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記住,你是南尼斯特家的男人,家族的榮耀將由你來繼承。’
小男孩被一個高大的人影牽著來到一副副肖像畫前面,那人影指著那一個個全身戎裝的男子,向小男孩說著他聽不懂的話語.
‘作為一名貴族,劍術(shù)、空手肉搏、馬術(shù)、弓箭、槍術(shù)、盾牌,這些你都必須熟練掌握的技能!——不要只是單純的將它們作為工具,還要把它們變成你身體的一部分!’在訓(xùn)練場上,高大身影與小男孩遙遙相對。
啪,
軍棍輕松的格住了小男孩手中的訓(xùn)練劍,還沒等他進(jìn)行下一次攻擊,腳下一空,人就被狠狠的絆倒在地。
‘別只盯著對手的武器!所謂的劍術(shù),就是如何高效快捷的干掉對手!在這樣的前提下,踢襠插眼無所不用其極才是戰(zhàn)場的真諦!’
‘站起來,你準(zhǔn)備在地上躺尸嗎?’手持木棍的高大人影大聲呼喝中,木棍毫不留情的如雨點落下?!畱?zhàn)斗中失去平衡就是死路一條!我教你的東西這么快就忘光了嗎?馬上爬起來,把劍舉到頭頂,雙腿分開,重心下移!’
嘭!兩條身影拳腳相交中,矮小的男孩雙臂交叉在身前全力抵擋高大人影的拳頭,但還是被巨大的力量輕松的震開防御架勢,然后砂鍋大的拳頭毫不遲疑的砸在了小男孩的臉上。
嘭。
一聲脆響中,小男孩被毫不留情打飛出去,他迅速爬起來,半邊麻木的臉頰讓他不由自主的眼淚鼻涕奪眶而出。
‘不許哭!馬上給我把眼淚擦掉!’迎接小男孩的還是落下的軍棍,‘眼淚只會阻礙你的視線,不許哭!再哭一次,十軍棍!’
‘跑、跑起來!不要喊累,難道你上戰(zhàn)場還能求你的敵人等你休息好了再打嗎?!砩蠏熘裰氐挠?xùn)練甲,手中還要提著一面沉重的木盾。小男孩渾身上下如同剛從水中撈出來般濕漉漉的,每跨出一步,雙腿的每一條肌肉都在不受控制的顫抖,汗水順著臉頰不?;?,朦朦朧朧的眼中只有那個依然揮舞著軍棍的身影!
‘作為家族的繼承人,帝國編年史必須全文全文背誦書寫。還有演講、禮儀。。?!晦窈竦臅旁谛∧泻⒆狼?,遮住了他的視線,只有那高大人影的聲音依然不變。
‘晚飯之前必須要把黎明之戰(zhàn)第三個戰(zhàn)役轉(zhuǎn)折點的所有細(xì)節(jié)默寫下來,完不成就是二十軍棍!’
‘貴族紋章、領(lǐng)地管理、農(nóng)業(yè)采礦。。。。。。?!?p> 夠了,夠了!
什么狗屁貴族!不過是頂著一個勛爵的‘名譽’頭銜,半塊封地都沒有的落魄貴族,過的日子還沒個商人體面。
小男孩羨慕的看著那些大街上玩耍的同齡人,那些在父母身邊撒嬌的小孩。
什么狗屁家族!不過只剩區(qū)區(qū)三個人的沒落之家,別說管事仆人、甚至連親戚都不屑來往,還有什么‘榮耀’?
小男孩倔強(qiáng)的抬頭看著那個高大的身影。
你有什么了不起!你要是會你說的這些東西,還能把家族經(jīng)營到只剩下一座祖屋的地步?
每天只知道教訓(xùn)我!要是你真的那么厲害,那為什么你不是個大貴族?那樣我就能天生擁有一切。。。
你所比我強(qiáng)大,不過是年齡罷了。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
咚咚咚
打開大門,外面站著的是幾名帝國的官員,一臉嚴(yán)肅的遞給了小男孩一封信。
——尊敬的瓊恩-南尼斯特先生,我代表艾拉西亞帝國皇室向您表達(dá)深深的哀思,感謝您的父親為帝國的榮耀所做出的一切,我們忘不了他在絞索高地與野蠻人強(qiáng)盜的戰(zhàn)斗中所做出的一切貢獻(xiàn),他在戰(zhàn)斗中身先士卒,浴血奮戰(zhàn),雖不幸犧牲,然無愧于帝國軍人與血脈貴族的風(fēng)范。。。。。?!?p> 啪!
