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深處的海水看上去是略顯恐怖的黑色,再加上深海的孤立環(huán)境,很多人都由此患上了深海幽閉恐懼癥。
沈緯倒是還好,深海中再孤立的環(huán)境也比太空熱鬧無數(shù)倍,上過天的人對下?;径紱]什么心理障礙。
但有些第一次出遠門的留學生已經(jīng)有了心態(tài)崩塌的跡象。
在海洋中行駛一周后,沈緯所在的葉船上已經(jīng)有三人因為焦躁、情緒失控等原因被綁起來帶上眼罩丟到了貨倉里。
“吳師兄,還有多久到神洲?”沈緯湊到船艙前部,濟世樓的弟子們正在對著海圖指指點點。
“啊,沈師弟你來了?”吳旬放下手中的記號筆,拉著沈緯加入探討航線的隊伍。
吳旬用筆尖在海圖中央表示出一個紅點:“這是我們現(xiàn)在的位置,直線行駛的話大概只需兩天就能在神洲靠岸,但出于安全考慮我們要在前方繞行,也許要五天左右?!?p> 沈緯集中精神,把眼前的海圖拷貝到了硬盤中。
壓縮后的簡易海圖只有10KB不到的大小,相比之下更顯神州的廣袤與復雜。
從東洲到神洲的海圖信息量大小只有天機閣送來地圖的二十分之一!
而天機閣的地圖,也不過是詳盡地標示了神洲外圍的東部地區(qū)而已……
“繞路?”
“對,大概是三十年前吧,前方海域有過一場海妖之戰(zhàn),等人類的勘察隊趕過去時,現(xiàn)場只剩下了漂滿海面的尸體?!?p> 在一旁吃橘子的徐惠又補充道:“此后,這片海域就成為了船舶的禁地,一切羅盤和儀表在穿越這里時都會暫時失靈。一開始的幾年還有人急著趕路想要強行通過,失蹤幾千人后總算不再有人做無謂的嘗試了。”
沈緯點點頭,莫名想起了地球上某片與之類似的神秘海域。
海圖上有一片用灰色陰影標注的區(qū)域,想必就是需要繞行的船舶禁地。
“這個海域叫……白牡丹三角?”
“啊,是的?!毙旎莶粮墒种福耙驗榈谝粋€抵達那片區(qū)域的前輩外號叫白牡丹,整片干擾羅盤地區(qū)域又呈三角形,所以就叫白牡丹三角。”
…………
一天后。
沈緯皺著眉頭望向鋪滿海面的魚蝦尸體,其中還有不少從未見過的巨大海洋生物。
沖天的臭氣彌漫著整片海域,即使已經(jīng)戴好了鼻夾,沈緯依然有種頭暈想吐的感覺。
“不是說已經(jīng)過去三十年了嗎?怎么這些尸體還沒分解干凈?”
