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冉居然不認(rèn)識我錢袋中放的玉牌。
我先是放了心,后來只覺得怒從心起,于是劈手奪過玉牌,打手勢同他道,是親人死前留給我的。
他沒看出我的反常,“哦”了一聲,安慰我道:“阿膠,事情都過去了,你莫要傷心?!?p> 是啊,于你來說,事情都過去了,所以你連這塊玉牌,都不再記得是什么來歷。
你是高高在上的端陽太子,人多事忙,就算忘了,也是“無可厚非”吧。
我將眼淚生生憋下去,將玉牌重新裝進(jìn)錢袋,系在腰間。祁冉見我臉色有異,以為我仍沉溺于失去親人的痛苦之中,于是將我的注意力引導(dǎo)在泥人上:“你看,這是我按照你照顧我時的樣子,專門讓店家捏的泥人?!?p> 看我沒什么反應(yīng),祁冉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阿膠照顧我時,滿眼溫情,深入我心,至今念而不能忘。”
那只不過是我面對一個將死的病患該有的態(tài)度罷了。
祁冉附在我耳邊問我:“這個泥人,阿膠不喜歡嗎?”
我頓住,思量了一下,淺笑開來,主動拉住了祁冉的手,用眼神同他道:喜歡,怎能不喜歡。
原來你是這樣戀慕于我。
祁冉讓人將那小賊送了官,護(hù)著我上了馬車。他讓手下牽著自己的愛馬,陪我坐在一處,一手擁著我,一手把玩著那個泥人。
我冷眼旁觀,只有祁冉將目光投到我臉上時,我才會溫順淺笑。
從宮中出來之后,祁冉就一直這樣樂呵。
我思緒百轉(zhuǎn),最終決定留在祁冉身邊,他讓我當(dāng)太子妃也好,不讓我當(dāng)也罷,我得留在他身邊。
正發(fā)呆,祁冉半個身子攏下來,將嘴貼在我耳朵邊:“阿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
今天是……四月十六?
“今天既望,定親的男女可以相約共游,來確認(rèn)另一半是不是對的人。阿膠,你同我再逛一會兒吧?!逼钊皆捨驳谋且魳O重,是在跟我撒嬌。
我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是了,端陽是有這個規(guī)矩。平時未婚男女不便相處,婚后卻發(fā)現(xiàn)對方與自己想象的全然不同,搭進(jìn)去一輩子實(shí)在不值,于是選了每月的既望,讓定親的男女先行接觸。
怪不得街上那么多人匆匆忙忙,原是為了這個。
我想搖頭,我想告訴祁冉,我們定是很合適的,這些俗禮就不必經(jīng)歷了。祁冉卻興致勃勃,扯著我一個勁兒撒嬌,我不得已,點(diǎn)頭答應(yīng)了他的請求。
我倆一直等到夜幕降臨,祁冉拉住我的手下了馬車,街上的繁華樣子著實(shí)讓我吃了一驚。
街道各處張燈結(jié)彩,燈前燈后,總能看到未婚男女成雙的身影,青澀而甜蜜,是我已經(jīng)十年沒看過的景象。
祁冉給我買了青團(tuán)。我小心翼翼地咬破糯米皮,嘗到甜豆沙的餡心,瞬間從心底浮上來的幸福感將我包圍,幾乎讓我忘記了身邊的人是端陽太子祁冉。
我瞇著眼,小口小口地嚼,祁冉也瞇著眼看我。等我吃完,他拉著我去買了一盞河燈,我比劃問他,買這個做什么?
祁冉同我說:“阿膠今日提到逝去的親人,悶悶不樂,我作為阿膠的未婚夫婿,不能為他們做什么,只盼這盞河燈,能將阿膠的思念,帶去他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