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傭兵的眼里除了銀子便是女人,不然生活還有什么樂趣。
他看不慣,卻無法改變。
用后世的標(biāo)準(zhǔn)約束當(dāng)今人,本身就不公平。
張蒼水上手砸開箱子,三人一起清點了里面的物資。
距離韃子掠邊已經(jīng)兩個月之久,這次的收貨很大。
銀子一共1700兩。
珠寶首飾一大堆,邊塞住的多是窮苦人家,這些東西都是便宜貨,值不了幾個錢。
賣出去能換200兩銀子頂天了。
張蒼水把珠寶首飾全扔給韓三平和馬六:
“去找女人吧,沒點像樣的東西誰跟你們。”
“嘻嘻嘻,知我者總把頭也。”
馬六倒是不客氣,三兩下把口袋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韓三平是個厚道人,訕訕說道:
“你留著吧,你跟我們不一樣,你提著腦袋去拼,為的就是錢。”
韓三平不知道張蒼水為什么對錢這么執(zhí)著。
既然不該問,那就不要問。
能夠拿腦袋去拼的東西,想來必定是最寶貴的。
人各有志,
不是嗎。
“這些東西不好帶,也沒有出手的渠道,多謝你替我著想?!?p> 張蒼水把東西硬塞給韓三平。
他跟馬六不一樣。
班兵求的便是銀子,不然干嘛拼命,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它不香嗎!
韓三平見張蒼水態(tài)度堅決,不好意思推脫。
笑呵呵的把東西收下了。
張蒼水清點銀兩,把屬于自己的850兩裝進盛放弓箭的箱子,剩下的讓馬六和韓三平發(fā)給活著的兄弟們。
然后他掏出100兩,遞給馬六。
“送給死去的弟兄們,別讓他們的家人寒了心。”
馬六二話不說接到手里,又從銀子堆里拿出100兩。
這一戰(zhàn)死了四個,每人家里送50兩銀子。
算是給死人一個交代。
也給活人一個交代。
“嘿,這一趟便宜賺大了?!?p> 三人正在分銀子,韓三平手下趙應(yīng)春跑過來諞閑話。
“清點完了?”
韓三平示意他坐下,然后問道。
趙應(yīng)春掃了一眼銀兩和珠寶首飾,吐了吐舌頭,有些失望。
750兩平均分給25個人,每人分30兩,實在不算多。
他在箱子里撈了一把首飾,然后搖搖頭放下。
“嗨!問你話呢,聾啦!”
馬六著急的催促。
趙應(yīng)春不是他的部下,不然他已經(jīng)上腳了。
趙應(yīng)春咧開嘴笑了:
“蒙古馬56匹,哈哈哈!”
對這些班兵來說,最好的東西便是戰(zhàn)馬。
鎧甲和弓箭倒是其次。
明軍缺馬,尤其缺優(yōu)質(zhì)的蒙古戰(zhàn)馬。
這次出征,楊本昌借給他們30匹馬。
如今搶回56匹,賺大發(fā)了。
韓三平看了一眼正在統(tǒng)計戰(zhàn)果的經(jīng)歷司書吏,高興的說道:
“希望楊本昌能夠履行諾言,把東西都留給我們。李大人指望用這些東西招兵呢?!?p> 開戰(zhàn)前大家伙已經(jīng)統(tǒng)一了共識。
搶來的裝備和戰(zhàn)馬一個都不能賣,統(tǒng)統(tǒng)用來招兵。
銀子和首飾可以平分,不然大家伙都會有怨言。
軍隊招人靠的便是裝備和馬匹,銀子倒是其次。
大明的鼎盛期已經(jīng)過去,吃飯吃了底層人最迫切的需求。
軍隊能吃飽肚皮,招兵就不困難。
李成蹊想打著楊本昌的旗號私人募兵,首先要自己解決裝備問題,銀子倒是其次。
他這個百戶手下只有24個人,嚴(yán)重缺編。
“張蒼水,李大人喊你呢?!?p> 遠(yuǎn)處的書吏忽然望向這邊,喊張蒼水過去。
“誰動我的銀子我跟誰玩命!”
張蒼水起身,指了指屬于自己的錢,警告在場的三位。
馬六起身踹了張蒼水的屁股:
“把我們當(dāng)什么人了,放心吧,一錢都不會少?!?p> “哈哈哈,真是個守財奴?!?p> 韓三平跟著調(diào)侃。
張蒼水笑呵呵的跑去地窩子,李成蹊看到張蒼水進來,心事重重的示意他坐下。
“大哥為什么發(fā)愁?”
張蒼水著急的問道。
李成蹊嘆口氣,表情凝重的說道:
“還不是為那些被擄的男婦們發(fā)愁?!?p> 喊張蒼水來之前,他想了很多種方法打發(fā)這些人,想來想去都不放心。
“大哥怕楊本昌殺良冒功?”
張蒼水一語中的。
李成蹊贊成的點點頭。
“11個韃子腦袋不足以讓他報大捷?!?p> 這次戰(zhàn)斗解放男人87個,婦女14個。
不出意料的話,87人的腦袋會被楊本昌下令砍下來。
女人嗎?
遣散或者充當(dāng)軍妓。
李成蹊憂慮的看了遠(yuǎn)處一眼。
男婦們擠在一塊,被他的手下關(guān)押著。
他轉(zhuǎn)過頭來,用懇求的語氣對張蒼水說道:
“戰(zhàn)果還沒有上報,這些人還來得及疏散。要是晚了,誰也救不了他們。”
董家礅的陸明見過這些人,一定會上報新軍所。
楊本昌帶著班兵在新軍所修整,豈肯放過這個機會。
李成蹊是楊本昌的手下,行事諸多不便,他希望張蒼水能夠站出來,搭救這些窮苦人。
“大哥的意思是讓我?guī)ё咚麄儯俊?p> 張蒼水問道。
李成蹊高興的拍拍張蒼水的肩膀。
“我從來不相信你是一個13歲的孩童,你果然沒有讓我看錯。我正是這個意思。你立刻帶走他們,放走也好,就地遣散也好,帶回去賣掉也好,總之別讓我看見,別讓我的手下看見。如此,我就有辦法搪塞楊本昌大人?!?p> 李成蹊的話讓張蒼水犯難。
這么多人,來自宣府各地。
是走,
是留,
還是其它?
每一個都很難辦。
尤其是那14個女的。
被糟蹋成這個樣子,她們沒臉回家。
張蒼水家里缺人,店鋪缺人,不過安排不了幾個。
“大哥,如果他們肯留下殺韃子呢?”
張蒼水試探性的問道。
這樣安排,楊本昌沒有理由砍掉他們的腦袋。
“他們?”
李成蹊不屑的淬了一口唾沫。
“一群兩腳羊,抬頭的勇氣都沒有,指望他們提刀殺人,別開玩笑了?!?p> “我有辦法。”
張蒼水微笑著說道。
李成蹊狐疑的看著張蒼水,不知道他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大哥跟我來,我來給他們上上政治課?!?p> 張蒼水神秘的拽著李成蹊走出地窩子。
憶苦思甜,臨陣教育俘虜是解放軍前輩們最拿手的工作。
張蒼水這個解放軍后輩相信,這一套放在大明照樣管用。
即便不能說服全部,說服一半的人,也會減輕他的負(fù)擔(d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