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會跑掉吧?”是顧琴的疑問聲。
“她一個殘廢,難道還能從窗口爬出去?放心,跑不了,我們先回去。”
這窗戶離地有三尺多高,白小黎的確爬不出去,雖然她的雙腿漸有知覺,但離恢復(fù)健康還差得很遠(yuǎn)。
這次顧琴和風(fēng)雨桐故技重施,可不是只想嚇嚇?biāo)?,聽風(fēng)雨桐剛才的口氣,她們還有下一步的打算。
白小黎打量了一下這間廂房,雖然整潔,卻是很久沒人住過。
就在她四處查看時,外面?zhèn)鱽硪魂囕p微的腳步聲。
“就在里面,你進(jìn)去吧?!庇幸坏兰饧?xì)的女聲響起,同時伴有銅鎖和鑰匙的撞擊聲。
門開后,閃身進(jìn)來一個鬼頭鬼腦的男子。
只見他穿著灰色的三件套西裝,脖子上扎著一條流行的灰藍(lán)色綢巾,頭發(fā)用頭油向后梳的十分整齊,露出又光又亮的額頭,一雙三角眼透出幾分輕佻與貪婪。
白小黎不認(rèn)識這個人,倒是她身邊的人低聲道:“李文,綢緞商的兒子?!?p> 而站在她身邊的不是別人,正是風(fēng)少恭。
就在李文進(jìn)來前,風(fēng)少恭打開窗戶將白小黎帶出了廂房,兩人出去后也沒急著走,而是躲在廂房與后墻的間隙處,等著好戲上演。
在等待的時間,白小黎忍不住好奇道:“我以為隨便讓人給你送一個茶托,你根本不會理會?!?p> 間隙很窄,風(fēng)少恭的身體幾乎緊緊靠在輪椅上,而占著身高優(yōu)勢,女孩纖細(xì)美好的身材也是一覽無余,伴著她身上若有似無的淡淡藥香沖擊著視覺與嗅覺。
風(fēng)少恭的視線,有些不自然的往墻壁處挪了挪,那里的幾朵牽牛花正開出粉紫的顏色。
“如果是別人送的,我大概不會理會。”風(fēng)少恭磁潤的嗓音緩緩響起:“對方是你的話,我難免會多想一些。那做茶托的竹子在正陽城一帶很常見,當(dāng)?shù)厝硕冀兴弥?,取諧音的話,可以理解為‘求助’,再加上白色的茶托,又有‘拜托’之意,我便開始留意你的行蹤?!?p> “不愧是風(fēng)司長?!?p> 其實白小黎早就察覺到了顧琴的敵意,她和風(fēng)雨桐坐在一起交談時,眼神也會有意無意的落在她身上,跟二叔學(xué)過微表情學(xué)的白小黎,這些年來又頻頻跟犯罪分子打交道,豈能看不出顧琴和風(fēng)雨桐懷了什么心思。
當(dāng)時的處境對她來說很不利,她行動不便,顧夫人又向著顧琴,顧老爺更是距她甚遠(yuǎn),在這賓客云集又素不相識的大院里,她唯一能想到和信任的人也只有風(fēng)少恭,所以,她才會在看到那個茶托的時候靈機(jī)一動,她相信憑著風(fēng)少恭的睿智,一定能猜破她的用意。
而他,也沒有讓她失望。
“人呢?”屋里傳來李文滿含疑惑的聲音,“奇怪了,不是說人在屋子里嗎,見鬼了!”
