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仙有些奇怪,他本以為這道雷靈氣會造成大麻煩,想不到鬧了個虎頭蛇尾。
好歹紫雷根已經集齊,明日下山便可請北坤師叔出手,將盤踞在絳宮內的雷靈氣驅逐出去。
一念及此,他不敢在此繼續(xù)停留,也怕刺激到雷靈氣,緩緩起身向山下走去。
山路昏暗,金一仙沿著斜坡走出里許,發(fā)現(xiàn)前方是一處十丈斷崖,于是縱起輕身術,攀著亂石爬下。
斷崖下有一個數(shù)尺深的小洞,他見狀大大松了口氣,打算在此休息一夜。
雷靈氣怎么樣了?
金一仙閉目凝神,卻發(fā)現(xiàn)絳宮內的雷靈氣寂然不動,不由微微放心。
又過了一個多時辰,估計雷靈氣不會再發(fā)狂了,他便躺倒在洞內,從玉扳指中取出玉簡,置于額上。
幾年來,每逢夜深人靜,金一仙總要觀摩一番玉簡再睡下,這已成為習慣。
神念一探,腦海中出現(xiàn)了一片蒼翠如洗的天空,微風習習,云卷云舒…
忽而微風漸疾,天色漸漸昏暗,一朵朵陰云凝聚,間或迸發(fā)出細弱雷光…
雷云越聚越厚,狂風愈吹愈烈,仿佛是夏雨將至,沉悶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
驟然間,電光耀目,一道雷霆破云而出,隨即化為一棵覆蓋數(shù)百畝的“雷樹”,映照天空,久久不滅…
此后,圖景中的這方天地風嘯雷吼,天威浩蕩,諸般景象,演變無窮…
玉簡中的圖景頗為繁雜,大到宇宙生成、天地開辟,小到水滴石穿、草籽發(fā)芽,幾乎無所不包。
據金一仙父親當初所述,這枚玉簡的來歷成謎,乃是由其曾祖父傳下。
當時父親以童子身份被選入云霞坊市,曾祖父便將玉簡作為禮物贈下,還說其中有仙人才可以探知的秘密。
不過,在即將步入仙途的父親看來,曾祖父是凡人,所謂仙人也就是修士而已。
十余年后,父親晉入煉氣圓滿,偶然中以神念發(fā)現(xiàn)了玉簡中的圖景。
他當時以為有什么機緣,可看了數(shù)日也未發(fā)現(xiàn)異狀,而散修時間寶貴,不可能浪費去看無聊的圖景。
故而在開啟金一仙的神念后,父親便將玉簡當做禮物送了他,后來,父母常年在外追尋機緣,玉簡就是他的玩具,無聲的圖景幫他渡過了略顯寂寞的童年。
父母去世后,玉簡更是成為唯一的遺物,多少個夜晚,他的淚水將玉簡潤濕…
金一仙曾有過猜測,刻錄這枚玉簡的前輩至少也是一名結丹修士。
否則誰會有那么多時間,將如此逼真的圖景纖毫畢現(xiàn)地刻錄進玉簡中?
或許這是一位游戲風塵的散修吧,喜好游歷山川,仰觀俯察世間萬物,將所見所聞記下后,傳之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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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辰時,風聲響動,金一仙在刻著“雷動坪”的石壁前一掠而過。
他有些心焦,體內的雷靈氣不驅逐出去總是不適應,下山倒很快,不足兩個時辰就抵達了來時的山坳。
金一仙本以為來的挺早,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是最后一個,其他四人早已盤坐于此。
“袁師弟、鄒師弟,你們來得好快,我卻是遲到了,你們都完成任務了?”
金一仙輕笑一聲,來到袁玉笛身邊坐下,朱彩京與另一個少年瞥了他一眼,又復閉目調息,鄒昆卻笑道:
“我們昨日傍晚完成任務后便下山了,山上還是危險得緊,金師兄倒是膽大,還敢在山上過夜!”
金一仙微笑不語,身旁的袁玉笛退出調息狀態(tài),見朋友歸來,欣喜道:
“金師兄收獲不小吧?”
“勉強完成任務罷了?!?p> 金一仙擺擺手道。
忽聞一聲銳鳴,一只飛行法器沖上天空,在空中轉了兩圈后陡然朝山坳落下。
眾人連忙起身,只見北坤現(xiàn)出身形,依舊是一副慈祥的笑容,道:
“很好,任務都完成了?沒人受傷吧?”
朱彩京率先上前一步,將四個木盒遞給北坤道:
“無人受傷!啟稟師叔,我與三位師弟共挖得紫雷根二十四斤三兩,請查驗成色!”
北坤揮手將木盒收下,隨即皺眉道:
“你們沒和一仙走一起?”
朱彩京撇了撇嘴,哼道:
“我等四人上雷動坪后便自西向東繞行,直到四日后才與金師弟碰面,他是自東向西繞行,恰好與我們錯開,也不知他所得幾何。”
金一仙聽出有針對之意,心中雖然疑惑,卻也不敢隱藏所得,便上前道:
“弟子有些運氣,挖了六斤二兩,請師叔查驗?!?p> 北坤點點頭,五人加起來多采了半斤,宗門應該不會怪罪,夸道:
“任務完成得不錯,你們隨我回去吧!”
她抬手一揮,飛行法器艙門洞開,朱彩京等人紛紛進入,卻見金一仙有些猶豫,不由問道:
“一仙,你還有何事?”
金一仙頓了頓才稽首道:
“請師叔援手,驅逐我絳宮內的雷靈氣?!?p> 北坤臉色一變,連忙伸手按在金一仙的胸口,同時厲聲喝道:
“我不是告誡過你,不可引雷靈氣引體么?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不成!”
金一仙只得老實答道:
“弟子不幸被一道紫雷擊中,引雷符牌也被劈碎,一道雷靈氣侵入體內,弟子拼死反抗,將其困于絳宮,卻不能逼出,還請師叔助我。”
北坤以神識細細查探,確認這弟子絳宮中存在一道雷靈氣,不由面色古怪,道:
“引雷符牌破裂后,你竟然還能逃得性命,也算是運氣非凡了。
絳宮乃修士修道之本,不可輕動,師叔的境界還是低微了些,無法助你,這道雷靈氣可否影響你修煉?”
“弟子早間運轉功法和施展法術,均無影響?!?p> 金一仙面露惴惴,隨即遞出一段樹枝,道:
“弟子毀了引雷符牌,自知有愧,這里是一段雷靈氣耗竭的雷擊木,請師叔收下,以為償資?!?p> 北坤卻擺擺手道:
“你不必在意此物,唯今之計,只有盡快趕回春生谷,請青渠師叔出手幫你?!?p> 她修道一個甲子,對金一仙的情況有些猜測,但不好確定,于是匆匆返回。
“金師兄,你吸入了雷靈氣?可有受傷?”
艙室內,袁玉笛的語氣頗為關心,卻見金一仙笑道:
“你師兄我福大命大,本以為要死在雷動坪上,不料竟挺了過來?!?p> 鄒昆則問道:
“北坤師叔不是說,只有虛丹境界才能煉化雷靈氣么?師兄你真的沒事?”
這話也是金一仙苦思不得解之處,只好實言相告道:
“其實這道雷靈氣并未被我煉化,而是暫時進了絳宮中,我驅逐不出罷了?!?p> 三人不過煉氣修為,見識有限,此刻均是束手無策。
朱彩京聞言冷笑道:
“恭喜金師弟,師弟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這次沒被雷劈死,將來結天道之丹也多了幾分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