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審問

　　回龍嶺第三人民醫(yī)院，是京城北郊一家鮮有人知的小型公立醫(yī)院。

　　可能是因為相隔兩條街外的另一家大型三甲醫(yī)院太過耀眼，再加上地理位置略顯偏僻，選擇來這里就醫(yī)的病患總是少的可憐。大多都是一些舍不得花錢去大醫(yī)院掛號的退休老人，以及半夜帶著發(fā)燒的孩子來掛急診的年輕父母。

　　住在附近小區(qū)的居民們，許多人都曾來這里買過日常藥品，不過任誰都不會想到，隱藏在這棟老舊三層建筑下的，竟是一片占地數(shù)千平方米，縱深近百米的地下軍事基地。

　　這里是有著“中超局”之稱的，華夏超自然現(xiàn)象調(diào)查局的總部。

　　在這座龐大的地下建筑群的某個封閉房間內(nèi)，剛剛脫離了麻醉槍藥效的林岳，正緊張地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

　　屋子地方不大，有點像醫(yī)院的病房。雖然沒有窗戶，但頭頂兩盞嵌入式冷光燈，依舊將整個房間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四周靠墻擺放著許多醫(yī)療儀器，顯示屏上跳動著一行行不斷變化的數(shù)據(jù)，監(jiān)測著他的實時身體狀態(tài)。

　　而林岳本人則被固定在房間中央一張?zhí)刭|(zhì)的躺椅上，他的腰部、頸部，以及四肢各處關(guān)節(jié)，都被兩指粗的金屬環(huán)死死扣著，半分都移動不得。

　　除此之外，林岳還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上下只穿著一條寬松的白色短褲，并且散發(fā)著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道。赤裸的胸膛上貼滿了各種儀器的電極片，頭頂還戴著一個布滿電子線路的金屬帽，大概是監(jiān)測腦波用的，亦或是還有其他作用。

　　略微觀察了片刻，林岳決定先老老實實地窩在這里不要亂動。因為他注意到房間的四個頂角處，皆安裝著可以靈活轉(zhuǎn)動的機械攝像頭。而攝像頭的下方，則是四挺同樣可以靈活轉(zhuǎn)動的自動機槍。

　　不過最讓他在意的并不是那四個黑洞洞的槍口，而是擺在他正對面的，一個仿佛剛從垃圾堆里撿出來的破舊布娃娃。

　　這布娃娃半米來高，穿著褪色的花布連衣裙，端坐在林岳對面的一張金屬矮桌上，一雙紐扣縫上去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林岳，直盯得他心里一陣陣發(fā)毛。

　　“別一直盯著它的眼睛看，這個人偶的身體里藏了一個殘缺的靈魂。”

　　法則書忽然在林岳的意識中提醒了一句，后者聽罷趕忙將視線從那個詭異的娃娃身上移開。

　　“盯著它的眼睛會有危險嗎？”林岳目光低垂，看著自己的腳面，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會，只不過那樣做不太禮貌?！?p>　　“……”

　　雖然很想罵街，但林岳還是明白了法則書跟它開這個玩笑的意思：

　　他還剩下最后一次危險預警，既然法則書沒有直接提醒，那就說明他目前的處境并不是特別危險，至少沒有生命危險。

　　性命雖然暫時無虞，但林岳卻發(fā)現(xiàn)他的幽靈蝴蝶不見了，這讓他心里十分不安，那片神奇的晶壁碎片可是他目前唯一的護身武器。

　　“幽靈蝴蝶呢？被他們拿走了嗎？”

　　“沒有，我?guī)湍闶掌饋砹?。”法則書難得靠譜了一回：“說說吧，打算怎么感謝我？”

　　“多謝了，回頭給你包個新書皮。”得知幽靈蝴蝶沒有被拿走后，林岳松了一口氣：“對了，我昏迷的期間他們有對我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嗎？比如給我注射什么亂七八糟的藥物，或者在我體內(nèi)植入定位裝置或微型炸彈之類的小玩意？”

　　“你電影看多了吧？就是用消毒水幫你洗了個澡，然后給你做了個全身體檢。特別是口腔和直腸，反反復復檢查了好多遍呢。”

　　“嗯？??！”

　　“你也知道的，人體的這兩個地方最容易藏東西了。他們大概擔心你在身體里藏了什么危險物品吧，比如手榴彈之類的?！?p>　　“咱能正經(jīng)一點嗎？我現(xiàn)在可沒心思開玩笑！”

　　正在這時，房間內(nèi)唯一一扇金屬門被緩緩推開，一名身穿深綠色軍裝，左眼上蓋著一副黑色眼罩的短發(fā)男人走了進來。

　　此人正是昨夜指揮逮捕行動的林組組長，徐磊。只見他從墻角搬了一張椅子過來，徑直坐在林岳的身旁：

　　“很抱歉，林先生，昨晚對你使用了一些非常規(guī)的拘捕手段。由于你接觸了一件很危險的物品，為了你與其他人的生命安全，我們必須對你進行控制隔離，希望你能夠諒解。”

　　林岳緊張地盯著對方：“你們真的是國家的人嗎？不是騙人的吧？”

　　“我們沒有必要騙你?！?p>　　說著，徐磊掏出自己的證件，展示給林岳：“認識一下，我是華夏超自然現(xiàn)象調(diào)查局，行動處林組組長，徐磊?！?p>　　“好吧，不過我要申明一點，我真的沒有做什么違法的事情，那面鏡子是被一個沒寫寄件人信息的快遞送來的，本來我都打算今天拿去上交給國家了?！?p>　　“哦，是嗎？”

