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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度

第九十五節(jié)

長安度 大夢想家菲比 3710 2020-07-21 22:00:00

  艷陽直截了當(dāng)毫無愧色地照在床榻上,她被照得驀地從床榻上陡然坐起。

  “你醒啦。”容止捧著個藥碗恰恰好地從門外走了進來,又講方才擋在門外的陽光給毫不留情地帶了進來。

  她愣愣地看過去:“我是誰?我在哪兒?”再看了看捧著藥碗的容止:“你又是誰?”

  容止愣愣地看回她,舉止一頓之后,立馬又跳了起來。

  “我的天,不會吧。要不要那么狗血!”容止幾步挨了過來,另一只空著的手立馬便覆上了她的額頭:“你失憶了?不應(yīng)該啊,雖說你發(fā)了燒吧,但也實在沒有到燒壞腦子的地步……”

  容止舉止夸張,她朝他遞過去一個看傻子的眼神。

  “不會那么巧吧……”試探性地:“你失憶了?你記不起你是誰了?不會吧,這也太狗血了吧……”

  她好整以暇地看過去,容止那廂下一秒立刻從她身旁陡然站直起身,仔仔細(xì)細(xì)上上下下地將她打量了好一遍。

  “你等等?!睂⑺蛄亢靡院?,容止伸手覆上她的肩:“你等等你等等,我去找人來采訪你,看看你失憶后有什么心得,說不定還能大賺一筆……”

  “……”

  她甚是無語。

  事實上她并沒有失憶,她也并沒有因為發(fā)燒而燒壞了自己的腦子。其實若她真的失憶了反而對她來說算得上一件好事。試想想,有什么辦法能讓一個好端端的人開啟新的生活?亦或是讓一個作惡多端的人放下屠刀。須知讓一個無惡不作作惡多端的人放下屠刀乃是一件十分費力的事,且會讓人心力交瘁。最后人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你卻要歷經(jīng)九九八十一難,是一件十分虧本且討不了好的一樁事。

  這樣一來,她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把人搞失憶。先不說把人搞失憶這一項她靈機一動想出來的主意究竟行不行得通,就看人失憶以后吧,確實是一項讓人改頭換面從此開啟新生活的一項好主意,且無論是將人搞失憶亦或是被搞失憶的哪一方都不會覺得愧疚可惜,才是這項主意最應(yīng)該被推廣的理由。

  好比她現(xiàn)在,她就真真切切地想要自己也被搞一搞失憶,起碼她一覺醒來便才真的算是新的一天。

  那些舊的回憶,即便擁有,然而卻易傷??峙滤蘸竺棵肯肫?,自己都不好受。

  倒是容止,自稱神醫(yī)的容止聽說她不過是在誆他之時十分沮喪,好似他真想讓她失憶似的好大撈一筆,還能作為他們醫(yī)館的新招牌。

  “你不是說你是神醫(yī)嗎?”她看向他,手里捧著藥碗有一口沒一口地喝:“那你不是會有那些讓人忘記一些東西的藥嗎?將人變失憶這事,對你來說應(yīng)該不難吧?!?p>  “李輕舟?!彼鲱~:“我是醫(yī)生,不是神仙。你想要的那種藥,神仙才會有?!?p>  “不過你瞧瞧,這里不是煜王府,咱們出來了。我覺著吧,你忘不忘記,其實沒什么差別?!比葜拐f:“如今你病也病好了,是不曉得這幾日將神醫(yī)我累得有夠嗆,你肚子里帶的那位,實在是個不折不扣的拖油瓶?!?p>  “再說,要我真的有那種藥也不會拿給你。試想,你要是把孩子生出來了,往后那孩子問你他父親是誰,你都不用想不想回答,到時候你就是真的答不上來?!?p>  對了,還有孩子。她都快要把這茬都忘了。

  “對了,”容止看向她:“你那孩子,你可有想過要怎么辦?”

