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瑯趕赴邊疆之前,曾向皇帝請了一份巡邊督查的任命書。雖無調(diào)兵遣將的實權(quán),卻有直達天聽的作用。
他到達邊疆后,也沒有第一時間去軍營,而是先停留在附近的邊城,私下巡查。
蘇瑯此次也沒多帶人,只是周牧和幾個隨侍的親信,奉太子之命跟隨他。
“邊境混亂,此處通往西戎,也時常有西戎人停留此處,算是魚龍混雜的地方。”周牧走在荒涼的街道,與蘇瑯閑聊,“百姓們能逃的也都逃了,不能逃的,只能留下茍延殘喘。”
蘇瑯也在四處打量,身穿一件尋常的灰布衣,一身貴公子氣息也收斂了多半。一行人為了在城中不顯眼,皆化作一隊路經(jīng)此處的行腳商。
“你兄長在的時候,這里雖混亂了些,百姓過得還算有些保障。這才過了多久,沒想到會荒廢成這樣?!敝苣猎谔K瑯身邊感嘆。
一行人進城有些時辰了,街上人跡寥寥黃沙漫天,還有許多破舊的房舍和殘留的攤位。往年的邊城,來往客商絡(luò)繹不絕,當(dāng)?shù)氐陌傩找采馀d旺,如今已是不復(fù)盛況了。
“少爺,前面那條街還有家客棧開著門,已經(jīng)把剩下的兩間客房都定下了?!鼻懊嫒ヌ铰返挠H信返回來稟告。
“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碧K瑯隨著帶路的親信前去。
“店家,我們剛剛定好的兩間客房!”
“哎,客官快里邊請!”一個顫顫巍巍的老人,肩上搭著一塊抹布,出來迎客。
“悅、來、客、棧。”周牧盯著招牌,一字一句的念叨。
“我兒子叫來福,我兒媳叫小悅,所以就起了一個這樣的店名?!崩先思乙麄兩蠘恰?p> “那也應(yīng)該叫來悅才對?!敝苣僚c他玩笑。
“這不是不好聽嗎?”老人家賠笑。
“到了?!崩先思翌I(lǐng)他們進了東邊最里面的一間房,一打開房門,屋里漂浮一層淡淡的塵灰。
老人家上前快速的擦拭桌椅上的灰塵,道:“小店就老頭子一人打理上下,難免有許多顧及不到,還望客官見諒!”
蘇瑯掏出一塊銀錠遞給他:“店家不必介懷,這些都留下我們自己收拾吧!”
“多謝客官!客官您先休息,有什么事就來吩咐老頭子!”老人家顫顫巍巍的接過來,最近還能來住店的,大多是蠻橫無理的人,有些甚至連住店費都未必會給。他已經(jīng)很久沒遇到出手這么大方的客官了,十分激動。
“沒想到連唯一的客棧也這么慘淡,當(dāng)?shù)氐目h官是怎么辦事的?都這樣居然也不向上面匯報!”周牧坐下后怒拍桌子,并不結(jié)實的桌椅吱哇作響。
“我剛剛上來,發(fā)現(xiàn)西邊的屋里住著一屋西戎人,你有空就前去試探一下?!碧K瑯食指敲敲桌面,“眼下看來,軍營那邊肯定還有貓膩,我們明日就啟程趕過去!”
“你不說還得靜觀其變嗎?怎么這么快就趕過去?”
“邊城的情況一目了然,還是得先找我兄長,才能有所改善。”蘇瑯看著他解釋。
“你是說你兩位兄長只是失蹤了?”周牧詫異。
“原先還不確定,如今來了邊境,我能察覺到他們的存在,確實還活著?!?p> 周牧目瞪口呆,自從蘇瑯歸來之后,他就覺得這個從小相處的玩伴變得氣勢非凡,更高深莫測了。
還沒等周牧去查探旁邊的西戎人,樓下就傳來一陣打砸聲。
“是誰在鬧事!”周牧先在樓梯上大喊一聲,將眾人的目光吸引而去,然后狂奔下樓。
幾個正在掀桌子的西戎人,回頭望過去。
“喲,這是哪兒來的小白臉,還敢管你爺爺?shù)拈e事!”一個扛著大刀的壯漢嘲笑他。
聽見如此粗鄙無禮的話語,周牧身后的親信立刻拔出刀來。周牧也絲毫不客氣,拔劍朝他手臂劃去,幾乎斬斷了他半邊胳膊。
壯漢一聲慘叫,跟他一起的人用西戎語咒罵一句,一群人就打起來。周牧及其親信一聽是西戎人,更不會手下留情。
“店家!”蘇瑯在柜臺后,找到了蹲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老人家,又塞給他幾塊銀錠,“城中還有許多空房舍,您還是先找間房子先躲躲。這里混亂,不適合久待?!?p> 老人家握著銀錠,老淚縱橫:“客官,這……”
“店家不用多說了,快去吧!”蘇瑯?biāo)退龅觊T口,輕推了一把。
“多謝客官!”老人家先跪下給他磕了個頭,然后步履瞞珊的走了。
等到蘇瑯回過頭,周牧這方也占了優(yōu)勢,正在痛揍西戎人。
然而樓上的西戎人聽到動靜,也趕到樓梯間正要下來。
只見蘇瑯一個晃神間,就到了樓上他們的身后。西戎人的驚呼聲還未出口,就被他一腳一個踹下樓。
剛剛結(jié)束戰(zhàn)局的周牧,帶著人將他們綁在一起。
“好好審問一番?!碧K瑯吩咐。
“好嘞!”剛剛活動開筋骨的周牧喜笑顏開,“本來還打算偷偷打探,這下可好,抓個正著,也不用多費工夫了!”他伸手,一巴掌拍在被他斬斷半邊腦袋的西戎人腦袋上。
蘇瑯等了約莫半個時辰,周牧就出來了。
“怎么回事?”蘇瑯看他神色不對。
周牧一坐下就開始拍桌子:“沒想到邊境居然出了通敵賣國之人!”
“是誰!”蘇瑯一聽這話也是怒焰滿面。
“不知道!不過聽這群西戎人說,如今西戎出入邊境周邊的城池,如同進自家后花園。這里的縣城連通內(nèi)地百姓還能跑,其他幾個城池的百姓全都在受西戎人的奴役!”周牧青筋暴起,義憤填膺。
“不等了。我們今晚連夜趕往邊境軍營,先把入境的西戎人斬殺!”蘇瑯周身泛起濃濃的殺意。
“可是我們無兵無權(quán),若是貿(mào)然前去,掌兵之人若對我們陽奉陰違,我們也無濟于事。更何況,如今通敵之人是誰,也還不曾確定。即使不是掌握兵權(quán)的,他也定是助紂為虐的知情者!”周牧憂慮。
“再往南一百里的駐軍統(tǒng)領(lǐng)謝建,是與我兄長同師學(xué)武的師兄弟。你拿著我的玉佩去見他,將事實原委與他講清,請他盡快派兵來援助!”蘇瑯將腰間玉佩取下遞于他。
周牧接過來,還是有些猶豫:“駐軍與邊境軍人數(shù)相差甚遠(yuǎn),只怕螳臂當(dāng)車?。 ?p> “無妨,擒賊先擒王!邊境軍中大多是我家舊部,他們并無壞心,只是如今未有人出來帶領(lǐng)他們!”蘇瑯安撫他。
話后,一群人兵分兩路,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