就在李文向著后窗探頭探腦時,外面?zhèn)鱽硪魂囙须s的腳步聲。
其中一道尖銳的女聲非常熟悉,是顧琴帶著一絲哭腔的聲音。
“剛才六妹妹還在這里,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她腿腳不方便,我真怕她會出事。”顧琴方向明確,顯然有意要把隨行的人往這邊引。
“她不會跑掉吧?”是顧琴的疑問聲。
“她一個殘廢,難道還能從窗口爬出去?放心,跑不了,我們先回去?!?p> 跟在顧琴后面的,不但有顧老爺和顧夫人,甚至還有時夫人和幾個有頭有臉的賓客,看來顧琴和風(fēng)雨桐是故意要把動靜鬧大,最好是鬧得人盡皆知。
白小黎剛才看到這個李文時就已經(jīng)猜到了顧琴的把戲,無非是想要陷害她與旁人茍且,再當(dāng)著眾人的面當(dāng)場“捉奸”,而這個油頭粉面的李文就是她的茍且對象。
當(dāng)李文面對突然洞開的大門,以及屋外數(shù)雙情緒各異的眼睛時,他顯然沒有之前想過的那樣鎮(zhèn)定,甚至是嚇得后退了兩步,“你,你們干什么?”
顧琴和風(fēng)雨桐快步跨了進(jìn)來,在看到只有李文一人時,風(fēng)雨桐不管不顧的大聲質(zhì)問:“怎么就你一個人?”
“我......我也......?!?p> 李文本來想說我也不知道,可話說到一半就被顧琴打斷,“剛才和你在一起的人呢?你是不是和六妹妹在一起。”
李文在回過神后,接受到了顧琴的眼神示意,穩(wěn)下心神道:“的確,我剛才是和言......?!?p> “阿爹,出什么事了?”溫吞吞的聲音悅耳動聽,從人群后面走來的正是大家苦苦尋找的白小黎,而推著輪椅的是時霆。
顧老爺看到女兒,一時驚喜萬分:“輕輕,你去哪了,你五姐說你不見了,這可嚇?biāo)腊⒌??!?p> 白小黎迷惑不解的看向言琴,小聲道:“五姐要和時小姐去拿點東西,讓我在這里等她,我一個人嫌悶就想四處逛逛,結(jié)果迷了路,多虧遇到風(fēng)司長,是風(fēng)司長把我送回來的?!?p> 說完又向顧琴露出委屈的表情:“五姐,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好久。咦,這位先生是誰,剛才倒是沒看到他呢,是五姐的朋友嗎?”
白小黎這番話聽著沒什么起伏,可在場的都是人精,再看看鬼頭鬼腦的李文,以及表情明顯慌亂的顧琴和風(fēng)雨桐,還有什么不明白?
風(fēng)少恭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白小黎,午時的暖陽落在她精致的面孔上,一雙眼睛閃亮如同水面上折射的光芒,神秘而耀眼。
就在此時,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來,從這笑聲中就能聽出主人的嫵媚與妖嬈,而在場的風(fēng)夫人,明顯露出幾分不屑的神色。
這位走起路來搔首弄姿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帥最寵愛的姨太太杜凌花,風(fēng)雨桐的親生母親。
只見杜凌花穿著一件高領(lǐng)旗袍,外面搭著白色羊毛披肩,齊肩的頭發(fā)燙成一個個整齊的波浪卷,細(xì)眼紅唇,風(fēng)情萬種。
杜凌花之前是大舞廳的舞女,因為長得好,舞跳得也好就成了頭牌。
盛名一時的杜凌花在舞會上被大帥看中,兩人日久生情后就嫁進(jìn)了大帥府。
杜凌花八面玲瓏,會討巧會賣乖,又精通狐媚本事,因此很得大帥寵愛,雖然大帥先后又有過幾個女人,但杜凌花的地位一直無人撼動。
杜凌花的身邊還站著一個男人,穿著一身黑色晚禮西服套裝,戴著一頂流行的洋禮帽,帽子下面五官端正深邃,頗有幾分英氣。
見到這個人,人群中立刻有人恭敬的喊道:“二少爺也來了!”
在時家被稱作二少爺?shù)?,也只有那風(fēng)廣一人了。
出于對此人的好奇,白小黎也忍不住看了一眼,在那張熟悉的面孔忽然撞進(jìn)眼底時,她放在膝蓋上的手倏然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