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槍
“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走出校門，十三攔了一輛馬車，準備按照邁爾道格照片背后的記載的五個地址一一探訪，結(jié)果這可雅妮絲卻楞在原地，不肯上車。
“呃...我不知道邁爾道格在哪兒，還需要慢慢找他。”十三把舒伯特給他的那張照片遞給了雅妮絲。
“我的天，原來你連他在哪兒都不知道?！毖拍萁z一聽，嘆息著搖了搖頭，預(yù)感此行會死得很慘。
“那您知道嗎？”
雅妮絲瞪了他一眼，自己先登上了馬車，“上車?！?p> 現(xiàn)在輪到十三反問了，“我們要去哪兒？”
雅妮絲沒有回答他，而是朝車夫扔出一個金幣，“去金薔薇區(qū)，開快些?！?p> 嘖，一個金幣，真是闊綽......見雅妮絲隨便出手就是一個金幣，十三不禁有些咂舌。
“金薔薇區(qū)？這和金薔薇家族有什么關(guān)系嗎？”聽到這個詞，十三想起了那封神秘信件。
“當然有啊，金薔薇家族掌控拜倫的商貿(mào)，是拜倫最富有的家族之一?！毖拍萁z一路上都面帶憂色，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不是聽說......金薔薇家族曾經(jīng)謀反嗎...怎么......”
“你是從山里來的嗎？”雅妮絲奇怪地看著十三，“金薔薇家族的確因謀反被抄家了，不過由于他們留下的產(chǎn)業(yè)和錢財數(shù)量過于龐大，為了不嚇到其他大貴族，海薇安家族在瓜分了金薔薇大族大部分產(chǎn)業(yè)之后，還有一小部分的剩余是交給金薔薇的后代打理的，這不是人盡皆知的事嗎，你怎么會不知道？”
十三沒有在意她的反問，而是繼續(xù)問道，“海薇安為什么還要把剩余的產(chǎn)業(yè)留給金薔薇的后代打理？不怕他們再次謀反嗎？”
“已經(jīng)不可能了，”雅妮絲解釋道，“現(xiàn)在的金薔薇家族只有一個人，據(jù)說是金薔薇家族老家主科莫多在平民區(qū)的私生子，不過大多數(shù)人都認為她根本不是金薔薇家族的血脈，只是個被海薇安家族用來頂包的傀儡?！?p> “她？這個私生子是個女孩？”
“沒錯，她是個姑娘，”雅妮絲看了十三一眼，“而且你應(yīng)該見過她才對?！?p> “有嗎？什么時候？”
十三從來不記得自己在學(xué)院里和除了雅妮絲之外的女人見過面。
“今天早上的課她就在場，只不過她好像早退了，你沒有注意到嗎？”
“沒...沒有?！鄙险n時一直埋頭記錄的十三根本沒注意到雅妮絲之外的任何人。
看到臉色變幻的十三，雅妮絲笑了起來，“作為學(xué)院里除了皇子之外最富有的學(xué)生，而且還是個女孩，追求她的人可不少哦，你也......”