“神洲那邊也對這種現(xiàn)象倍感不解,所以來往于此的宗門船舶絡繹不絕,你看那邊?!眳茄赶虼牪贿h處的一艘漁船。
漁船只是根據(jù)其功能性的歸類,實際上若輪大小,那艘正在拉網(wǎng)的“漁船”比沈緯乘坐的葉船大了十倍不止,與來往于地球港口的集裝箱式貨船差不多大。
漁船的桅桿上掛著巨大的風帆,上面寫著碩大的“東港”二字。
濟世樓的船隊從漁船旁邊駛過,沈緯聽到了從漁船方向傳來的震耳聲音。
“這里是東港所屬131號捕撈船,正在進行白牡丹三角海域捕撈作業(yè),前方船隊請通報你們的身份?!?p> 很快,從濟世樓的船隊中心處傳來了同樣高分貝的回應。
“我們是濟世樓自東洲明國返航船隊,神洲出航備案號‘東六港20200419’,在此向東港全體工作人員問好?!?p> 漁船的艦橋上走出幾個人影,似乎在觀察濟世樓的船隊,其中一人還拿出了一本厚重的備忘錄翻看比對。
幾分鐘后,一個巨大的喇叭形物體順著索道滑到幾人面前,為首的船員對著濟世樓船隊的方向招手喊話。
“核驗完成,感謝配合!同時歡迎東洲的孩子們加入東港船隊與我們一同出海,請注意近期白牡丹三角海域海況異常,有風暴與巨浪頻繁出現(xiàn)?!?p> “據(jù)統(tǒng)計,下一波巨型浪潮會在約三刻鐘后出現(xiàn),請做好防護工作?!?p> “濟世樓船隊收到,我們神洲再見?!?p> 濟世樓的船隊中,所有修士都忙成了一團。
有的修士拴上繩子,從葉船上放下,與船尾的海豚比比劃劃地交流,不多時所有海豚便紛紛游到葉船的船底下躲藏起來。
身強力壯的修士們則從貨倉中掏出幾面透明的膜,用船艙頂部的支角將它們張開,把整個船艙都置于透明膜的保護下。
船隊間的距離也迅速拉開,沈緯坐在座位上都能感到船頭在飛速調(diào)轉(zhuǎn)方向。
沈緯望向其他的葉船,它們也在向四面八方散開,附近的整片海域仿佛都鋪滿了葉子。
“所有人抓好把手,準備迎接海浪!”吳旬在船體四周巡視一圈,確定所有人都進了船艙后命令道。
沈緯抓住身旁的兩個木制把手,此時葉船下方的海水明顯在異常涌動著,有些沒有用力握住把手的少年直接失去平衡翻滾到了倉壁上。
“聽什么呢!不是讓你們抓緊了嗎!急著摔死是不是!”幾個濟世樓的修士怒罵兩聲,扶著座位慢慢移動到那幾個少年身邊,踉蹌著拉起他們。
這次修士們選擇了比較一勞永逸的方式——抽出繩子,直接把這幾個添亂的留學生綁到柱子上。
巨型浪潮如約而至,二十余米的海浪在大洋中不斷掀起,相比之下葉船真的成了海洋中的一葉扁舟。
沈緯抓緊把手,眼看著滔天巨浪洶涌而來,前方的葉船甚至被海浪高高卷起,船體表面的透明膜在陽光反射下熠熠生輝。
當海浪行進至沈緯所在的葉船前,所有的陽光都被海水盡數(shù)遮蔽了下來,船艙內(nèi)成了看不見一點光亮的黑暗空間。
“嘩啦!”
沈緯感到自己如同做過山車般被送入了高空,回頭一看其余的葉船赫然正在十余米外下的海面上!
“嘭!”
葉船遭到了第一次巨浪的拍打,船體如同被炮彈擊中一般左右橫晃著。
沈緯只是感覺有點暈,這點小場面跟他當年在航天中心坐離心機的時候差遠了。
別的留學生卻狼狽得多,還有的人沒見過這種陣仗,險些嘔吐在了船艙里。
同樣規(guī)模的巨浪一波接著一波,船內(nèi)的光線在光明與黑暗之間不斷交錯,沈緯被晃得簡直昏昏欲睡,其他人在經(jīng)過幾次浪潮洗禮后也逐漸適應了過來。
約過了一個時辰,海面總算重新歸于平靜,而葉船表面看似輕薄的透明膜卻毫發(fā)誤傷,確定安全后濟世樓的修士們重新打開了船艙。
有人收起保護了船艙的透明巨膜,也有人下水跟海豚打招呼,示意它們可以繼續(xù)出來推船了。
沈緯扶著桅桿走到船艙外,夕陽下的海洋漂滿了濟世樓的葉船,修士們正在忙碌著收拾殘局。
“啪嗒!”
沈緯感到有什么東西砸到了腳上,俯身一看卻是一條已經(jīng)翻了白眼的鲅魚!
船艙頂、甲板上,數(shù)不清的海鮮被之前的巨浪帶到了葉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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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至江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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