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
南湘別院。
“你真是出息了呀,干脆走的遠遠的好了,你還回來做什么呀?!”
趙惠又急又氣,城里都翻遍了都找不到田曼,結果她慢悠悠地從城外回來了。
田曼許多年沒挨過罵,雖知道這個便宜母親是擔心自己,心里仍舊莫名不爽,趙惠還在氣頭上她就不吭聲。
她不說話,趙惠更氣了,讓人火急火燎地找,回來屁都不放一個。
“我的命好苦啊~”趙惠一條手帕以濕透,換了一條干爽的,瞬間透出幾個大小不一的圓點。
侍女扶著趙惠坐下,隔著一扇畫墻的憩閣,嬰孩幫腔一般啼哭。
田曼仍舊沉默:本想瀟瀟灑灑丁克到老,怎奈時空之外有人幫你生孩,這找誰說理去。
趙惠見田曼一副心腸冷似鐵,只覺得脊背發(fā)涼,有這樣冷漠的眼神,只怕是個白眼狼,不知道感恩的。
倘若真是如此,以前對她的好,她定然都覺得理所當然。
思量到此,趙惠心中憤懣。
田曼不知道趙惠要氣到何時,生氣又解決不了吃飯問題。
“娘,你看我也來氣,我回山上住,你別氣壞了身子。”謝京江至少不會哭。
聞言,趙惠拍案而起,怒道,
“娘這兒留不住你怎的?!你就沒一次給過好臉色。
去山上住,山上都是男人,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說你么,你還想回去?。俊?p> “好。”田曼也不爽很久了,揮手讓侍女都出去,邊道,“有話敞開了說,這很好?!?p> 趙惠心里有些忐忑,若非一定能得到些什么好處,這樣坦白的談話真讓人里外都不舒服。
趙惠正襟危坐,田曼扯了把椅子慢慢悠悠坐下,看著趙惠的眼角微微一笑,道,
“你先說,還是我先?”
趙惠不言,本著后發(fā)制人的穩(wěn)定感,決定先聽聽田曼要說什么。
田曼的笑容更大了幾分,趙惠表情微動,感覺被冒犯更甚。
“我親愛的母親,”田曼十指交叉懸在空中,好似一架吊橋,嘴角的似有似無的笑保持最后給出的體面,接著道,
“你是我母親不是因為你生養(yǎng)我,而是因為這個世道它不允許我離開你。我做什么,人們總會追根溯源念叨起你們夫妻二人,你不也為此痛苦么?”
趙惠眼睛圓睜,跟見鬼了一樣,嘴唇抖了兩下定音道,
“為娘是擔心你的安危,顧及你的名節(jié),你那死鬼老爹把咱們害的夠苦了,你竟還說這些碎渣滓的話傷娘的心。”說罷,一雙紅腫的眼噙滿了淚。
田曼頓時頭大如斗,說話就說話能不能別哭。
“我真是謝謝你這么關心我了。我要是跟你住,你跟我講我們以后怎么生活?”
聞言,趙惠眼里閃過一絲茫然,隨即眼珠動了動,堅毅的氣質從她淡薄的身型里透出,一雙操勞的手似很適合握著權柄。
田曼有一會兒被鎮(zhèn)住了,趙惠意識到田曼還在,卻看她在笑,笑得很溫和,道,
“看來娘親有辦法養(yǎng)活自己,我真是在一邊瞎操心。聽說你要去京城,何時動身?”
“娘要去京城自然要帶上你一起的,可憐米粒先天不足,總是要再大些才好活,你急什么?”此話埋怨的意思很明顯,下一句勸就挑明了,
“娘不會放棄米粒,你這個大人娘難道還會放棄么。你做什么事情也要想想你在什么地方,留給別的話頭說是要被戳脊梁骨的,一句兩句你能擔的住,一千個人一萬個人你還能擔的住么?”
吧啦吧啦......
左耳進右耳出,腦子里留不下半個字。
田曼覺得很抱歉,充滿親情的嘮叨她無福消受,只知道想要前途就要搞大動作,招來禍事難免。
她一個人咋樣都行,但禍及這一雙老小那是何必呢。
“夫人,州牧夫人來了?!笔膛∨軄韴螅S后一群粉衣藕裙的侍女簇擁進來一人。
謝沁臉色不好,近看笑容都是歪的。
“不知州牧夫人要來,有失遠迎?!壁w惠說話疏遠。
謝沁行至兩人面前,身邊僅一個持貼侍女。
“鄧夫人,套話就免了,本夫人問你,自打你進這青州城,本夫人可有怠慢過你之處?”
“不曾。”趙惠更希望謝沁從來都沒出現(xiàn)過。
“既然不曾怠慢過你們,本夫人自然沒有仇怨與你們結?!敝x沁瞥看田曼,道,
“鄧小昭,本夫人不知你為改名換姓,但你現(xiàn)在活的好好的,就別裝瘋賣傻挑撥本夫人與州牧的夫妻情分。你那個野孩子跟州牧沒有半點關系。
你們之所以能住在這里,全仰仗是太后的遠親。”
趙惠臉色十分難看,田曼沒有反駁的意思,越反駁破綻越多。
趙惠道,“州牧夫人,你是一州之母,請對嬰孩留些口德。”
“難道本夫人說錯了么。有本事沒臉沒皮地生,別人倒是說不得了。有這種親戚,本夫人都替太后不恥?!?p> 謝沁占據(jù)道德高地,田曼從開始就沒說話,趙惠也被說的啞口無言。
優(yōu)勢在我。
原本介趙惠遠親身份,她必須待人接物得體。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壓力沒了,謝沁心中升起無限的自信。
“你們不要臉,太后還要臉呢,吾謝家多承天恩,自當為上分憂。你們母女二人從今日起不得離開此院半步,如有違抗,令責不殆。本夫人說的?!?p> “州牧夫人,你謝家何時能代理皇家?”趙惠問話問的很嚴重,謝沁臉色一白,見深院中多是自己人,心中并無懼怕。
“本夫人非是代理皇家,鄧夫人不要會錯意了。只是你們母女行為傷及皇家臉面,需要在次呈報文書,如擅自走出本夫人的保護范圍有個什么三長兩短,本夫人會很傷心的?!?p> 謝沁臉上笑靨如花道。
她只是沒說,這禁閉要關多久,聽意思,有一輩子那么長。
逾越的言行把趙惠氣的不輕,更讓她傷心的是田曼的態(tài)度,跟啞巴了似的。
“別看我,以我的經驗,她不是你的對手,我親愛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