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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魔頭的自我修養(yǎng)

第二十五章 靈鏡溯洄

一個女魔頭的自我修養(yǎng) 趙行 3519 2020-05-16 00:30:00

  “啊?”沈馥沒聽太清,也沒去深究,看向那八個人,“上一次招魂是什么時候?”

  “昨、昨天?!?p>  也就是說,明日便是下一次招魂。

  果然,第二晚亥時一到,文升就出現(xiàn)了。

  他用奄藤將這十一個人捆在一起,帶到了往常用來進行招魂術的一間屋子。

  沈馥幾人順從地跟著一路進去,只見房間四壁皆貼滿了畫著詭異符號的黃色符箓,屋頂還掛著飄飄搖搖的黃幡。最中央的那張石床上放著的保存完好的一大一小兩具尸體,正是小蕓和虎子。

  “過去跪下?!蔽纳淠匕l(fā)號施令,一群人順從地走到小蕓和虎子的靈位前。

  “等等?!?p>  看了眼擋在身前的胳膊,沈馥眨巴了眨巴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撇開嘴這就又要開始哭嚎。

  “突然想起你們三個并不熟悉我的妻兒?!彼噶艘粋€十分不起眼的角落,“還想活著出去,就在那里老實呆著?!?p>  “好好好……”

  三個人被捆著坐著那個角落。

  正在此時,一個黃袍道士走了進來。

  文升即刻恭敬上前,“有勞大師?!?p>  坐在角落的沈馥舔了舔唇,真不知道面對這么一個賊眉鼠眼的江湖騙子,他這聲‘大師’是怎么叫出口的。

  黃袍道士裝模作樣的擺了擺手,站在尸體旁邊,他挽了挽衣袖,露出右手腕上戴著的招魂鈴。

  這串銅鈴顏色古樸,其上雕刻著繁復的花紋,倒是與她在小夢的執(zhí)念中見到的銅鈴有些相像,只不過一個招魂一個攝魂,功用大相徑庭。

  那道士快速搖晃著右手,圍著石床左轉一圈右轉一圈,嘴里還念念有詞。與此同時,文升和跪在靈位前的八個人也開始不停地叫著小蕓和虎子的名字。

  這番神奇的操作終于在一個時辰后停了下來,文升滿臉虛汗,看起來比平常更加虛弱,“大師,算上這次已經(jīng)是第三十三次了,可為何我的妻兒還是這幅模樣?”

  道士捋了捋胡子,故作高深道,“八十一次還未過半,自然不會有起色,操之過急往往適得其反,切記,切記?!?p>  “謹遵大師教誨?!?p>  送走那個黃袍道士之后,文升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石床上躺著的兩具冰冷尸身。

  他從懷里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銀鏡,兩手如珍似寶地捧著,癡癡地看著鏡面。

  這個操作弄得沈馥有些不明所以,照鏡子照成癡漢,難不成這個文升竟是個比她還自戀的自戀狂?

  忽然,一絲響動自銀鏡里傳出,緊接著,是女人溫柔的說話聲,還有男童嘻嘻咯咯的笑聲,還有……文升自己的聲音。

  沈馥驚奇地盯著文升手里的銀鏡。

  一陣將符箓吹得嘩嘩作響的風過后,一個藍衣女子颯颯而來,懷中抱著的瑯樂琴閃爍著凜凜寒意。

  “結束了?”女子聲音冷然,姿態(tài)高傲。

  “是?!蔽纳龑y鏡收回懷中。

  瞥了一眼銀鏡,女子冷冷一笑,“好好替我做事,再有別的好東西同樣也是你的。”

  “多謝宗主!文升定盡自己所能助您尋得寶珠?!?p>  此女子正是如今希音琴宗的宗主——付柔嘉。

  角落里的沈馥緩緩勾起唇角,付柔嘉,多年未見,可曾想念?

  付柔嘉冷哼一聲,“三月有余,竟是一絲線索也無?我甚至有些懷疑,當初費力救你到底值不值得!”

