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ɑ貞洠?p> 靜姝已經(jīng)來不及細(xì)想這些話是不是故意想讓她聽到的了,但是的確是成功的點醒了她,聯(lián)想到當(dāng)時的情況,除了寧愨妃和她的丫鬟沒有人靠近過那個亭子,她摔倒的時候也很明顯的感覺上手上的重力,所以這一切都是寧愨妃做的。
如果是寧愨妃故意刺激她的,她也要承認(rèn)她成功了。
因為她聽到這些話之后,也顧不上其他,就瘋跑到坤寧宮的別殿,直接推門而入,福臨坐在寧愨妃的床邊正跟她說著些什么,看到突然進(jìn)來的靜姝皺了皺眉。
“你怎的起來了,還沒披件衣服?!备ER說道,然后看到了身后跟著跑了過來的芍藥手里拿了一件披風(fēng),福臨起身接過將其披在她身上。
她沒有管福臨,走向床上的寧愨妃,“是你在石階上倒了蠟油?”
“皇后娘娘,你在說什么,臣妾聽不懂,臣妾也摔倒了,臣妾怎么會做這種事呢?!睂帎忮贿呎f著,一邊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一般往床角瑟縮的蜷過去。
靜姝憤恨的上前:“只有你有這種可能,當(dāng)時只有你在亭子里,只有你說要送我回宮不讓芍藥扶我,是你!是你!”靜姝像是瘋了一樣朝寧愨妃撲了過去,福臨攔住她:“荒唐,朕說過會查清楚,你這樣瘋鬧成何體統(tǒng)?!?p> 福臨派去查的人也回來了,那人一口咬定有人親眼所見是皇后娘娘將蠟油放在了石階上。
“胡鬧,本宮將蠟放在上面害本宮自己沒了孩子?”靜姝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人對自己的說詞。
“皇上,確然是皇后娘娘將蠟油放在上面的,想是下來的時候本意是想害寧愨妃摔倒,卻沒有想到寧愨妃的貼身宮女沖了過來扶住了她,皇后娘娘這才摔倒了……”
“你在胡說什么?!膘o姝看著這個跪在地上的宮女,擦了擦自己的眼淚,緊皺著眉頭。
“娘娘,奴婢沒有胡說,像是你今日白天穿得那件衣服上應(yīng)該還有蠟油的味道?!?p> “去拿來”福臨吩咐身邊的人。
經(jīng)太醫(yī)鑒定后,確然有蠟油的味道。
芍藥跪下:“皇上,娘娘今日在那處摔倒,倒地很久,身上多多少少肯定有那個味道的,這根本不可能是娘娘做的啊?!?p> 那個奴婢接著說:“如果是這樣,那必然是身上才會有蠟油的味道,可是皇后娘娘的袖口絕對是最濃郁的,奴婢親眼看到皇后娘娘藏在袖口的。”
福臨走近,拉過那件衣服,往袖口上聞了聞,隨即怒的將衣服摔在地上,“你還有什么話可說?!?p> 靜姝輕笑著說:“福臨,是我,是我沒了孩子,你竟然聽信這種一面之詞,我說了……”
“難道你的就不是一面之詞,朕只相信證據(jù)!”福臨拂袖,背對著她。
“可是,我為什么要害她?”靜姝輕輕的說著,一字一頓,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是啊,朕也想問,你為什么害她,你怕她生下皇長子會威脅你的地位!你善妒!這樣的事情你又不是第一次做了,怎么?你忘了巴氏的孩子了嗎?”福臨一步一步逼近她。
她害了巴氏,所以,所以,這是報應(yīng)?
靜姝跌倒再地,眼淚滴落,這是報應(yīng),報應(yīng)啊……
福臨冷哼道:“皇后善妒,又想謀害朕的皇兒,禁足坤寧宮,不得踏出坤寧宮半步!”
隨后又對身后的人:“將寧愨妃早日帶回翊坤宮休養(yǎng)。”
靜姝閉上雙眼,又浮現(xiàn)了巴氏那張不斷求饒的臉。
那是順治九年,也就發(fā)生在去年……
皇太后找上她:“哀家查清楚了,巴氏的孩子并非是皇上的,她為了上位不擇手段在皇上醉酒之時爬上龍床,那個孩子是她與宮中侍衛(wèi)私通而來的!”
