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點了嗎？”方侶為邊問邊打開保溫瓶里的雞湯，“我都好久沒做飯了，手藝也生疏了不少，這雞湯你嘗嘗味道怎么樣？”
方塵還沉浸在剛才蕭遠(yuǎn)對她說的話中，臨走前，蕭遠(yuǎn)送給他一只龍貓毛絨玩具，還說，每個人心里都渴望擁有一只龍貓，希望你每一天都能保持著最爛漫的童真和美好。
“塵塵？”方侶為又喊了一聲。
“啊？”方塵緩過神來，兩眼有點失神。
“來，喝點雞湯好好補補。”方侶為邊說邊從保溫瓶里盛出一碗雞湯遞給方塵，“對了，你朋友余歡呢？”
“先前她說去血液科拿報告了。”方塵回答得有點兒漫不經(jīng)心，頓了一會，她才想起來余歡去了很久，不過那也像她的習(xí)性，說不定她又跑去找路小羽膩歪去了，這小妮子，好像離了男人一天也沒法活。
方塵接過父親遞過來的雞湯，那雞湯鮮香入味，她喝了一大碗。
看著女兒瘦削的臉，方侶為滿是心疼，他伸過手去說道，“我再給你盛一碗?！?p> “不用了，我喝飽了。”方塵搖了搖頭，看著父親那一臉慈愛，她有點心酸，頓了一會，她低聲說了一句，“爸，我對不起你。”
那句話低沉平靜，方侶為卻聽得一清二楚。
“傻丫頭，是爸爸不好，如果…”
方塵連忙又說，“爸，都過去了，以后我們一家人都好好的在一起好不好？”
方侶為眼眶濕潤了，他抬起頭，看著方塵臉上那無比的堅定與決然，他欣慰地笑了。十年了，他的隱忍和沉默等來的結(jié)果，盡管不是那么盡善盡美，但他已經(jīng)很滿足了。
正談話間，房門突然打開了，從病房外闖進(jìn)來一個白色的身影，是路小羽。他來不及打聲招呼便急切地問，“方塵，余歡有沒有在你這？”
方塵有點懵，“她先前說去血液科拿報告去了，我還以為她又去找你了呢！”
路小羽有種不祥的預(yù)感，就像那天他下樓去扔垃圾的場景。
“她的電話從來都沒有關(guān)機過，她說六點去找我，現(xiàn)在都七點半了，她人能去哪？”路小羽忿忿地說道，“一定是他！我就知道余歡后來去找過他，他還是不肯放過她！”
方塵頓時明白了什么，她連忙安慰道，“小羽，你先別急，現(xiàn)在還沒確定到底什么情況，也許她…”
“萬賦良是什么人，她不清楚嗎？我想不明白為什么后來她還要去找他！”路小羽無法平靜，不是他過于敏感，而是萬賦良給他的陰影讓他感覺有一種危險在無時不刻威脅著他和余歡。
“先等等吧，”方侶為說道，他不清楚路小羽口里的那個他是誰，不過以他的經(jīng)驗來看，在一切都不確定之前，能做的也只是先等等看。
三人焦灼等待的間隙，方侶為這才了解到事情的來龍去脈。
“如果真是你說的萬賦良，要真有事早該出事了?！狈絺H為其實并不擔(dān)心是萬賦良，不是因為他二十幾年的從警經(jīng)驗，而是因為他太了解萬賦良。
方侶為幾乎是看著萬賦良和邱燕晚長大的，他比萬賦良大八歲，都在同一個村長大。在方侶為的記憶里，萬賦良是個非常要強和有原則的人。
小學(xué)到初中，萬賦良的學(xué)習(xí)成績一直都是班級第一，唯一一次第二還是因為數(shù)學(xué)老師改錯了答案，讓他錯失三分。方侶為記得很清楚，那時候十一歲的萬賦良特意跑到他家找他父親，要求對于期末考試的名次進(jìn)行重新排名。父親是萬賦良的班主任，安慰他說那不過是一個名次罷了，可他偏偏不同意，他說他從來不做第二，如果他得第二是因為他的能力比不上第一他心服口服，可是如果是因為別人的失誤讓他屈居第二，他無論如何都不同意，在他的堅持下父親也重新改了名次。那件事之后學(xué)校的老師們對他卻是褒貶不一，有人說他小小年紀(jì)功利心太重，不是件好事，有的人卻說他人小心大，有原則有魄力，是個能做大事的人。
后來方侶為上了警校去了省城，聽父親說萬賦良因為家庭貧困，初三還沒讀完就直接輟了學(xué)。每每提到萬賦良，父親總是一陣可惜，說一個好苗子硬是被家庭給耽誤了。
