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代表人微微一怔，頗有些不可思議。
“我們需要見陸總，這些條款之前就已經(jīng)商議好了，難道貴公司這么喜歡出爾反爾？”
“呵呵——”
她聞言清冷一笑，纖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隨后，林嘆晚將代表證拿出來，眼眸輕抬，“還有什么意見么？”
顧氏代表人著實沒有料到，氣氛突然陷入沉默。
良久，顧臨夜低沉的聲音響起，“簽。”
話音落下，顧氏代表人當即回神，立刻勸阻。
“顧總，您再考慮考慮，這個合同對我們不是很有利?！?p> “我們完全可以找別的公司合作，顧總，您……”
“簽了?！?p> 顧臨夜面色不變的盯著林嘆晚，毫不猶豫的打斷。
林嘆晚眉頭輕挑，拿起鋼筆，龍飛鳳舞的簽下自己的名字。
交換完合同后，她起身就要走，卻被顧臨夜攔住。
“你們先出去，我和林總還有些事情要談。”
聞言，一幫人陸陸續(xù)續(xù)的出了門。
不過片刻，包廂里就只剩他們兩人，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
“不知道顧總還有什么事？”
林嘆晚臉上的笑意職業(yè)而虛偽。
“林小姐可真是好本事，一出現(xiàn)，就讓我刮目相看?！?p> 顧臨夜的嗓音微微有些沙啞。
聞言，林嘆晚不由得輕嗤一聲，“顧總可真貴人多忘事，忘記我之前是做什么的了？”
在嫁給顧臨夜以前，她是星海市金融圈里赫赫有名的人。
消失的這五年雖然借著L的名號隱秘行事，可也不算完全脫離這個圈子。
她面上的笑意逐漸冷卻，變得冷漠疏離，眼里的恨意一點點浮出。
“記得，林嘆晚，你消失五年，回來到底要做什么？”
顧臨夜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女人突然消失，為何對他的恨意如此之大？
“做什么？顧臨夜，當年我對你們顧家也算有恩，你不回報也就算了，還得寸進尺，我究竟做錯了什么，你要害死我的孩子！”
她的憤怒迅速沖上來，雙眸逐漸泛紅，痛恨將她險些淹沒。
話音落下，顧臨夜不由得皺緊了眉，卻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
“當年我知道你滑胎的時候才知道你懷孕了，你——”
眼前的小女人瞬間炸了毛，顧臨夜伸手想要安撫，卻被她偏頭躲過。
“你不要碰我！”
林嘆晚猛的揮開他伸過來的手，渾身都揚起了刺。
“顧臨夜，你真沒種，敢做不敢認！”
她低聲吼著，恨意如同泉涌。
那份錄音，就是最好的證據(jù)，可如今，始作俑者卻像是失憶了一般，真是可笑的很。
“晚晚，你能不能聽我說？”他眉頭擰的很緊，眼底閃過一絲異樣情緒。
“聽你說？”
她冷冷一笑，“要不是因為你，我的生活不會如此，要不是因為你，我的孩子也不會死！”
“你要我怎么聽你說？你這個殺人兇手！”
林嘆晚緊緊咬著后槽牙，恨不得將他立即撕碎。
眼底的猩紅無一不在顯示著她心底翻滾的恨。
顧臨夜的眼眸微微瞇了瞇，當即大步上去，手掌一揮，直接將她狠狠壓在身后的桌面上。
一系列的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兩人間的距離一切越來越近，近到他能清晰可見她眼底的憎恨與嫌惡。
“林嘆晚，沒做過的事，休想我認，況且，那不只是你一個人的孩子，你懂嗎！”
他額頭的青筋隱隱泛起，眼底的憤怒絲毫不亞于此刻的林嘆晚。
林嘆晚一怔，他的神情，不像是裝出來的，莫非……
“林小姐當年一走了之，怕不是忘了，你和我的離婚協(xié)議，從未簽署，從法律層面上，你仍是我顧某的妻子！”
“妻子？”
林嘆晚眼角眉梢勾起一抹諷刺至極的笑，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
“你我分居五年，這樣的婚姻還算什么婚姻？已經(jīng)符合自動離婚的條約?！?p> 她挑了挑眉頭，眸光冷冽，像冬日寒風，刮的人生疼。
這話落入他耳里，顧臨夜心底的怒意蹭的一下涌上來，手上的力道瞬間加大。
“林嘆晚，”他的臉龐倏地逼近她，不過兩拳之距，“先前跟嫣然說沒結束婚姻是你，如今說離婚的也是你，天底下哪有那樣的好事，面子里子都讓你占了，這么喜歡又當又立？”
顧臨夜的雙眸狠狠看著她，渾身都散發(fā)著難以觸及的森寒。
周遭的空氣瞬間下降，直擊冰點，連呼吸都艱難至極。
難聽的話讓她不怒反笑，毫不畏懼的迎上了那雙眸。
“顧臨夜，我無論怎么樣都不會成為你這樣的殺人兇手，你也沒有資格來管我！”
他卻并不接話，“林嘆晚，你給我記住，離不離婚不是你說了算?！?p> “當年奶奶將我們撮合在一起，就算離婚，也要奶奶點頭，我沒有資格，但是奶奶可以！”
說道老夫人，林嘆晚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那慈祥和藹的面孔，心底突然一抽。
她是真的將那個老人當成了自己的親奶奶待！
“奶奶已經(jīng)在電視上看到你回來的消息，她想要見你。”
顧臨夜的憤怒逐漸壓抑下來，“奶奶的身體每況愈下，她時常念叨著你?！?p> 話音落下，林嘆晚的眉頭幾不可見的凝住，眸光微微一閃。
“你若還有心，回去看看她。我與你的事，日后再談！”
林嘆晚聞言，緩緩垂下眸子，沉默片刻后，她眼底劃過一絲亮光，很是迅速。
“可以，我有空定會去拜訪，但顧臨夜，當年的事休想我會原諒你！”
對于奶奶，她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來。
她雖然救過奶奶的命，可奶奶對她也從來都是無微不至。
這樣的關切除了母親與奶奶，這世間再無他人。
良久，顧臨夜松開她，轉身打開會議室的門絕塵而去。
華亭街56號。
林嘆晚跟著他推開歐式別墅的大門，暖意撲面而來。
一眼望去，青絲夾著白發(fā)的老人靠在沙發(fā)上，似乎正勻勻睡著。
滿是褶皺的臉龐映入她眼底，一瞬間，林嘆晚的眼眶倏地紅了，微微的酸澀從胸腔傳來。
她放輕了步伐，慢慢走過去，生怕驚醒了她。
似乎聽到什么動靜，老人緩緩睜開了略微渾濁的雙眼。
看到林嘆晚的那一瞬間，她不可置信的張了張嘴，“小……小晚？”
“你回來了？臨夜，真不是我老婆子的幻覺，你、你，你的眼睛好了？！”
奶奶驚訝的從沙發(fā)上站起來，雙眸微微泛紅。
林嘆晚心底一酸，直接上去握住她的褶皺橫生的雙手，“奶奶，是我，小晚回來了?！?p> 老夫人連連點頭，眼底淚光盈盈，聲色哽咽，“奶奶等了你五年啊，你總算回來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怎么會呢？”
林嘆晚伸手輕輕撫著她的面孔，隱忍著難過，強自笑著。
“回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