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窄的背巷人潮擁擠,餐館里暢聊天地的食客,街頭涂鴉的年輕小伙,舞池里身姿搖曳的女孩,這個大約近半居民年齡不到30歲的城市,此刻展現的淋漓盡致,肆意訴說她的年輕與活力。在這里,酒和茶都是信仰,是打發(fā)時間再好不過的東西。葉琰輕車熟路的穿街繞巷,在一棟羅馬風格的建筑前停下,大概是殖民時期留下的,還原封不動的保存著,穿過走廊,悠揚的輕音樂傳來,里面不過零零散散的幾個人,侍應領著他們坐下,葉琰沒有翻開菜單,“鵝肝羊小排,酥皮洋蔥湯?!?,她也懶得翻,“一樣。”。
氣氛微妙。
千落心底復雜,她正設法為這次同行找個理由,否則很難解釋學校走廊里瞬間的雜念和她現在的心情,目前為止她還沒有答案。
“剛剛,是關心嗎?”他突然提問,清澈的嗓音很好聽。
“你覺得呢?”她對上他的眼睛。
“我覺得是?!?p> “如果我說不是呢?”
“你可不是大愛的人。”
“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種人?!?p> “我想的哪種人?”
“ Excuse me......”
侍應生上菜,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葉琰嘴角還噙著笑,她淡淡的表情里,帶著冷厲的氣息,與她身上的冰冷氣質融合了,不是平時的冷漠疏離,而是真正的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氣息。
他隨意地靠上椅背,臉上是她認識他以來經??吹降牟幻魃钜獾臏\笑,神色平淡絲毫不起波瀾,可眸子里那一閃而過的陌生還是被千落看到了。
餐具碰撞的聲音持續(xù)了好一陣兒。
她沒什么胃口,百無聊賴的看著周圍,侍應生換了一撥,黑色襯衫加條紋馬甲打扮,還有人在調試音響,“這里白天不對外開放,晚上是都柏林最棒的酒吧?!比~琰擦著嘴角說。
說話間,走廊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不過十來分鐘,百十平米的空間人頭攢動,DJ瘋狂的打著碟,侍應匆忙地穿梭在人群中。
“ Blue Label,Glenfiddich?!比~琰敲了敲吧臺,喚來酒保。
“ Glenfiddich,那酒我只喝一個人的?!?p> “ Double。”他知道她說的那個人。
“你們,怎么認識的?”
“英國遇到的,他很好。”
“看得出來,你很信任他?!?p> 叩叩叩,酒保遞上酒。
“他值得信任?!?p> “你會相信我嗎?”
“你值得相信嗎?”
“怎樣你會相信?”
“那你相信我嗎?”
他停下了,只是幾秒鐘,可是夠久了。
“葉琰,別試探我,你信我的時候,就是我信你的時候?!彼p笑著碰上他的酒杯,灌下一大口酒,她討厭他的停頓,心中隱隱有些怒氣。
“這是你第一次喊我的名字?!?p> 哈!心里的怒氣正一點一點上升。
她倏地靠近,干凈的木質香味撲面而來,這種香味很符合他,雅痞中帶了點冷冽。
她靠近的時候,他的心跳漏掉一拍,卻還是面不改色地似笑非笑著,眸子里,痞味更盛了,“什么意思?”。
“你說呢?”曖昧的氣息節(jié)節(jié)攀升,音樂放肆而火辣。
酒精作怪,女孩臉上起了紅暈,迷幻的燈光襯得她慵懶性感,千落一點一點靠近,碰到他的鼻尖,她停下了。
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她的眼神明亮安靜,跟這個地方格格不入,葉琰下意識地靠近,她錯開了,伏在他耳邊輕語,“還你的?!闭f完,喝下酒保剛續(xù)滿的酒杯。
他靜靜地打量她的側臉,這是第幾次她將杯子滑開,酒保又將酒斟滿,她倚著腦袋只是在喝酒,她在生氣。
這酒真難喝!她眉頭微皺,再次將杯子滑開。
葉琰喚來酒保,換掉酒品,干脆全都換成烈性的酒,玻璃杯與柜面發(fā)生有節(jié)奏的碰撞聲,不經意地瞥向旁邊,他們嘴角都帶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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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那剎那,宿醉的暈眩感重重襲來,她伸手摸索著開了床頭的燈,這不是她的房間,酸痛感還充斥著整個大腦,她現在很需要一杯水,掀開被子赤腳走向門口。
外面光線同樣昏暗,很費勁才能看清點什么,她左手撫上太陽穴逆時針轉動,右手貼著墻壁尋找開關,咔嗒,燈亮了,屋里的陳設也跟著明朗了。
喝了水,不適感才稍稍減緩,她扶著額角,這才有空打量起這間房間,寬敞的空間,白灰色調的擺件,輕奢閑適。
客廳,酒瓶零亂的倒在地毯上,他和她的風衣散落在另一邊,白色沙發(fā)上的人還熟睡著。
他正趴睡著,整個人陷在沙發(fā)里,身上蓋著白色的毯子,她只看得到他的側臉,他的側臉很好看,皮膚很白,褐色細軟的碎發(fā)很服帖,還有淡淡的木質香味,她想起那天初次見到他的時候。
千落拽回思緒,撿起地上的沙發(fā)枕丟向他,“這什么地方?”
