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天才宴,你風頭出得太盛,今天怕是要被人針對。”
夏靈沅自不遠處走了過來。
對于昨天晚上時逸的無禮之言,她似乎并沒有記在心里。
或許閭無恙也是這種滿口胡言亂語,毫不在意禮法之人。
夏靈沅與他自小玩到大,早就習以為常了。
時逸沒看到三婆婆,此地人多氣味雜,他也沒聞到三婆婆的氣息。
夏靈沅似是猜出了時逸在張望什么,低聲道:“婆婆隱藏在暗處,她已鎖定了傾城等人的藏身地。”
時逸“恩”了一聲,“等下入陣后,有陣法阻隔,你還能不能跟婆婆溝通?”
夏靈沅右手之上血芒一閃即逝,一塊暗紅色的石頭,已出現(xiàn)在她手中。
“有這塊傳音石,只要距離不超過五百里,即便有陣法阻隔,我也能跟婆婆交流?!?p> 時逸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韓天走了過來,靜立在一旁,不言不語。
蘇顯兒也走了過來,沖時逸頷首為禮后,也站在了一旁。
她的身旁,跟著元芳。
少年人看了看時逸,又看了看蘇顯兒,臉面之上浮現(xiàn)出一抹茫然之色。
似乎他沒搞明白,昨天晚上師姐蘇顯兒到底跟時逸發(fā)生了什么。為何今日相見,氣氛竟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想不通便不再多想,元芳邁步近前,沖時逸抱拳道:“時兄。”
時逸拱了拱手,道:“一起進陣?”
元芳乃蘇顯兒的師弟,兩人自然是要一起入陣,一起行動的。
時逸要借用蘇顯兒的實力,自然不能將元芳摒除在外。
元芳早有此想,聞言自然樂得如此,忙道:“如此最好?!?p> 臉面上,喜色難以掩藏。
能與時逸一起行動,也就意味著能再一次近距離觀摩那一劍。
元芳很有把握,能憑著那一劍里蘊含的極致劍意,悟出屬于自己的劍道。
這時,夏靈沅走了過來,遞給時逸一枚翠綠色的丹藥。
“什么東西?”
時逸挑眉問道。
“避毒丹,以防萬一?!?p> 若是尋常人,自然需要這避毒丹來以防萬一。
但時逸是誰?他可是身擁魂毒的入階妖獸,竹葉青蛇,尋常毒素豈能傷得了他?
但夏靈沅既然給了丹藥,他也不好拒絕,當下仰頭吞了。
“你倒是膽子大,就不怕我給你吃的是毒藥。”
夏靈沅笑著打趣。
時逸砸吧著嘴,回味著避毒丹的味道。
有些苦,也有些澀,好似蓮芯。
“打小就跟你在一起,吃了這么多你給我的東西,也沒見哪一個帶毒?!?p> 心念一轉,時逸忽問:“不過話說回來,你有沒有想過真給我吃一顆毒藥,弄死我?”
在他的直觀印象里,閭無恙其人挺討人厭的。
不說別人,至少眼前的夏靈沅,就很討厭閭無恙。
但為了師父閭奉先,又不得不跟閭無恙保持友好的關系。
所以姑娘很痛苦,也有無奈。
夏靈沅聞言,深深地看了時逸一眼。
良久過后,才猛一點頭,鄭重其事地說道:“有過,而且不止一次?!?p> 時逸眉頭急跳。
卻聽夏靈沅又道:“其實吧,我還真給你下過毒。不過還不等毒性發(fā)作,我便沒忍住,把解藥融在了茶水里,騙你喝了?!?p> “臥槽……什么仇?什么怨?”
時逸腹誹不已。
夏靈沅卻似想到了什么,神情陡轉陰冷。
時逸被她看得心頭發(fā)慌,暗道:“閭無恙那小子肯定在什么地方得罪過她,否則她不會這么看我?!?p> 念頭一轉,又想:“莫非閭無恙把她……”
不知為什么,時逸忽覺心頭一陣悸痛。
這么美麗一個姑娘,怎么就……
“不對,閭無恙不敢那樣做。她畢竟是夏皇最疼愛的閨女,閭無恙要是那么做了,就算有閭奉先這么個開國上將做爹,也絕討不到好。”
否決了這一猜測,時逸略覺心緒舒暢。
卻聽喧鬧聲起,抬眼望,才發(fā)現(xiàn)辰時已至。
無量山下,正南面,華光陡起。
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彩絢爛,耀眼奪目。
寒風呼嘯著,大雪飛揚著。
七彩華光忽地一顫,竟于寒風大雪之中,凝化成一個龐大的血色人影。
似是一個雄健的中年男子,赤著上身,仰天長嘯。
“呼呼……”
北風急勁,風聲如鬼怪嗚咽。伴著那血色人影的仰天長嘯之態(tài),竟好似那風聲,系他所發(fā)。
也不止呼嘯了多久,忽有明亮的血光閃過,人影散去,天地重歸寂然。
無量山下,正南面,華光隱去,一道漆黑的光影門戶,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眼前。
“羅剎寶庫開了,快進陣尋寶,先到者先得……”
也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頓時如頑石入水,激起千層浪。
之前的安寧與祥和,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如狼似虎般的呼嘯狂奔。
相互推搡,相互使絆。
甚至有幾個脾氣暴躁之人,直接抽出了兵刃,刀兵相向。
鮮血染紅了地面,激起了眾人心頭的欲念。
再也沒人顧及什么禮法道德,拼了命地往山腳下的門戶中奔擠,凡有阻路者,直接轟殺。
“這就是人性!”
時逸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安頓自己那顆波動的心。
前一世,他曾看過不少有類似場面的電影。
但那些光影畫像中所帶來的震撼,遠不如身臨其境時來得具有沖擊力。
人性之卑劣,畢露無遺。
“草!別他娘的擋道,閃開!”
一道粗獷的喊叫聲,自身后傳來。
時逸回頭,正見一個五大三粗的莽漢,手提一柄開山斧,兜頭朝自己砸來。
莽漢紅著雙眼,形同瘋魔。
他的身旁,眾人狂奔,爭先恐后。
時逸搖頭一嘆,自儲物戒指中取出得自夏靈沅的天雪長刀,一刀橫掃而去。
“噗呲……”
好似斬斷了一塊爛泥,聲音略有些刺耳。
鮮血潑灑,時逸冷著臉,將莽漢的玄囊,以及他手中的開山斧,收進了儲物戒指內。
夏靈沅娥眉微蹙,似對時逸動輒殺人之事,很有意見。
時逸挑眉看了她一眼,“在這種地方,面對這種情況,與這種被欲念沖昏了頭腦的人打交道,心軟只會害了自己的命。”
說罷,帶著晏予等人一起,大踏步朝那漆黑的光影門戶走去。
夏靈沅站在原地,沉吟片刻后,似覺時逸這一句話頗有些道理。
她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時逸一眼,呢喃自語:“他似乎比以前長大了,也成熟了?!?p> 以前的閭無恙,也是動輒殺人。
但他殺人歸殺人,絕對說不出時逸剛才所說的那番話。
閭無恙殺人,只因看對方不順眼。
除外,再無理由。
而時逸的這一句簡短話語,道出了人類世界的極端與殘酷。
弱肉強食,你弱,只能任人宰割。
只有自身強大,才能主宰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