囑咐要她莫要招惹三姐的模樣。
頓了頓,沈簡蓉看著沈知覓的眼神有了幾分不一樣的神采。
“快走啊,想什么呢!”沈簡珊瞪眼道。
沈簡蓉回過了神,淡淡地偏過身子走出去。
她的姨娘得左相寵愛,所以沒有必要和沈簡珊一樣去巴結(jié)柳夫人和大姐二姐。
雖然明面上不會表現(xiàn)出來,每次看見沈簡珊跟哈巴狗一樣繞著沈簡琴姐妹轉(zhuǎn),她打心眼里看不起。
沈簡珊見她沒有等自己,正欲發(fā)作,又想起她去正廳還有正事兒要辦,只能是惱怒地用力跺了跺腳,然后抬步追上。
腳步在正廳的院門前,沈知覓頓住身子,偏頭看向兩人。
她走路雖然輕緩,但速度卻是不慢。
沈簡蓉和沈簡珊雖然是庶女,可自幼也是得過嬤嬤調(diào)教的。所以她們即使是有心不想沈知覓落下,可是那小碎步要跟上她還是有些困難。
沈知覓站在那里,眼神頓在兩張跟氣喘吁吁的稚嫩小臉上,腦中一晃,忽然失了神。
左相背叛娘親,有罪,沈簡音和沈簡琴欺她,辱她有惡,柳夫人克扣她,陷害她有恨。
可沈簡蓉和沈簡珊呢?
饒是她們平日里也會對她偶爾囂張跋扈,但那都是受了柳氏和沈簡琴姐妹的影響。她們年紀尚幼,是沒有錯的。
還有哥哥,到時候左相府被滿府牽連,哥哥身為左相府唯一的男丁,該如何逃?
在這偶然一幕的牽引之下,沈知覓的心,第一次開始糾結(jié)茫然。
“三姐?!鄙蚝喨睾暗?。
沈知覓回過了神,點點頭,“隨我進來吧?!?p> 說罷,繡著精致芙蓉花的花鞋踏進正廳院門。
正廳內(nèi)。
茶香四溢,芬芳馥郁,左相坐在廳內(nèi)右側(cè)的一把交椅上。
而主位,則是一名模樣英俊的男子,一身華貴錦袍,約莫二三十歲的模樣,氣息雖然綿和,可是細看之下卻透著些許凌厲。
腰間一枚金紋鑲邊的玉佩,質(zhì)地溫潤,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無論是服飾,還是佩戴之物,都能彰顯其尊貴的身份。
南啟東陵王,鳳引!
主位的另一邊,一個人懶散地倚靠在椅背上,姿態(tài)隨意,五官精致而深邃,容顏本該是邪魅俊美到極致,可一道刀疤自眼角滑落而下,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他身著墨色錦袍,錦袍的邊角處用金線繡著大片大片的卷云紋,看上去華麗無比,尊貴無雙。
“安華今日倒是得空。”鳳引余光斜睨著顧安華,臉色微微陰沉,似乎是對他與自己平坐主座之位很是不悅。
按道理來說,他身為南啟東陵王,是君,將軍府的子嗣,是臣,君與臣不得同席,若是同席便是以下犯上。
可偏偏...顧安華不同,他出生的是南啟的開國大將軍府!
南啟百年國泰民安,也是因為盛淵將軍府宛若定海神針般地駐扎在這里。
所以不管是在百姓心目當(dāng)中還是在南啟百年歷史當(dāng)中,歷代盛淵將軍的身份地位皆是可以和帝皇平起平坐,何況他一個區(qū)區(qū)的東陵王?
何況顧安華還是南啟容華長公主的血脈,同樣是皇室,所以顧安華要坐在那個位置,沒有人敢有任何異議,包括鳳引自己。
他的這種不滿也只能在心里放著。
顧安華淡淡一笑,“我如今這模樣...便也只能是在府里閑著,左右無事,就來左相府坐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