“她叫什么名字？”十三打斷她的話頭。
“她叫......該下車了?！?p> 有了金幣的加持，車技高超的馬車夫速度很快，走過三條街區(qū)后，馬車穩(wěn)穩(wěn)停了下來。
來不及說出那個名字，雅妮絲拉著十三跳下馬車，忙不迭的鉆進了一家頗為奢華的服裝店，店內(nèi)的店員好像對她十分熟識，連忙迎了過來。
雅妮絲把十三塞到他們面前，說道:
“給他置辦一身體面的禮服，要快?！?p> “明白了，安茹大人?！泵男Φ呐陠T答應(yīng)一聲，連忙推著十三往里間走。
不明所以的十三正要詢問，雅妮絲貼過來在他耳邊低語道，“邁爾道格暫時在一場舞會里找樂子，穿這身衣服我們連會場都進不去?！?p> “呃......好吧。”
眼看雅妮絲已經(jīng)付了價值二十個金幣的新紙幣，十三也不推脫，乖乖跟著店員進了試衣間。
不一會兒，面貌煥然一新的十三筆挺著腰走了出來，锃亮皮鞋落地的聲音十分有清脆。
正在補口紅的雅妮絲看到他西裝革履的英俊面龐，不由地一呆。
“看起來還不錯。”
揣好手槍，戴上黑色手套，杵著店員遞來的鎏金手賬，十三突然想起了那個毀掉自己一段人生的男人——?？?，不過他竟然意外的不討厭這副模樣。
“好了，現(xiàn)在你也成了‘衣冠禽獸’了?！毖拍萁z走到十三面前，一邊幫他理了理衣領(lǐng)，一邊調(diào)侃道。
“二十個金幣我之后會還給你的?！?p> 嘴上說得輕而易舉，事實上十三連從那里找錢也不知道，不過管他的，一切事情日后再說。
“可以，不過首先我們得活下來?！?p> 雅妮絲還以為他在開玩笑，隨口就答應(yīng)下來，畢竟對于貴族來說，二十個金幣也就是幾天的零花錢。
說著，雅妮絲脫掉了身上的風(fēng)衣，下面隱藏著的果然是一套紅色的束腰的低胸吊帶裙，其胸口之引人注目，連十三都不禁多看了幾眼。
戴上一雙淺紫色的薄紗手套，她又走進偌大的服裝店里，給自己挑選了一頂十分樸素卻和她相得益彰的淺色紗帽。
“還在發(fā)什么楞，該走了?！?p> 把脫下來的衣服寄存的店里，攜手踏出店門的兩人已經(jīng)儼然成了一對吸睛的貴族夫婦，周圍的男男女女不時頭來艷羨的目光，也不知道是在羨慕什么。
又打了一輛馬車，雅妮絲給車夫說了一個皇后區(qū)的地址，然后低聲朝十三說道，“一會兒跳舞的時候你假裝和我吵架，引起邁爾道格的注意，明白了嗎？”
“我不會跳舞。”十三微笑著回答。
“真是服了?！毖拍萁z用手捂住額頭，突然感覺人生竟然如此艱難。
“雅妮絲老師，其實您用不著如此焦慮，”十三貼近她的耳邊說道，“我們不用參加舞會就能殺死他?！?p> 耳朵癢癢的雅妮絲立即反駁道，“你是想施展什么秘術(shù)對吧？我告訴你，沒用！邁爾道格周圍的護衛(wèi)早就把會場包圍，用驅(qū)散魔法驅(qū)散了所有魔力，任何法術(shù)靠近都會失效，連魔力燈都不能用，唯一能用的就只有手槍了?！?p> 說著，她把手伸進胸口，拿出了一把小巧精致的轉(zhuǎn)輪手槍，里面塞滿了子彈，“手槍只適合近距離襲殺，太遠了就不行了。”
“請放心，雅妮絲老師，我保證我們不會那么輕易就死掉，我還等著你給我單獨輔導(dǎo)呢?！笔裏o奈，只得再次安慰道。
“你真的那么有把握？”
被他沉穩(wěn)自信的氣質(zhì)所感染，雅妮絲竟然真的生出一絲安心的感覺。
“我的確很有把握，不過這是我的秘密，請雅妮絲老師不要告訴其他人?！?p> 這下雅妮絲又信服了幾分，怔怔地回答，“我...會的。”
金薔薇區(qū)緊挨著皇后區(qū)，所以馬車沒走多久就到了，攜手下了馬車，周圍行走的皆是衣衫華貴的名士名媛，每個人的神情都帶著十足的驕傲，像是一只只昂首挺胸的鴨子。
“就是那兒。”
雅妮絲一邊和周圍素不相識的貴婦點頭示意，目光一邊看向遠處一幢占地廣的官邸，官邸里的光線十分暗淡，像是用的蠟燭。而在官邸四周，隨處可見面色陰鷙的高大護衛(wèi)和身著法師袍的干瘦老頭。
