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慢走不送
天下男子哪有不愛美色之人,明達帝自那日在宴席見了野性美艷的離泫公主,難免心生好感。再加上鄔勒君主颯墨提議將她相贈,有心與伝涼交好,他便喜上眉梢地答應了。
見慣了嬌花鮮嫩,未曾窺野花恣意,離泫公主豪邁直率的性子頗得他心,再加上她那愛搭不理的態(tài)度,讓身為男人的明達帝起了強烈的征服欲。
此刻未行冊封之禮,離泫公主出于對兄長的依賴,還是整日跟隨在颯墨身側,躲得離明達帝遠遠的,反而引來了明達帝巨大的好奇心。
“伝涼皇上,寡人國中還有要事處理,既然在伝涼停留數日,得以見繁華場面,也不便久留了?!憋S墨感受到離泫公主忐忑不安的心理,上前邁了一大步,擋在她的身前,阻隔了明達帝直勾勾的視線。
明達帝這才回過神來,訕訕收回自己火辣的目光,不自然地咳了幾聲,手握成拳抵在唇前道:“鄔勒君主可以見證離泫公主的冊封大禮后再離去也不遲?!?p> 離泫公主癟癟嘴,眨了眨那雙狹長的丹鳳眼,只見颯墨點點頭,說:“也好,這樣寡人比較放心?!?p> 聞言,離泫公主有半晌出神,她回憶起自己小時候黏著兄長要抱抱的模樣,他總是寵溺地將她舉起,在空中蕩幾下逗得她咯咯直笑。
分明是這樣珍視她,如今居然也要把她看作籠絡人心的工具,送給伝涼這個年近四十的皇帝,心下失落至極,黯然神傷。
“離泫,走吧?!憋S墨聲音沙啞濃厚,伸出粗糙的大手,朝離泫公主晃了晃。
離泫公主回過神來,心不在焉地握住從小就抓著的手,一步一步邁出紫金殿,感到身體逐漸被抽空所有的力氣,喘不過氣來。
明達帝眸色略微暗沉,莫名覺得兄妹之間的關系,是否有些太親近了?
……
回到暫住的宮殿,被牽著手步履蹣跚的離泫公主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颯墨腳步一滯,身形有瞬間的僵硬,神色陰鷙幾分。
“怎么了?”颯墨望向這個自己一向疼惜的妹妹,眸色中卻無半分寵溺,如同一湖死水,泛不起一絲漣漪。
離泫公主似是被他的冰冷的眼神刺激到,冷不丁沖上前抱住自己從小仰慕的哥哥,流下滾燙的淚水,哽咽道:“哥哥,你真的忍心把離泫送給伝涼的皇上嗎?”
颯墨面色霎時僵硬鐵青,重重將她推開,離泫公主始料未及,踉蹌幾步摔倒在地上??諝馑坪跄掏?,兩人的神情皆是愣怔。
半晌,颯墨伸出手欲將離泫公主扶起來,誰知她“啪”地清脆一響,打掉了自己那只手,咬咬牙自己爬了起來,滿臉埋怨和氣惱。
“離泫,你長大了,應當懂得男女授受不親。哥,沒有辦法永遠保護你,更要考慮鄔勒國的未來?!憋S墨眼眸中有一閃而過的痛苦,轉瞬即逝。
離泫公主神色微變,潸然淚下,心中泛起酸澀:“那離泫由誰來保護?在哥哥心中,是否天下比較重要?”
颯墨默默低下頭,凌亂的長發(fā)遮擋住面部的五官,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思與表情,顯然已經不愿意再告訴她這個殘忍的事實。
“離泫知道了,離泫會助哥哥,贏得這天下,作為鄔勒的子民?!彪x泫公主泣不成聲,已然毫無形象地涕淚橫流,胡亂地用衣袖抹掉,顯得有些孩子氣。
她到底不如外表那般強勢潑辣,性子里也有作為女人的柔情敏感。她知曉,那顆心里漸漸發(fā)芽的情愫永不得見天日,只得狠心親自將它掐掉,可怎么也下不了手。
“對不起,離泫?!憋S墨眸色復雜,里面有略微的掙扎,可倏地忽變?yōu)榻^情與冷血,不再看向她,嘴角詭異地微微上揚。
……
冊封大典很快便舉行了,冷元真這次是作為錦喻王妃出席,而不再以玄神貴女的身份亮相,心情有種微妙的變化。
女子一襲天藍華裳,身披蠶絲薄紗,裙擺隨步伐而微起,顯得婀娜動人又不失尊貴低調。她身旁的男人仍舊一身玄黑錦服,修長高大,女子的肩才至其胸前,看上去氣派不羈。
“夫人小心著些,可別累壞了?!崩湓娌湃胂?,凌君州桃花眼上揚,嘴邊噙著一抹蕩漾的笑意,為她揉了揉小腿,一副寵溺的模樣。
“夫君可真好?!崩湓鎷尚叩氐拖滦∧?,澄澈的杏眼染上一絲嬌媚,顯得愈發(fā)動人。
颯墨冷冷地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陰惻惻而笑,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目光居然直勾勾地望去,也未有移開的趨勢。
“你演得不錯!”冷元真用余光瞥到颯墨目不轉睛的樣子,悄悄豎起一個大拇指給凌君州,白皙無暇的小臉蛋因偷笑微微鼓起。
“你也不賴?!绷杈莩龗伭藗€媚眼,那雙如癡如醉的桃花眼幾乎可以將人立即溺死在里面。
離泫公主身著一襲深紫華袍,在眾多皇親貴族的注視下,施禮叩首。而在她低下頭的那刻,無人瞥見她臉頰上晶瑩的淚花和紅唇微抿。
……
“哥,你當真這么早便離開了嗎?”離泫公主望著正欲上馬的颯墨,欲言又止,內心里的期盼始終不敢透露。
“嗯,多保重?!憋S墨神色淡淡,語氣生硬冰冷,仿佛送別的人與自己并無關系,壓根不熟悉一般。
那副模樣,倒是讓冷元真想起了一個人……
“鄔勒君主,慢走不送??!”冷元真想到因這個情緒多變、難以揣測的男人自己平白無故被凌君州坑害了,出嫁得如此唐突,又起了惡作劇的心理。
氣,她今天就是要氣死他!
“有空,可以?;貋粵?,期待君主再臨。”凌君州也猜測到少女狡黠的心思,十分配合地“婦唱夫隨”。
颯墨那陰鷙如毒蛇般的眸子乍然一縮,鎖住滿面不羈的凌君州,陰惻惻而笑,隨后一言不發(fā)地飛身上馬,離開了雍京,留下一個健壯的背影。
凌君州?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