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被她的講述攪得心力交瘁,他的眼里一直掛著淚。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并不是為愛情流淚,他是因為心痛而流。
張碧兒認真地聽著她說的每一個字,他在分析一個問題。
藍靜為什么落入救護車上,那么輕易地就逃出來了。她的講述,忽略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她只是說她睡著了,或者昏迷了,就帶過了所有的過程。畢竟,一個女孩子,想要從五個男人手中逃脫,即便成功也是九死一生,而她如此瘦弱,卻毫發(fā)無傷。這當然是不正常的。
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讓五個男人同時膽怯了,主動放她回來的。她有什么手段能夠讓那五個男人膽怯呢?他們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堂堂正正地駕駛著一輛假的救護車,接走陳一。又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喧鬧地商場架走藍靜。
這些罪行事后都會被警察調(diào)取出來的。他們卻無畏無懼。他們能夠做到這些,證明他們是一群十惡不赦地惡棍了,惡棍連死都不怕,為什么這天夜里會害怕一個微弱的女子?
陳一問:后來怎么樣了?
藍靜說:后來我跟向星星抱在一起睡了一個晚上。
陳一又問:那個古兮兒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想了想,說:古兮兒是我的一個堂妹,我們從小一起玩,特別開心,她比我小12天,我們長的特別像,都隨著奶奶的容貌。大家都以為我們是雙胞胎。
但是,她在10歲的時候,就變了。
她開始模仿一切常人不可思議的事情。
比如,車禍現(xiàn)場,留在輪胎下的尸體,她必須要躺下去,把自己的身體跟死者擺成一模一樣的姿勢,如果死者的肢體分離了,她會找到那塊分離的肢體,然后用自己的身體,某一部分,擺起來,樣子也必須要一樣。如果是一只手臂,她就用她自己的手臂,如果是耳朵,她也必須用自己的耳朵貼在地上,必須擺出一樣以后,她才會開心。
有一次,某個家里的男人在外面沾化惹草了,他家的女人想不開,一氣之下,上吊自殺了。那么,她迫不及待地模仿了她上吊自殺的姿勢,而且為了效果逼真,她也必須要有繩子,要踢開腳下的板凳!那一次,如果發(fā)現(xiàn)得不及時,她肯定就沒了。
她還模仿過淹死在魚塘里的孩子。
久病無治的老人
意外墜樓的短工
老死的老翁等等……
后來,她越來越嚴重了,她覺得同村里的人,死得太慢了,于是,她開始向其他村子里蔓延。但是,還是遠遠達不到她的要求。她開始模仿動物的尸體,這下子,她一下就開始忙活起來了,哪家殺雞,殺鴨,殺豬,她都會湊過去,開開心心地模仿起來,惹的村民們怨聲載道。她的家里人根本管不住她。他們把她鎖在房間里,第二天發(fā)現(xiàn),房門破了一個洞,他們把她關在一個鐵籠里,第二天,鐵籠的欄桿彎曲著。
直到她13歲的那一年,她打開了鎖著她的四層鐵箱,逃走了,從此再無音訊,距今,已經(jīng)有12年了。
她的家人尋找了她很多地方,都沒有結果,最后,只能當做她死了。
張碧兒問了一句:她叫古兮兒嗎?
她說是的。
陳一說:你說你夢見自己變成古兮兒了,是昨天晚上嗎?
她說是的?
張碧兒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他繼續(xù)問:你夢見你在干嘛?
她說:我夢見有一瞬間我自己是古兮兒,我記得我想起了自己。
張碧兒跟陳一對視了一眼,似乎有話對她說。
陳一就對藍靜說:你去買點東西給回來吧,我們一起吃。
藍靜看了看他們,心里似乎有問題。她說:好!她就起身去了。
藍靜走了以后,陳一問張碧兒: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張碧兒說,我懷疑她24小時不睡覺。
陳一:一天一夜沒睡?
張碧兒:365天的24小時。
陳一:她患有夢游癥,我是一個多月前發(fā)現(xiàn)的。夢游癥的時候不是在睡覺嗎?
張碧兒:夢游的時候,理論上是處于睡眠狀態(tài)的,但是她應該不止夢游。
陳一擔心極了,他問:還有什么!
張碧兒:我不知道!建議趕緊就醫(yī)。
陳一:我一直被這個問題困擾,藍靜她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夢游的習慣,如果貿(mào)然就醫(yī),我擔心會刺激到她。
張碧兒:那就等她犯病的時候,我們再叫醫(yī)生。你今天晚上務必把她留在醫(yī)院。
陳一雖不忍心,但在是為了她好,他答應這么做了。但是,偏偏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敲響了,應該是用腳踢的,力道很輕。
張碧兒走過去,打開了門。
一個中年男人雙手端著一大托盤菜,里面葷素七八份菜。
他說:你們的菜來了?張碧兒問:我們的?
他說:是,剛剛一個瘦瘦的女孩點的菜,讓我?guī)湍銈兯蜕蟻怼?p> 張碧兒:她人呢?
他說:走了!
張碧兒回頭看了陳一一眼,又看了看這個中年人,他說:你剛剛是用腳踢的門?
他尷尬地笑了笑,露出潔白潔白的牙齒,說:我騰不出手來。
張碧兒:下次你用頭撞,要文明很多。他接過了菜,問:多少錢?
他說:已經(jīng)付過了。
張碧兒說了一聲謝謝,他就走了。
這時候張碧兒的電話響了,是藍靜打來的。陳一接起了電話,他說:你怎么回去了?
藍靜:我接到經(jīng)理的電話,他叫我趕回去,說有事。
陳一:什么事啊,這么急!
他說:經(jīng)理沒說,好像很急的樣子。
陳一特別擔心,她這一走,他怕又聯(lián)系不到她了,她離開了他的視線,她就自己做主了。她再也拖不起了。
他說:你把向星星的電話告訴我吧,我方便聯(lián)系你,他要打算攤牌。
藍靜:向星星的電話丟了呀。她現(xiàn)在沒有電話。
陳一妥協(xié)了。他還是不死心地問:怎么丟的?
她就簡單地說了一下向星星男朋友自殺的事情。
陳一只好說:你一定要隨時接聽我的電話,有什么情況要及時通知我。還有,不要讓陌生人靠近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點都沒有底氣,他們都不需要裝成陌生人,他們堂堂正正地就可以把她當成精神病帶走。他們當然也可以偽裝成警察,或者殯儀館的工作人員。
藍靜有些不耐煩地說:知道了,接著她掛掉了電話。
陳一心里又慌又亂,他有些飄飄忽忽的,不知道怎么辦了。他本來是想留住她,她卻溜走了,他特別后悔讓她去買這一頓飯。
他頹廢地對張碧兒說:你能夠幫我看住她嗎?
張碧兒瞪大了眼睛,夸張地說:兄弟呀,那是你的女人,你有沒有搞錯?
陳一看著他,一點都不像開玩笑。
他又說: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治療,不然,看住了也沒用。
陳一想說,你帶她去治療,沒有說出口。他怕張碧兒更夸張地說:這傻逼,我TM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