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卓預感薛曉嫻畫這兩幅畫的動機不單純,左思右想還是把事情告訴了沈友新。
沈友新一臉茫然,問她:“學姐,你說薛曉嫻畫我的半身像干嘛?”
李卓搖搖頭表示猜不出來:“你最好當面問清楚比較好,以防她做出對你不利的事。你要給她警示,不是你的把柄而是她的把柄落在你手里了。”
沈友新把鎖在書桌里的原作拿出來,畫已經(jīng)被她卷成軸扎好,她忍住沒打開,手摩挲著畫軸苦思冥想,最終得到一個結(jié)論:應該是因為嚴簡。
沈友新約薛曉嫻在教學樓后面的花園見面,她開門見山地問她為什么要畫自己的畫像,還有一張杜撰的大尺度肖像。薛曉嫻的震驚可想而知,這事除了她和嚴簡外再沒有第三人之情,難不成是嚴簡和她說的?
一想到這種可能,她的震驚便被妒忌和驚恐取代了。
“沈友新你要為你的話負責,我為什么要畫你的**畫像?”薛曉嫻嘴硬不肯承認。
沈友新拿出手機把證據(jù)給她看,薛曉嫻剎時面色蒼白,嘴唇哆哆嗦嗦地戰(zhàn)栗著:“是誰?是誰拍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么淺顯的道理你不知道嗎?”沈友新把手機裝進口袋里,正色道,“第一,說出你的目的。第二,把畫立刻銷毀或者交給我?!?p> 薛曉嫻忽然拉著沈友新的手哀聲乞求道:“只要你不說出去,不告訴嚴簡真相,你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我完全是被嫉妒沖昏了頭,我想讓他對你的印象變得糟糕,從而對你徹底死心?!?p> 沈友新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和嚴簡之間只是同學關(guān)系。除了一起跑過一回步,我們之間私底下再無任何交流?!?p> 薛曉嫻流淚了:“我知道,可是你現(xiàn)在不是沒有男朋友嗎?”
沈友新突然覺悟到她和薛曉嫻根本無法溝通,她轉(zhuǎn)身要走,薛曉嫻趕緊拉住她的手:“對不起,你……”她的話還沒說完,滿面怒容的嚴簡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薛曉嫻不知他聽到了多少她們的談話,怔怔地看著他。
他大步走過來拉住女友的手,沖著沈友新大聲喊道:“你就這么鐵石心腸嗎?曉嫻她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我不小心看了你的畫?!痹瓉?,他還不知道真相,薛曉嫻淚眼汪汪地看著男友又看看沈友新,用目光乞求她不要當眾戳穿她的卑鄙行徑。
被人冤枉的滋味很不好受,沈友新委屈地想爆粗口,可她最終忍住了什么也沒說,扭頭離開了。中午回宿舍的時候,薛曉嫻紅著眼跟沈友新說她已經(jīng)把畫燒了,請她放心。
從此以后,兩人關(guān)系破裂。
正像在電話里和嚴簡說的那樣,兩個月后張秉澤來到沈友新她們學校。聽袁茵說,沈友新最喜歡粉玫瑰,于是他買了一大束粉玫瑰站在正門等她。袁茵打電話來說有個熟人要見她一面,沈友新掛了電話,滿腹狐疑地朝她說的地點走去,遠遠的看見一個個子高高的男生捧著一束鮮花站在校門口。她不知道那就是她要見的人,還在左顧右盼地看著,內(nèi)心還有點期盼那個熟人會不會是韓珹。
她在張秉澤身邊停下,沒有認出他。
“嗨,你好。”張秉澤跟她打招呼,她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他,以為他要問跟自己打聽什么。
陽光炫目,男生向上推了推黑框眼鏡,用低沉愉悅的聲音對她說:“你好沈友新,我叫張秉澤?!彼忉屪约壕褪窃鹫f的那個熟人,雖然她對他已經(jīng)沒有任何印象了,但是他一提及前段時間的杭州之行,沈友新恍然大悟。
一面之緣罷了,怎么夸張成這樣。沈友新還是不明白他來此的目的。
“我對你一見鐘情,希望你能給我個機會?!睆埍鼭烧f完,又扶了扶鏡框,明顯緊張起來。
沈友新震驚過后的第一句話是:“今天不是愚人節(jié)吧?”