而方侶為對萬賦良的認(rèn)知，大多也是建立在他小時候的經(jīng)歷和家庭環(huán)境的影響上。誠如父親所言，若家境殷實，今日的萬賦良不定在學(xué)術(shù)某個領(lǐng)域有所建樹也未可知。
等到凌晨，關(guān)于余歡的一切還是一無所知。
路小羽聯(lián)系了醫(yī)院的警務(wù)室，從監(jiān)控中調(diào)出了有關(guān)余歡身影最后出現(xiàn)的畫面。
五點三十五分，監(jiān)控中顯示余歡在接了一個電話之后走出了醫(yī)院大門，而后的情況不得而知。
誰也不知道余歡到底去了哪里，或者她遇到了什么危險。
路小羽心急了一夜，方塵也一夜無眠。
方塵知道父親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可她還是央求父親幫忙調(diào)查余歡的下落，十年了，那是她第一次求父親。她知道如果報警走正常的流程，可能三天內(nèi)都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可誰又知道余歡曾經(jīng)得罪過什么人？像她們那種身份，只要客人愿意給錢，從不問背景和來歷，哪怕是個通緝犯也無從知曉。
方侶為給同事打了個電話，調(diào)查了余歡的通話記錄，那通話記錄上顯示的最后一通電話不過是個外賣電話，而她接到外賣之后的去向卻不得而知。
方侶為下午去了一趟名宴夜總會，問了一圈也沒有問出什么有價值的信息來，夜總會從上到下的人似乎串通好了一樣，一提到余歡都搖了搖頭。
正當(dāng)方侶為準(zhǔn)備開車離開時，一個女孩敲開了車窗。
“我能問余歡到底怎么了嗎？”那女孩很漂亮，看樣子也有些著急。
“你是？”
“我是她朋友，阿玉。”
方侶為開了車門示意阿玉上車。
“她失蹤了?！?p> “??？！”阿玉頓時花容失色。
“她平常有沒有得罪過什么人？”方侶為問道。
阿玉有些驚魂未定，她想了想，說道，“她以前跟萬賦良好過一段時間，萬賦良還差人跟夜總會的老板打了聲招呼，后來余歡就不來夜總會上班了。”
“除了萬賦良，還有沒有其他人？”方侶為又問。
“警察同志，余歡她不會有什么事吧？前段時間我們這的蘭姐也是無緣無故就沒了蹤影，我真怕她…”阿玉很是擔(dān)心，她害怕余歡會和蘭姐一樣。
“蘭姐？”方侶為感覺余歡的失蹤有點兒不簡單，但他暫時沒心思細(xì)想那么多，“那后來有沒有人來你們這找過余歡？”
“有萬賦良這個大靠山，誰敢找余歡的麻煩？倒是有人來找過蘭姐，不久之后，余歡來過一趟夜總會找肥佬?！?p> “那肥佬又是什么人？”
“那個肥佬名叫丁浪，不過是個投機倒把的商人，他經(jīng)常來我們這夜總會，人很胖又太摳，我們那些姐妹們沒幾個樂意陪他玩。余歡能認(rèn)識萬賦良，就是他給介紹的…”
“你還知道些什么嗎？”
阿玉搖了搖頭，“警察同志，能說的我都說了，余歡是個好女孩，也是個聰明人，她不會做什么違法的事，也不會隨隨便便得罪別人，請你們相信她，也一定要盡快找到她…”
方侶為點了點頭，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據(jù)他的了解，靈州市人口基數(shù)七百多萬，每年失蹤人口多達(dá)兩千多人，并且這個數(shù)字正逐年上升，尤其像余歡這種年輕女孩，更是失蹤人口中的主要人群。
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一天一夜，余歡的下落依舊無從得知。
方侶為回到醫(yī)院，病床上的方塵一見到父親便立馬爬了起來。
當(dāng)?shù)弥鄽g還是毫無音訊時，方塵慘白的臉愈加黯淡起來，而一旁等候消息的路小羽更是面如死灰，他恨自己束手無策，只能傻傻地坐在那，守株待兔般等待任何一點可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