靜姝十分的震驚,隨即又有很多的疑問:“姑母為何不告訴皇上?!?p> “這是皇家的清譽(yù)!這樣的事情怎么能讓皇上知曉?!碧鬅o奈道。
“姑母,你調(diào)查清楚了嗎?巴氏他一直跟隨皇上,雖并未有名分,但她也是皇上的人,怎么會做出這種事?!膘o姝仍然很疑惑,這件事不管怎么想對于她來說都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
“哀家親自調(diào)查的豈能有假!”太后擲地有聲的說。
“可是,臣妾又能做些什么呢?”
“巴氏的孩子不能留,為?;适业那遄u(yù),巴氏可以不動,但是不能在伺候皇上?!碧蟮恼f道。
靜姝瞪大了眼睛,這是讓她殺了那個孩子:“太后,孩子是無辜的,這……”
“非皇室血脈,怎能無辜!”太后擲地有聲的拂袖,靜姝嚇得跪下。
太后見有些嚇住了她,又呼了一口氣:“哀家的人親眼看見了巴氏與侍衛(wèi)私通之事,所以哀家才調(diào)查了牛鈕,哀家已經(jīng)趁著皇上來看哀家之時尋了借口滴了一滴皇上的血,滴血認(rèn)親,血液不能相融,牛鈕絕不可能是皇上的孩子!”
太后知道不把事情原委給靜姝講清楚她一定會一直糾結(jié),于是一字一頓的對靜姝說到。
“太后可知道,臣妾這樣做,皇上在不清楚事情原委的情況之下,臣妾會有怎樣的后果。”靜姝苦笑到,太后之前的吩咐她已經(jīng)照做,如今整個后宮懂知曉她嬌奢,連餐具不是金子都會大發(fā)雷霆。
現(xiàn)在又讓她去謀害皇子,她可知道要是福臨知道了他會更恨她。
“他不會廢后。你是哀家的侄女,是博爾濟(jì)吉特的后代,有哀家在,你不會有事?!?p> “所以,我就連一絲真情也不配得到嗎?”靜姝苦笑到。
“博爾濟(jì)吉特的后代有很多,你做不到,有人能做到!哀家希望你能明白哀家的意思。”太后有些不耐煩,嘆了口氣說了這句話便離開了。
“臣妾,知道了?!膘o姝對著太后離開的地方無奈的說。
靜姝想了很久,她不會心計,也不懂如何設(shè)計人,更不知道如何去殺掉一個才不到兩歲的小孩兒,這件事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過荒唐和違背良心。
但是如果這個孩子不是皇室的孩子,那……
靜姝搖了搖頭,她并不準(zhǔn)備推卸掉自己的責(zé)任,也不準(zhǔn)備設(shè)計一個意外讓這個孩子離去,如果一定要做這件事,那就讓福臨怪她吧。
靜姝選了一個天氣晴好的下午去找了巴氏。
“妾身給皇后娘娘請安。”巴氏的住所只是比普通的丫鬟的地方好了一點,但是仍舊很簡陋。
“你老實告訴本宮,牛鈕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孩子?!奔幢闾笤僭趺创_認(rèn),靜姝還是想要再次的確認(rèn)清楚,她不想害死無辜的人,但是如果牛鈕不是皇上的人,那她就有責(zé)任維護(hù)皇室清譽(yù)。
巴氏嚇得臉色慘白:“皇后娘娘何以如此問,牛鈕當(dāng)然是皇上的孩子,妾身……妾身就是有天大的膽也不敢……”
“你看著本宮,好好回答,牛鈕到底是不是皇上的孩子!”靜姝的聲音很大,擲地有聲,皇后的威嚴(yán)她一直都有,后宮她也管理的很好,只是福臨看不見。
巴氏有些被震懾住了,囁嚅到:“牛鈕她當(dāng)然是……”
聽著她毫無底氣的聲音,靜姝幾乎已經(jīng)猜到事情的真相了,“皇太后已親自滴血認(rèn)親,你還要欺瞞本宮到什么時候!”靜姝痛心的閉上了眼睛。
巴氏將一切和盤托出,牛鈕的確是她與侍衛(wèi)私通的孩子,只是在那之前的幾天福臨醉酒之時,一時意亂情迷與她云雨,她怕這是殺頭之罪,便順?biāo)浦鄣恼f是皇上的孩子。
“你與那侍衛(wèi)是什么時候開始的?!膘o姝緩緩的說道。
“在剛進(jìn)宮的時候她對……對妾身很是照顧,妾身與他也私定終身,只是只是……”
“荒唐!”靜姝走過去扇了巴氏一耳光。
巴氏一個勁的給靜姝磕頭,求靜姝原諒她。
靜姝并未多做解釋,只說:“你可以不死,但是不可以在伺候皇上,本宮不管你是裝病也好,做什么也罷,不準(zhǔn)在靠近皇上!牛鈕,也是不能在留,此事不能讓皇上知曉,否則,你知道你的后果!”