　　林岳看了看徐磊右臉上那道已經(jīng)結(jié)痂了的傷痕，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

　　“其實昨天我本來沒打算攻擊你，只是當時太緊張，不小心手滑了。”

　　“嗯，可以理解。不過林先生能否先具體說一說你拿到那面鏡子后，都發(fā)生過什么反常的事情嗎？”

　　林岳低頭想了想自己的處境，決定如實招來：

　　“可以，那天我急著出門去面試，結(jié)果在門口發(fā)現(xiàn)了那件快遞……”

　　他主動將自己收到快遞后的細節(jié)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并大致描述了自己前兩次進入太虛時的所見所聞，至于第三次太虛之旅的情況，則簡單的一筆帶過。

　　“那鏡子到底是什么東西？修仙者的法寶嗎？”

　　“這個一時半會很難給你解釋清楚，那是一件奇物，編號CSG-761，當然它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做‘太虛銅鏡’。”

　　“奇物？什么是奇物？”

　　“所謂奇物，就是指那些無法用科學與常理來解釋的，帶有某種詭異屬性的事物。奇物具體是怎么來的，我們也不清楚。不過大多數(shù)奇物對于普通人而言，都是非常危險的。你短時間內(nèi)使用了三次太虛銅鏡，并且還毫發(fā)無傷地從太虛中回來，只能說你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p>　　“那個人偶也是一件奇物嗎？”林岳用下巴指了指他面前的破布娃娃。

　　“是的，奇物CSG-054，別名‘尖叫人偶’?！?p>　　“尖叫人偶？”林岳抽了抽嘴角，這玩意兒聽名字就不是什么善良之輩。

　　“別擔心，雖然它的名字聽起來有點恐怖，但其實這件奇物反而不是特別危險。它的主要作用是監(jiān)控與報警。只要有人在它面前使用超自然能力或者拿出超自然物品來，它就會發(fā)出尖叫，并試圖攻擊此人?！?p>　　“會主動攻擊人，這還算不危險嗎？”

　　徐磊搖了搖頭：“尖叫人偶雖然能夠自主行動，但它的力量很小，我們曾經(jīng)做過測驗，它連一只老鼠都掐不死。不過近距離聽到它尖叫的話，可能會連續(xù)做上幾個星期噩夢?！?p>　　“那你們……”

　　“林先生，我知道你一定還有許多疑問，不過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先回答我?guī)讉€問題，之后我會盡量解答你的其他疑問。”

　　徐磊的語氣十分柔和，但態(tài)度卻很堅定，根本沒有給林岳留下選擇的余地。

　　“好吧，你還想問什么？”

　　“你那種無形無跡的攻擊能力是怎么來的？”

　　“這……”

　　雖然打算盡量配合對方，但林岳還是決定隱瞞幽靈蝴蝶的事情。如果他們得知那是一枚從太虛帶回來的碎片，很有可能會以危險物品的名義將其帶走，不再歸還了。

　　所以林岳當即決定以放棄最后一次危險預警為代價，讓法則書出手，暫時篡改了自己的記憶：

　　“是我第二次從太虛回來后得到的。當時我昏迷了好久，醒來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釋放某種……嗯……類似無形劍氣的攻擊。不過一次只能釋放一道，而且也不能連續(xù)釋放?！?p>　　徐磊皺了皺眉頭，明顯不太相信林岳的鬼話，不過他回頭看了一眼測謊儀，上面的數(shù)據(jù)卻顯示后者沒有撒謊。

　　“除此之外，你還有沒有其他超自然能力？包括從別的渠道得到的，或者天生就有的?！?p>　　“沒有了，我就只會發(fā)射這種無形劍氣?！?p>　　徐磊再次扭頭看了看測謊儀上的數(shù)據(jù)，確定林岳依舊沒有說謊后，總算略微放下了一些防備。

　　這間審訊室內(nèi)架設(shè)了四挺由電腦控制的機槍，就算林岳能瞬間摧毀一挺，其他三挺機槍也會在第一時間把他射成蜂窩。

　　“你之前有沒有想過利用太虛銅鏡做一些危害社會的事情？”

　　“絕對沒有?！绷衷腊杨^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一開始我就是純粹的好奇，想著自己研究完就把它上交給國家，或者拿出去賣錢。結(jié)果第二次差點死在太虛，后來鏡子還失控了一次。當時我很害怕，想要把它盡快交出去，只是還沒來得及行動，你們就出現(xiàn)了?！?p>　　這一次林岳說的全部都是真話，只是沒有提到法則書罷了。

　　徐磊第三次回頭看了一眼測謊儀，面色終于開始柔和了下來。

　　接下來，徐磊又零零散散提了幾個問題，林岳皆老老實實地進行了回答，除了法則書與幽靈蝴蝶這兩個秘密不能透露外，他幾乎將自己所知道的的一切都告訴了這位“徐長官”。

　　談話結(jié)束時，徐磊再次想林岳表達了歉意：

　　“我知道我們的行動給你造成了很大的麻煩，但中超局的工作性質(zhì)向來如此，我只能以我個人的名義向你表示抱歉。你的檔案我們看過了，沒有不良記錄，也沒有違法前科，是一名合格的國家公民，所以我們很快就會對你進行釋放?，F(xiàn)在你還有什么話想要說嗎？”

　　“能把那個尖叫人偶拿走嗎？擺在這兒怪瘆人的?！?p>　　“可以?！毙炖邳c了點頭：“你先休息一會，遲點會有專業(yè)人員過來對你進行幾項小測試。別擔心，就是提一些問題而已，測試完你就可以回家了?！?p>　　說罷，徐磊站起身來，抱著尖叫人偶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