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漾連續(xù)一個星期沒有回御景臺,盧簡郁的電話終于打了過來。
彼時,奚漾正在準備工作上的事情,公司推出了新的項目,她的頂頭上司馬上要休產(chǎn)假,希望奚漾能夠在她離職前,接替她的班
接到電話的時候,她正在和同事開著視頻會議討論,看到是盧簡郁的電話后,奚漾猶豫了一下,隨后請求對方稍等一下,她接個電話。
這通電話接起來,會議再沒進行下去了。
“奚漾,你可真是越來越長本事了,現(xiàn)在我說話你是完全不聽了對嗎?”
知道盧簡郁會說什么,奚漾還是感覺耳膜被震到了,忙把耳機取了下來。
她開視頻會議怕房間不隔音,戴著耳機工作了一下午,人很疲倦,聲音也啞啞的,回盧簡郁:“我沒有不聽話!媽媽,我已經(jīng)長大了,難道在選擇結(jié)婚對象上,就沒有一丁點發(fā)言權(quán)嗎?”
盧簡郁意識到自己態(tài)度不對,放緩了聲音,“那你最近連家也不回,不是故意在躲著我嗎?”
奚漾的聲音顯得有幾分疲倦,盧簡郁對她的關(guān)心永遠是簡單粗暴——詢問秘書賀九。
奚漾想了想,便說:“賀阿姨有沒有告訴你我們孔總,馬上要離職了?”
那邊的聲音直接就斷了一陣,奚漾嘆了口氣,波瀾不驚道:“她想把這個項目交給我全權(quán)處理,就算明遠的財政虧空刻不容緩,但是您也不想看到,有什么風言風語在公司里提前傳出來吧?”
奚漾這個思路是對的,如果就因為公司資金鏈出現(xiàn)了問題,董事高層就進行大幅度的動作,內(nèi)部員工很有可能就變成了一盤散沙。
可是就算把項目做得再漂亮,資金不到位,也是白搭,盧簡郁不能看著虧空越來越大,只能從奚漾這里施壓,“秦家那邊,你找個時間,去接觸接觸?”
奚漾在畫線稿,聽到這句話,眉頭就皺了起來:“媽,您就那么有把握和秦家合作,他們家就愿意承擔這筆虧空,秦家可不是傻子,據(jù)我了解,秦老爺子雖然七十歲了,至今還掌握著牧云集團的權(quán)力在手中。你就確定你看中的那個秦奕柏,就會甘愿受你擺布?”
“你以為我就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嗎?”盧簡郁淡漠的扯了扯嘴角,“其實這門親事,一直都是秦家主動的!”
“什么?”奚漾驚詫。
盧簡郁似乎對她的反應(yīng)很不滿意,“怎么,難道在你眼中,我就只是一個絲毫不顧及母女情分的母親?”
奚漾撇撇嘴角,其實曾經(jīng)她不這么想。
可是現(xiàn)在,不好說了。
盧簡郁因為她這聲沉默,心里震動很大,步子幾欲不穩(wěn),人往后仰的時候,手機差點飛出去。
嘭——電話里突然傳出一陣忙音,
推門而入的聲音,一個中氣十足的女聲驚慌失措的叫了一聲,卻不是盧簡郁的,“您沒事吧,盧總?”
賀九推門進來,就看見盧簡郁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要不是她手腳夠快,盧簡郁很有可能會受傷。
“怎么了,媽媽?”奚漾手中的鉛筆因為過度用力鉛筆芯頭已經(jīng)斷了,她站了起來,又重復(fù)了一遍,可惜里面還是沒有聲音。
靜了幾秒鐘,盧簡郁微弱的聲音傳來出來,“……我沒事。電話,還通著?!?p> 賀九奪了電話,不讓她接了,這時候也顧不得以下犯上,言之鑿鑿對坐在沙發(fā)上剛恢復(fù)意識的女人說:“等會,必須去醫(yī)院檢查身體,盧總,你已經(jīng)半年沒有體檢過了!”
盧簡郁沒吭聲,她把指甲摁在手心里。
奚漾聽手機的電話垂了下來,衣服還沒來得及穿,就跑了出去。
盧簡郁的身體檢查是奚漾壓著她做的,一開始,她并不肯,奚漾很倔,威脅她:“如果你今天不去,我現(xiàn)在就把公司的實際情況說出來?!?p> 盧簡郁:“你敢?”
奚漾不受威脅,“我只是需要你做個體檢而已,如果你的身體出了什么問題,那這間公司,也長久不了?!?p> 這話說的毫不留情面,本就岌岌可危的母女情分更淡薄了。但奚漾管不了這么多,一碼歸一碼,盧簡郁再怎么說也是她母親。
體檢報告很快就出來了,盧簡郁這段時間太拼的原因,熬夜,作息不規(guī)律,低血糖犯了。
奚漾以家屬的身份請求醫(yī)生給她打一針,至少,讓她在醫(yī)院里休息一會。
處理完一切,奚漾精疲力盡,決定繼續(xù)回去畫她的線稿,卻被賀九攔了下來:“血緣關(guān)系是割舍不了的,奚漾小姐,盧總一直都很愛你?!?p> 奚漾覺得這時候說這種話,只會給親情這種純粹的東西,硬蓋上虛偽的標簽,“賀姨,你剛才也看見了,我只是勸她保重身體,就差用生命來勸誡了,可最后答應(yīng)來醫(yī)院體檢,還是因為你說服了她。我不認為我是在害她!”