眼前一黑,男孩死死的抓著門框,耳邊縹緲的聲音如同天外傳來。
‘瓊恩-南尼斯特先生,因令尊的英勇事跡,皇室特授予其獅鷲勛章,將與勛爵的爵位一同由閣下繼承。恭喜閣下,正式成為帝國貴族的一員。同時憑借此勛章,閣下可以隨時進(jìn)入帝國皇家學(xué)院進(jìn)修。。。。。’
什么狗屁爵位!
站在冰冷的墓碑前,男孩咬牙切齒。
什么狗屁勛章!
你不是那么強(qiáng)大的嗎?你不是不可戰(zhàn)勝的嗎?為什么現(xiàn)在要躺在泥土里?
起來,給我起來啊,我還沒有打敗你!
你這個懦夫!誰準(zhǔn)許你先逃跑的?起來和我打?。?p> 寂靜的墓園中,只要男孩死死的抓著那面囊括了高大人影一生的石碑。
不甘、懊惱、悔恨。
‘少爺,您這是。。?!?p> 換上一身不起眼的皮甲,披上一件灰色的斗篷,從墻上取下高大身影的長劍。男孩將包裹收拾好,走向家門口,那里卻已經(jīng)早有一個人靜靜的站著。
那是一個文靜的女孩,長長的黑發(fā)垂到腰間。身著黑白兩色的女仆裝,低眉順眼的疊手而立,但是堵在門口的身影卻一動不動。
‘阿芙洛,讓開?!?p> ‘少爺,這里是您的家,老爺?shù)木粑恍枰鷣砝^承,南尼斯特家族。。。?!?p> ‘沒有什么南尼斯特家族了!’少年揮手打斷了女孩的話。
‘再說了,老頭子已經(jīng)不在了,現(xiàn)在我才是南尼斯特勛爵。’少年說著從腰帶上解下兩個卷軸?!呀?jīng)沒有人可以限制我了!我要去冒險,我要去尋寶,我要去阿維尼欣賞精靈之都,我要去塞萊斯特看風(fēng)雪——怎么樣都好,我不會再留在這里了,我自由了?!?p> 說完,他把手中的卷軸遞到女孩面前,‘這是你的奴隸契約,我已經(jīng)用勛爵的身份去市政廳辦理了解除手續(xù),以后你就是一名帝國的公民。從今天開始,你也自由了?!?p>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p> 然而女孩依然不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低著頭仿佛沒有看見眼前那無數(shù)異族人渴望的東西。
‘好吧,’女孩不接,男孩干脆彎腰將兩個卷軸放在她前面?!硗庖环?,是這個莊園的地契。你拿到市政廳去確認(rèn)過之后,這座莊園就是你的了?!?p> 說完,男孩不再言語,側(cè)身從女孩身邊跨過大門,背著行李離開了這個自己長大的地方。
‘少爺,’身后的女孩轉(zhuǎn)過身,雙手疊在身前,彎腰,低頭,黑色的長發(fā)如同瀑布滑落兩旁。
‘這座莊園永遠(yuǎn)屬于南尼斯特家族,我、阿芙洛,永遠(yuǎn)是少爺?shù)呐??!?p> 女孩的表情一如既然。男孩回頭,仿佛又看到了在奴隸市場上第一次相遇時那個遺世獨立的小女孩。
‘隨便你?!詈竽泻⑦€是冷冷的拋下一句話,拉上斗篷遮住自己的臉,然后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了這個名為‘家’的地方。
——黑暗中,一雙明亮的眼睛陡然睜開。
這是,
這個身體的記憶?
翻身坐了起來,瓊恩放下手中握得溫?zé)岬拈L劍,剛才的夢境是那么的真實,就仿佛是他自己親身經(jīng)歷過的一般。而且——他下意識的用手捂住胸口的位置。
那些辛苦的訓(xùn)練,親人逝去的悲傷,離開家園的不舍,夾雜著其他許許多多難言的情緒,這些感情纏繞在心中,讓瓊恩這半個月來,除了活下去以外又多了一個目標(biāo)。
斯坦德威克,艾拉西亞帝國的首都。
南尼斯特家族莊園。
阿芙洛。
她現(xiàn)在會在做什么呢?
哈、是她的話,肯定依然會每天打掃干凈房間,把衣物拿出來晾曬、準(zhǔn)時做好三餐、準(zhǔn)備三個人的分量、然后等待那個任性的男孩回家吧?
那個倔強(qiáng)的家伙。
“也許,”名為瓊恩的黑發(fā)少年起身下床,站在昏暗的‘自由之光’二樓的房間中自言自語,
“我應(yīng)該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