  要怎么辦?容止這話問得實在很是時候,從未有過的這樣是時候。如今她已不是煜王妃,煜王如此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對外將她稱病亦或是怎樣,都能夠?qū)⑺麄儌z這段孽緣面不改色地揭過,他那邊她不怎么擔(dān)心。

  倒是這孩子,要是他日后出生了,得知自己沒有爹爹,那該是怎樣悲慘的人生啊。

  “這孩子,他若是肯在,那我必定將他護得周全?!彼π?,眼眸低垂:“畢竟再怎樣說,他還是我的骨肉,縱然這必將成為我與他此生切割不開的恩怨,我也不會放棄他?!?p>  “嗯,你能這樣想自然最好?!比葜裹c頭,看向她的目光滿是贊許之色:“你既想留下這個孩子,我必然幫你到底。大不了,你這孩子出生以后便管我叫爹爹,你也不算太虧。哦不對,虧的是我吧,我都還未娶妻……”

  “是我虧了?!彼呛切α藘陕?。

  容止在她屋里嘮嗑再多嘮嗑幾句便自顧自地回自個兒屋里歇著去了。這兩天她發(fā)燒燒得糊涂,累得容止忙前忙后又要顧及她腹中的孩子,可想而知這樣一位神醫(yī)轉(zhuǎn)身成了她的私家嬤嬤,會是怎樣的一個心情。

  累得夠嗆的容止走了不久,便換亭秋到她跟前來給她梳洗整理。在這當(dāng)口,她才陡然想起,她似乎不曉得自己究竟身處何方。

  據(jù)亭秋同她娓娓道來說,那日在南郊大營處,她甚是瀟灑地轉(zhuǎn)過身后毫無預(yù)兆地一倒,煜王下意識地就要去接她,可即便煜王如何快,那樣突如其來的事故倒是容止最先反應(yīng)過來。

  雖然也不曉得容止究竟從什么時候起便開始旁觀這一出好戲??此y過成那樣他竟只是在一旁看好戲?容止此人果然不是很仗義。

  不是很仗義的容止并沒有把不仗義進行到底,而是在她那如殘風(fēng)敗柳的身體貼上地面之時很是及時地拉了她一把,以致于她最后并沒有倒在地上亦或是被她那已然恩斷義絕狠話說盡的前夫煜王接下,她覺得這一下容止做得很合宜。

  亭秋說,煜王并沒有為難他們主仆幾個,只最后同容止說了幾句話。那時亭秋和邢塵兩個站的位子離他們稍遠(yuǎn),自然聽不清楚最后煜王究竟同容止說了什么話。

  同容止說過話以后,煜王最后看了她一眼,而后便煞白著臉轉(zhuǎn)身走得瀟灑,再也未曾回過頭來。容止懷里抱著她一步步走上馬車,彼時那個自稱神醫(yī)的容止憑著自己行醫(yī)多年又以身俱來的經(jīng)驗,斷定她已然初見端倪或許會發(fā)一場燒來。果不其然,他們一行人不過走了幾個城鎮(zhèn),她便燒得糊涂。

  此時他們正在南境的榷場處稍作安置,此處熱鬧得緊,來來往往的人都是各路的人馬,在這里誰都不會有這個閑工夫多管旁人的閑事,也不會有人因著他們一行人不知背景有行蹤蹊蹺而在他們背后竊竊私語使絆子。

  照亭秋的話來說,此處是一個絕佳的修養(yǎng)地。反正眼下也沒什么消息傳來,雖說如今她曉得了煜王有意出征南境,可想來南郊大營出了那么大的一樁事,且這樁事對煜王來說還是個十分有用的籌碼,依他的性格定當(dāng)好生一番謀劃才是。

  畢竟,他已然走到了如今這般地步,再一步就是名正言順的入主東宮??峙抡l也不想再驟生變故吧。

  南境大營雖說并不是慕容遲朔一行人先起頭,死傷也是夏軍還要來得多數(shù),可既然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且還是在煜王管得著說得上話的地盤,無論人家要將黑的講成白的,亦或是將紅的講成黃的,都全屏他一張嘴罷了。且這一樁事還正好能夠充當(dāng)大宋出征西夏的借口。