賀九:“是啊,你剛才做的很棒?!?p> “可是她并不領(lǐng)情不是嗎?”奚漾想起剛才的對峙,渾身都沒有了力氣,“算了,我已經(jīng)不指望,她會對我怎么樣了,反正在她心里,我遠不如她的公司重要?!?p> 奚漾不欲再說,越說下去,越覺得這個家就是個笑話。
賀九覺得她太悲觀了,攔住她:“可是你還是做到了不是嗎?如果過程只是有點坎坷,結(jié)局是好的,為什么不能接受她呢?”
奚漾頓時覺得心口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荒涼,沒有一個人是站在她這邊的,她是孤立無援,就連她母親剛才那番不懂事的姿態(tài),還有人要她理解。
“賀姨,你不覺得,你很偏見我母親嗎?好像在你眼里,她做什么都值得被原諒!”
賀九一怔,陡然松開了奚漾的手,面上得體的微笑,竟然有一絲慌亂,不過也只出現(xiàn)了一瞬,很快就沒了。
賀九平靜道:“奚漾小姐,等您到盧總這個年紀就會知道了,人的一生,是需要承擔很多責任的。她身上的擔子并不像您想象的那么輕松?!?p> “是嗎?”奚漾特別冷漠的了抽出了自己的手,離開了醫(yī)院。
出去后,奚漾給季寒打了個電話,沒有打通。
她呼吸了一口氣,撥了個越洋電話過去,對邊是個男人的聲音,是奚漾的表哥易長年。
“哥,你最近還好嗎?”
奚漾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歡快一點。
“還不錯,這個點給我打電話有什么事情嗎?”
易長年那邊剛好是早上七點,才起床就接到了奚漾的電話,聽出她聲音里的悶悶不樂。
“沒什么,就是突然覺得特別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奚漾唯一親近的就只有易長年這一個哥哥,當時發(fā)現(xiàn)盧簡郁在國外轉(zhuǎn)移資產(chǎn)在弟弟名下的,也是他。
那時候易長年正在被家里逼著與不愛的女人結(jié)婚,易長年叛逆,不惜一切代價只為逃離家族掌控。在那時候也提醒過她,“如果不想陷入被動,你必須強大起來。”
可惜,奚漾那時候,沒有把這一切當真。在父親營造的美好家庭氛圍里,奚漾以為自己永遠可以一直自我的生活下去。直到一場意外的車禍,奚黨涿的腿廢了,只能移居國外生活。
這通電話并沒有聊多久,易長年那邊就有一個女聲,奚漾意外,“是嫂子嗎?”
易長年笑的溫和,“是啊。不跟你說了,她最不喜歡我在吃早餐的時候講電話,會破壞吃飯的氛圍?!?p> 奚漾理解,附和道:“有的人,確實很有生活儀式感!”
“那我們回頭再聊哦?!?p> “……嗯嗯,好的?!?p> 電話掛完,季寒的電話才又打了進來,奚漾等了幾秒才接起來。
*
半個小時后,房地產(chǎn)中介已經(jīng)給奚漾看了好幾個戶型。
她一直興致缺缺的翻著,沒精打采的,季寒來的時候,還沒走進正門,就在外面窺見奚漾托著腮,坐在窗邊。
他靜靜的看了一會,才推門走進來。
門口的銷售員見到來人是個年輕又帥氣的面孔,試圖上來搭訕。
“帥哥,來看房啊?”
“不是,找人的。”
“找人,找什么人???”女銷售員一天到晚站在門口,嘴巴就沒停過??墒欠孔邮莻€大物件,并不好賣,常年和一些中年面孔再不就是已婚人士打交道,好不容易來了個小鮮肉,女服務(wù)員有點自來熟。
“朋友?!奔竞挥嗾f,正準備走,女服務(wù)員猛然抓住了季寒的手,奚漾就是在這時候抬起頭來的。好巧不巧捕捉到這一幕。
季寒的手被陌生人碰,眉毛就皺了起來,剛要發(fā)作,女銷售員就把一個折扣券放在了他的手心里,笑吟吟的說:“這個你拿著,一般熟人我才給的,可以便宜不少手續(xù)費呢?”
聽到是折扣,季寒的反應(yīng)沒有那么強烈了,淡淡的說了一句:“謝謝?!?p> 奚漾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他身邊,把那張優(yōu)惠券拿出來,還給女服務(wù)員:“不好意思,我們不需要。”
季寒回過頭來,正好對上奚漾的側(cè)臉。
嗯?
好像挺不高興的。
柵俐
從這一章開始都是三千一章,前面的章節(jié)太短小了,看的不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