巴氏瞪大眼睛:“牛鈕,牛鈕她是無辜的啊,皇后娘娘,妾身求你,妾身給你磕頭……”
“你放心,我會讓他快樂的離開,減少他的疼痛?!膘o姝深深的呼了口氣出了巴氏的宮門。
靜姝選了一個天氣晴好的午后,站在一個孩子面前,做著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事。
“你喜歡吃糖果嗎?”靜姝輕輕的說。
“喜歡。”奶聲奶氣的聲音,站的也搖搖晃晃。
靜姝忍痛拿出了手里一早準(zhǔn)備好的糖果:“皇額娘告訴你,吃了這個糖之后呢,牛鈕會有一點點痛,但是很快就會去到一個沒有煩惱的地方,那里有好多好多的糖果?!?p> “糖果多……??!ER?。”含糊不清的聲音,一雙小手伸過來拿走了靜姝手上的糖果。
靜姝眼角滑過一滴淚,對不起……
她也確實讓牛鈕走的很體面,她親自動的手。
她已經(jīng)不想再去回憶當(dāng)時福臨震驚和痛恨的表情,但是因為有皇太后的力保,他無奈,又氣氛,至今靜姝還想得起來他賜給她的兩個字:“妒婦!”
……
如今她的孩子也沒了,她還記得當(dāng)時巴氏躲在假山旁看到牛鈕倒下去的那一刻哭的幾乎暈厥,如今她又能怪得了誰呢。
禁足坤寧宮的日子里,靜姝每天都坐著噩夢,身子也越發(fā)的不好了,后宮里諸多的事,她也懶得處理懶得理會,這樣的人生就像是大夢一場空……
順治十年七月十七,寧愨妃生子,福臨的第二位皇子出生,取名為福全。
之后不久,因為后宮事務(wù)繁多他再次踏足坤寧宮。
“你準(zhǔn)備這樣消沉到什么時候,如此無能,怎能料理后宮大事!”福臨冷冷的出聲。
“福臨,你廢了我吧。”靜姝雙手抱膝,坐在床上,沒有抬頭看進(jìn)來的福臨,只是在福臨說完這句話之后,沒有任何感情的說到。
“你說什么?”福臨緊緊的皺起眉頭。
“如你所愿,我不想折騰了,你廢了我吧?!膘o姝抬頭看他,眼神里沒有一絲波瀾,曾經(jīng)只要他踏進(jìn)坤寧宮,雖然她保持著端莊大方,但是眼里還是有止不住的欣喜,可是現(xiàn)在她的眼神死寂,他看不到自己的一點影子,想到這兒,福臨內(nèi)心有一點抽痛。
“我累了?!膘o姝繼續(xù)說。
“哼,你又想做什么,這兩年,你鬧出的事情還不夠多嗎?”福臨看著她奄奄一息的神情,更是氣惱:“你以為朕不敢嗎?”
翌日,皇上獨排眾議,執(zhí)意廢后,在侄女和兒子之間,在家務(wù)與國政之間,太后到底還是選擇的后者。
皇上諭:自古立后皆慎重遴選,使可母儀天下。今后乃睿王于朕幼時因親定婚,未經(jīng)選擇,宮閫參商已歷三載,事上御下,淑善難期,不足仰承宗廟之重。謹(jǐn)于八月二十五日奏聞皇太后,降為靜妃,改居側(cè)室。
大臣們紛紛議論,問其緣由,皇上答:“無能,故當(dāng)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