  “宗主息怒,我自小在末瀝山生活不假,只是這三個月我?guī)缀鯇け槟r山的每一處角落,都不曾發(fā)現(xiàn)您所說的寶珠啊……”

  原來,是付柔嘉救了文升,然后讓他幫她找寶珠。

  “你的意思,是說我判斷有誤?”她五指撥弄著琴弦,冷若冰霜的面孔閃過一絲殺意?!澳憧芍@末瀝山的主人是誰?”

  “曜星弈宗的寧無殊?!?p>  “呵,那是沈馥送他的。沈馥此人,你應當知曉?!?p>  “是?!蔽纳氐?,“修邪術走火入魔,結果遭天譴的女魔頭。”

  被捆在角落里的女魔頭抽了抽嘴角。

  “遭天譴?哈哈哈哈哈……可不就是遭天譴么?!备度峒我魂嚢d狂的笑聲,嚇得那八個村民紛紛將自己蜷縮得更緊。她抹去眼角笑出的淚水,眼神變得兇狠毒辣,“讓她就那樣死,真是便宜了她!”

  “宗主……”

  她呼出一口氣,“搖光的每一處我都派人查探過,如今只剩曾經(jīng)歸屬搖光的末瀝山一處,沈馥死了,聚靈珠卻不會憑空消失,所以,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它。不然,等不到你的妻兒回來找你,我便親自送你去找他們!”

  “是!”文升跪倒在付柔嘉身前。

  “那些人。”她甚至看都沒有看那八個人一眼,“處理了吧。”

  沈馥一點兒也不意外,聽了那樣的秘密,她不會讓那八個人活的。

  “宗主饒命啊宗主!那些人……那些人我還有用……”文升跪著爬到她腳邊。

  “既然你不肯,那只好我親自來。”付柔嘉將文升一腳踢開,五指在琴弦上一掃,錚錚琴音頓時化作一道藍色氣刃破空而去。

  與琴音同時響起的,是奄藤的爆裂聲。

  一道比藍色氣刃強勁百倍的銀芒,將那藍色氣刃盡數(shù)打散之后仍不減半點威勢,猛地襲上付柔嘉的左肩,將其逼退數(shù)丈。

  盯著眼前突然冒出且靈力深厚的‘美貌女子’,付柔嘉深知自己無法與其抗衡,只得倉皇而逃。

  沈馥與寧無殊連忙上前查看文升的傷勢,然而卻來不及了。付柔嘉那一腳帶著三分靈力,根本不是文升可以承受的。

  到底還是晚了。

  對文升來說或許也是一種解脫。

  幾人除了密林之后,將文升一家的尸體埋在了一處,整個村子的人都來祭拜,包括那八個人,只為了文升最后的拼死相救。

  善良的人終究還是會回到善良的路上。

  文升到底還是無法眼睜睜看著那些他曾經(jīng)無比熟悉的人無辜枉死,盡管他曾經(jīng)因為難以承受的痛苦而使得他一時做了錯誤的決定。

  只是為何從不見良善之人有一個完滿的結局?

  “在想什么?”君珩見她盯著文升的墓碑出神良久。

  “我在想,為何總是好人不長命?”沈馥道。

  “人之壽命長短,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非以好壞能夠區(qū)分的?!?p>  這時,寧無殊拿著一個東西朝他們走來。

  “你去哪了?”沈馥問。

  寧無殊揚了揚手中的東西,“我剛剛想起文升的那個銀鏡掉在密林里了,我去找了回來?!?p>  “當時我就覺得這東西神奇,讓我來研究研究?!鄙蝠ド锨芭c他一同望向銀鏡。

  如同水滴入湖,陣陣漣漪過后,鏡面逐漸變得清晰。

  鏡中畫面竟然顯示的是曜星弈宗的后山。

  熟悉的畫面觸動了沈馥塵封已久的記憶,那年曜星弈宗舉辦‘黑白會’以棋會友,弈宗宗主邀沈烈前往,沈馥也跟著去了,那時她不過六歲,因覺得觀棋無聊便跑了去弈宗后山,在那里,她看到了正獨自一人下棋的寧無殊。