正在尷尬之際,袁茵打電話過來了,電話那頭傳來笑嘻嘻的聲音。沈友新壓低聲音:“喂,你瞅瞅你干的好事。”莫名其妙竄出來一個追求者,還口口聲聲說什么一見鐘情?!拔故裁次拱。€不是你魅力大。我倒是希望有人在火車上對我一見鐘情,然后千里迢迢跑到我們學校跟我表白?!痹鸩粷M地咕噥著?!澳銊e鬧了好不好,我把電話給他你跟他聊。你趕緊讓他從哪來回哪去?!鄙蛴研禄氐綇埍鼭缮磉?,把手機遞給他:“袁茵有話跟你說?!?p> 她站在一旁,目光不時打量張秉澤臉上的表情。令她奇怪的是,他掛了電話一臉的開心。
袁茵這個家伙,竟然跟張秉澤說沈友新要請他吃飯。他肚子也很會挑時機的咕咕作響,他不好意思地抓了下頭發(fā)。沈友新見他被太陽曬得額頭滲出密密的汗珠,心一軟就松口帶他去學校餐廳吃飯。
張秉澤記得他和沈友新的第一餐是在她們學校的一號食堂吃的咖喱牛肉飯和紫菜蛋湯。兩人面對面坐著,各懷心事。沈友新想著待會怎么和他說自己不想談戀愛的事,并在心中列舉了幾個理由;張秉澤因為袁茵的開導而信心倍增,萬里長城已經(jīng)邁出了第一步,想到此,他吃飯吃得更香了。
飯吃完了,還沒等沈友新開口,張秉澤先發(fā)制人對她說:“我知道自己今天的行為確實很魯莽,希望你能諒解。你可能暫時無法接受我的表白,不過沒關(guān)系,我們可以先從朋友做起?!?p> 萬萬沒想到,張秉澤會使出以退為進這招。沈友新準備好的話沒說出口,他就故作大方地接著說什么,每個人都應該有一個醫(yī)生朋友吧。
沈友新這才知道張秉澤是學醫(yī)的:“這么酷?!?p> “你們學藝術(shù)的更酷?!?p> 兩人的相處是從互相吹捧開始的,從第一次見面后,張秉澤每個月都會從N城過來看沈友新。有一回沈友新忍不住問他,每個月來這的路費是不是從生活費里節(jié)省出來的,她發(fā)現(xiàn)他消瘦了不少。要是為了和她見面而虧待自己,她良心上怎么過意的去。
他美滋滋地啃著糖醋排骨,嘴角沾上了紅褐色的醬汁:“路費不是從生活費里省出來的,是我兼職賺的。”她饒有興趣地猜測他口中的兼職應該是家教,張秉澤露出神秘的一笑,讓她繼續(xù)猜。大學生兼職的職業(yè)除了家教,還有發(fā)傳單和飯店服務員這些,可是沈友新的這些答案都被張秉澤否決了。
見她實在猜不出來了,他伸出兩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個方框靠近右眼。沈友新恍然大悟,原來是攝影師呀,厲害厲害?!跋鄼C是上大學家里人給買的,看了幾本攝影方面的書籍積累了點常識,總算派上用場了?!?p> 張秉澤星期六星期天就去學校對面的復印店兼職給顧客拍證件照,兩天收入三百元左右。一個月下來,不僅路費夠了,還能余下一點錢給喜歡的人買零食。
“不一定非要見面呀,我覺得電話聊天就挺好的?!鄙蛴研掳炎詈笠粔K排骨夾到張秉澤碗里,她說這話是發(fā)自肺腑的,不僅僅是出于不忍。他也不生氣反而露出幸福的笑容,看得沈友新頭皮一陣發(fā)麻:“笑什么?”
“不錯不錯,知道心疼我了?!睆埍鼭纱笱圆粦M地說,他眼珠狡猾地一轉(zhuǎn),計上心來,“你也去我們學校一趟怎么樣?路費我給報銷,就當是去旅行了?!?p> 她不為所動,她才不感興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