光是官邸外側(cè)都有如此多的守衛(wèi)，官邸內(nèi)部的嚴密程度可想而知。
“你要怎么做？”踱步在大路上，雅妮絲低聲問道。
“找個靠近官邸，沒人的地方就行了?！焙脱拍萁z并肩而走，十三找到了一種和奧黛爾截然不同的感覺，一種不用擔(dān)心下一刻就被捅刀子的安心感。
“那兒沒人，”張望了半天，雅妮絲指了指一條街道以外一片漆黑的區(qū)域，“但是會不會太遠了？”
十三瞟了一眼，點頭道，“就那兒了，距離不是問題。”
他這么一說，雅妮絲更加好奇什么樣的魔法不需要考慮距離了，兩人的腳步也不自覺加快了一些。
穿過一條有許多貴族男女正在卿卿我的昏暗街道，十三牽著柏妮絲徑直鉆進了一間廢棄的報亭。
“這樣...真的行嗎？”進入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封閉報亭，柏妮絲懷疑十三是不是有其他的企圖，作勢捂住胸口，以備隨時拔槍。
“你想不想親手殺了他？”十三沒解釋，摸出了揣在后腰的轉(zhuǎn)輪手槍。
“要怎么做？”
十三在黑暗中捏住雅妮絲的手，把自己的手槍放進了她的手心，“我會和你一起扣動扳機。”
隨后，他暗暗提氣，朝著官邸的方向睜大了眼睛，心頭默念道：
“展開！”
雅妮絲正要發(fā)出疑問，十三的雙眸突然亮起金色的光芒，她立即識趣地閉上了嘴，遵從男人的指引，在報亭中抬起了手，把槍口指向官邸的方向。
在十三的視野中，整個世界又變成一副展開的巨畫，一切迷霧又被撥開了，纖毫畢現(xiàn)的世界盡收眼底。
他的目光穿過無數(shù)阻隔，落到了沒有任何遮擋的官邸中，掃過一個又一個被分解的人體，搜尋著記憶中照片上的男人。
由于視野中沒有任何阻隔，他很快就找到了目標——一團坐在椅子上蠕動的肥肉。
在一切都被解構(gòu)的視野中，肥胖的邁爾道格還正像是一團黃白夾雜的肉團，肢體的截面上盡是氣泡般接連不斷的脂肪，一眼看去就和普通人有極大的區(qū)別。
正在肆無忌憚打量舞會中人影的邁爾道格怎么也不會想到，被嚴密保護的自己正被一雙陰鷙的眸子盯住了后腦勺。
在十三此時的視角中，邁爾道格并不是在防守嚴密的官邸里，而是暴露出一切地坐在自己面前，他只需要伸伸手，就能觸碰到那顆不住跳動的心臟，兩者之間房屋磚墻之類的一切阻隔都像是自動讓出了一條大路，就等著他做出最終的審判。
握住雅妮絲緊張的小手，十三稍稍調(diào)整槍口，直接把槍口對準到邁爾道格的天靈蓋。
“準備好了嗎？”魔力狂泄，眼中冒著金色光芒的男人貼近女人的耳邊低聲問道。
“嗯?！毖拍萁z應(yīng)了一聲。
感受到十三扣著扳機的手指正在加力，雅妮絲也跟著加力。
“砰！”
由于是兩個人握住手槍，所以后坐力并不明顯，子彈的火光一閃而逝。
開槍之后，十三立馬喘息著把手槍收了回去，退出了超凡視角。
“子彈呢！？”
驚駭?shù)难拍萁z原以為子彈會直接轟擊到報亭的內(nèi)壁上，但是此時的報亭里沒有任何損傷——那顆子彈出膛就不見了！
“也許在邁爾道格的腸子里，”魔力被抽干大半的十三痛苦地捂住額頭，腳步有些踉蹌，“從天靈蓋射進心臟，沒有人能活下來?！?p> 雅妮絲連忙扶住快要跌倒的十三，壓住心頭的驚濤駭浪，用顫抖的聲音問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這是我的秘密，”緊貼著雅妮絲，十三喘息道，“該走了，記得別露出馬腳?！?p> 剛剛扶著十三離開廢棄的報亭，官邸的方向已經(jīng)炸開了鍋，嘈雜混亂的喊聲和叫聲響成一片，魔劍士正四處抓人，法師們則飛上天空，搜尋著可疑的人物。
“你真的做到了！”
看到四散奔逃的人群，雅妮絲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快離開這里?！?p> 頭疼欲裂的十三最后叮囑了一聲，軟到在雅妮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