  須知國與國之間博弈,雖說是博弈,可到底來說還不能夠落人口實,且要為君者,還要為天下老百姓著想,誰都不好做先發(fā)動戰(zhàn)爭的那一方,名不正言不順嘛。

  有了這一出名頭,她覺得煜王鐵定會以她的隨嫁軍潛伏已久意圖謀反的罪名裝作一副憤然的樣子出征南境,這樣可就名正言順了。至于演技嘛,煜王自然已然是爐火純青的地步。

  想來這幾個月她總算能過上一陣子的安生日子,好生將自己這腹中余下能夠與她相依為命的孩子妥善地生下來,才回國中安頓為好。

  “亭秋,我如今眼看病也要好了,待在屋里悶得慌,你陪我到集市上走走吧?!?p>  “是?!?p>  榷場的集市比之汴梁城來得還要更加熱鬧更加有聲有色,可在這里大多數(shù)的商賈小販皆不怎么讓人看得出出自何方。

  路邊外藩打扮的商賈正買賣著胡椒粒,據(jù)說是西域諸國極其受歡迎的一種調(diào)料,她瞧著新鮮,便囑咐亭秋買了一些帶上。

  榷場集市里售賣的花樣新鮮別致,有些更極具神秘的色彩。她和亭秋主仆二人逛得累了,便直接在街邊買烙餅的店家小坐稍候,也好歇歇腳。

  “聽說了嗎,我汴京的親戚啊這幾天剛好到我家來,他們說這南境,恐怕要打仗了啊?!?p>  “是嗎?可我們不是許久沒打仗了么?這次又是誰啊,是漠北還是契丹?”

  “喲,你可不知道呢吧,這次啊聽說是煜王妃的隨嫁軍謀反,煜王恐怕還要親自出征呢。”

  “唉,那還要死傷多少百姓啊。到時候,別連累得我們連生意都沒法做了?!?p>  “可不是么……”

  眼前三兩個平民百姓嘮家常的當(dāng)事人就這樣在一旁邊飲茶邊徹底聽完了整一件事的前因后果。事實上同她此前料定的事情差得不遠(yuǎn),也的確是她想的那樣。

  戰(zhàn)火驟起,百姓流離失所遍野尸骨。從來,她以為的兩國交際,是能免戰(zhàn)就絕不戰(zhàn)。高位者要建功立業(yè)名垂千古,百姓卻只想安居樂業(yè)安穩(wěn)度日。可百姓究竟在國家大事上還是沒什么話語權(quán)的,任人宰割的命罷了。

  煜王要建功立業(yè),首當(dāng)其沖地就是他們西夏。

  功名和她,他眼看著他舍棄了她??蛇@也沒什么好怨的,他們這一場姻緣,要追溯回根源,也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你在這里啊,累得我找了你半天。”容止不知從哪兒帶著邢塵一路氣喘吁吁地找了過來:“嘿嘿,我跟你說一件好消息。”

  “你先說說,我想也不是什么好消息。”桌上的碧螺春她啜了一口,唔,沒那么好喝。

  容止一貫夸張,從這浪蕩公子口中說出來的,必定不會是多么好的消息。不要是噩夢她就該謝天謝地?zé)龓字旮呦阒x謝他了。

  “你先聽我說完嘛,”容止猛灌了一口茶水:“我剛聽幾個旅客偶然之間提起,說阿鳩羅山上有佛光,是幾百年都難得一見的景色?!?p>  “等你身上的病再將養(yǎng)個幾天,我們就上山等佛光,旅客說這次要看不著就該等幾百年后了?!比葜古d高采烈地說。

  她瞪了他一眼:“你這腦袋除了玩還能再想點有用的嗎?”

  “李輕舟,你這是對救命恩人說的話么?先說明啊,你找我看病還欠我許多銀子呢?!比葜褂檬种篙p敲了敲木桌子:“再說了,去看佛光也是為你著想好嗎?你現(xiàn)在這身懷六甲的樣子,也就只能去一去阿鳩羅山養(yǎng)一養(yǎng)身子,干嘛說我。”

  這容止,還真是給他幾分眼色便上趕著開染坊,吃多了便開始跑了。

  暗暗下了個決心,她決意將無賴進行個到底。

  她抬頭,狀似疑惑的形容:“我什么時候找你看病了?明明是你自己非要賴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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