“酒店?!彼_燈的時候他就醒了,說完又拉了拉毯子,遮住眼睛。
“怎么解釋?”昨晚的記憶只有零散的碎片,她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聽到這話,葉琰撐起腦袋,饒有興意地看著她,“我說,你信嗎?”
可惡,又是這樣!
千落擰緊瓶蓋,沖著那張臉砸去,“砰”一聲關上臥室的門。
葉琰接住迎面而來的瓶子,悠悠地喝起剩下的半瓶水。
昨晚他們沒再說話,只是隨著氣氛瘋狂的喝酒,很快,千落就醉了。
他帶她到樓上酒店,空氣突然安靜,人也清醒不少,她坐在灰色的地毯上,背靠沙發(fā),眼神迷離,手里還握著剩下的半瓶威士忌。
月色透過紗幔窗簾灑進房間,他掛了電話,走過去與她并肩坐在地毯上,手里也多了一瓶酒。
“為什么生氣?”他問。
“什么?”她的嗓音浸滿醉意。
“剛剛,你生氣了?!彼苈恼f。
她又灌下一大口酒,然后轉頭看著他,毫無顧忌的直視,酒瓶從手中滑落,她看了他很久。
他安靜的等著,眼神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澈。
良久,她才開口,“我今天喝了很多酒,或許,我信你?!迸⑸ひ衾锏淖硪飧鼭饬?。
她徹底醉了,腦袋沉重,全身癱軟,他抱起她走進臥室,替她蓋好被子,輕合上門。
他躺進沙發(fā),習慣性的側躺。
他在想事,比如她,比如今天那些人。
他劃起手機,始終沒有撥出那通署名simoun的電話,那是個私人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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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分鐘后,千落走了出來,完全忽略了正坐在沙發(fā)上的人。
“吃過早飯再走?!彼龥]停下,他邊起身邊說。
“算我錯!”他加快腳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臂。
“好嗎?”他聲音很輕。
她看著手臂上干凈修長的手,微微掙開,向窗邊的圓桌走去。
圓桌上擺著兩份西式早餐,宿醉過后,他們都沒吃下多少。
“要加什么?”明亮的廚房間,他在翻找著什么,右手邊的咖啡正在咕嘟咕嘟地煮著。
她沒回答。
“昨晚你醉了?!彼麤]停下動作。
她側仰著頭看他。
“你酒品很好,倒頭就睡。”他端著咖啡走過來,手里還握著一袋黃糖。
她臉色和緩,他很聰明,知道她想問什么。
“如果......算了。”她低著頭,聲音很淺,猶豫了一下,沒再說下去。
“什么?”他散漫地靠著椅背,頭發(fā)有些亂,游離的思緒在她的話里回籠。
“以后告訴你?!?p> “好。”
她看向窗外,清晨天還未亮,顏色灰蒙蒙地。
他大大的喝了口咖啡,一臉閑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