  她叫他,他也不應。最后沈馥故意動了他的棋盤上的棋子,才換了他一個平靜無波的眼神。

  這里不但老頭兒多,連寧無殊這小小年紀也是如出一轍的老氣橫秋,沈馥只覺得弈宗從里到外、從人到物都無聊至極,自此之后再也沒去過曜星。

  說起來,那竟是在道宗壽宴之前,他們唯一的交集。

  漣漪乍起,畫面開始變化,這次銀鏡中出現(xiàn)的是寧無殊,十五歲的寧無殊。

  以及……十三歲的沈馥。

  道宗壽宴,劍宗賀禮,靈珠不見,被關地牢。

  穿著殷紅石榴裙的小姑娘趴在少年的背上,吸了吸鼻子,“你、你累了嗎?”

  “沒關系,我不累,別怕,馬上就能回家了?!?p>  小姑娘點了點頭,摟著少年脖頸的胳膊又緊了緊,臉上恐懼的神色微微緩和,心里一直記著少年的話。

  不怕,不怕,馬上就能回家了。

  寧無殊背著沈馥一路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唯恐道宗發(fā)現(xiàn)沈馥失蹤追上來。

  衣衫被汗水浸濕的少年稍顯狼狽,他將她放在羽宗門前,擦去額上的汗,“快,快上去吧,回家就好了,有沈宗主護著,就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了。”

  “那你、你怎么辦?不然你和我一起回羽宗吧,爹娘知道是你救了我,一定也會護著你的!”

  他搖了搖頭,微微一笑,“不了,我也要回家了,師父還在曜星等著我。放心吧,我很小心地將你帶出來的,沒有人知道是我?!?p>  小姑娘還是有些不放心,將她驚羽扇上掛著的七彩絡子扯下來,塞到了寧無殊手里,那是她娘親手做的,整個羽宗弟子都識得,“那如果有人要傷害你,你一定一定要拿著絡子來羽宗找我,好嗎?”

  少年笑道,“好。”

  只是彼時的少年和小姑娘,還并不能料到世上的人心到底是多么的險惡和貪婪。

  畫面再一轉,依舊是沈馥趴在寧無殊背上,只是與剛剛不同的是,趴在他背上的是二十三歲的沈馥。

  寧無殊背著雙眸緊閉、一身血污的她一路到了搖光,穿過一片茂密的叢林,來到一處山洞前。

  那時的山洞前還并不是漫山遍野的花兒,他將她放到了山洞里的那張石床上。

  那是沈馥不久前醒來的地方。

  之后每隔一段時間,寧無殊都會來山洞看一看她。

  ‘啪’地一聲,銀鏡掉在了地上,沾了一層土,君珩模糊地看到了山洞里昏睡的沈馥與站在一旁的寧無殊。

  銀鏡里顯現(xiàn)的最后一幅場景,從頭至尾,沈馥毫不知曉。

  原來,從拼死從化龍淵救了她的,是……寧無殊。

  “你……”寧無殊從未像此刻一樣仔細打量過沈馥,半晌,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若我所料不錯,這銀鏡應是靈鏡‘溯洄’。所謂溯洄,即是可以回溯鏡中人的過往,若是兩人同時出現(xiàn)在鏡中,那鏡中的過往即為二人共同的過往。所以——”

  “是,我是沈馥?!币魂囷L揚起她垂落的青絲,沈馥彎起眉眼,將楚先生在她臉上施的易容術祛除,露出了一副更勝之前十倍的容顏?!霸瓉恚忠淮螌⑽?guī)u光的人,還是你。”

  寧無殊忽地一笑,如融融的風,“真的是你!你、你醒過來了?我這段時間沒去看你,沒想到你竟然醒了——”

  后面的話在女子突然而來的擁抱中戛然而止。

  寧無殊聽見埋在他胸膛的女子輕聲道,“多謝你呀,寧無殊?!?p>  他怔怔的,垂在兩側的手臂不知道該不該抬起,只覺心,忽的一動。

趙行

君珩:我不慌,我能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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