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醒來
不知昏睡了多久，白慕感覺到阿羽一直在叫她，一聲接著一聲，好不煩人。白慕用力睜開了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馮念初為自己準(zhǔn)備的房間里的床上。
現(xiàn)在外邊一片天光大亮，也不知是什么時辰。而阿羽則蹲在自己的枕頭旁邊，一直用神識呼喚著自己。見白慕醒了過來，阿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阿慕，你終于醒過來了，我都快擔(dān)心死了?！?p> 白慕看著阿羽一臉的擔(dān)憂，也是有些心疼“我昏迷了多久？”阿羽整只鳥都蹦到了白慕的臉頰上，用頭蹭著白慕的臉說“阿慕你不知道。你從昨天晚上昏睡到現(xiàn)在都睡一白天了，現(xiàn)在都快到傍晚了！”
一開始聽阿羽擔(dān)憂的語氣，白慕還當(dāng)自己昏睡了多久，結(jié)果就一天而已。白慕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我才睡了一天，你有何擔(dān)心的。對了念初呢，她怎么樣了?！?p> 阿羽看著白慕翻白眼內(nèi)心仿佛有一百只野豬奔騰而過“人家馮姑娘，在今日一早我施法幫你們安魂入體時便醒了，只是有些虛弱。偏你遲遲醒不過來，我查看你的身體之后發(fā)現(xiàn)什么問題都沒有，靈魂和肉身融合得也十分融洽，就是醒不過來，你說我擔(dān)心不擔(dān)心?！?p> 白慕聽了阿羽的話后，小小的有些心虛，嘿嘿的干笑兩聲后，便厚著臉皮挪到了床邊，伸手把阿羽撈到了手心
“好阿羽，你就別生氣了。其實在你幫我安魂入體時，我就有了意識了，只是當(dāng)時太累了，是那種深入靈魂的累，這不就不想睜眼嘛，哪成想這一下就睡過去了。你也知道嘛，我一旦睡死了，那是打雷歷劫都驚不醒的?！?p> 聽了白慕的解釋，阿羽也有些心她，今日一早馮念初醒來后，便強撐著精神和阿羽說了昨晚的遭遇，那真算的上是險象環(huán)生啊，白慕雖然實力強悍，但是當(dāng)初為了下山，那是生生舍出去一半修為的。下山后遇到的第一個對手，又是鬼將的實力。
還好白慕的一半妖力剛剛能壓住，不然他都不敢想會是什么結(jié)果。現(xiàn)在想想也是萬分地后怕。阿羽看著休息過后絲毫沒有受到影響的百慕，只覺得腦袋突突的疼。
阿慕是真真的心大，一點都不感到后怕的嗎？早在下山之前自己是萬分有信心能保護好她的，但是事實狠狠地打擊到了他。若是之后再遇上類似的事情，自己被絆住，那萬事就要靠阿慕自己了，若是遇上一個實力在阿慕之上的對手，又該怎么辦呢？
看來他們得加快找李玄安的步伐了。
白慕看著陷入沉思一言未發(fā)的阿羽，算了算了，現(xiàn)在的阿羽不知又在想些什么，自己還是先去找些吃的填飽肚子來的實在。思及此白慕放下阿羽，披上一件衣服便走了出去。
一開門便看見歡兒守在門口，看見白慕醒了，歡兒開心極了“白姑娘您終于醒了，這一天內(nèi)我們家小姐，都來看了您三趟了。我現(xiàn)在就去告訴小姐這個好消息去?！?p> 白慕看著只留下一個背影的歡兒，嘴角微微抽搐，你好歹先給我找些吃的再去也不遲??！于是白慕只能可憐兮兮地揉著自己快要餓扁的肚子，向著小廚房的方向走去，現(xiàn)在接近用晚膳的時間，小廚房里一定備好了晚飯。
白慕一路慢慢地往小廚房晃去，走到門口便能嗅到飯菜的香味。肚子里的饞蟲被這香味一鉤，嗚嚕嚕地翻騰著，難受極了。
白慕大步跨進廚房，里面正忙得熱火朝天的廚娘們，看見白慕走了進來，已經(jīng)司空見慣了。要說這白姑娘真是她們生平所見最能吃的姑娘了，偏偏無論吃多少還不見長胖也是氣人。往日里白慕也常常溜進廚房尋吃食。
這姑娘長得好看，嘴也甜最最關(guān)鍵的是她是真的喜歡吃，享受食物帶來的滿足感。要說這廚子最滿意的事情莫過于自己的手藝被人強烈認(rèn)可了。故而在這馮府內(nèi)最最喜歡的白慕便是廚房的下人了。
白慕進來后便循著剛才嗅到最濃烈的香味尋去，只見一個大大的蒸籠放在灶臺上，鍋里添了足足的水正在旺火蒸著，濃郁的肉香伴著彌漫的蒸汽在整個屋內(nèi)蒸騰著。這小廚房的管事是一個叫李婆子的婦人，為人頗是爽朗。
看見白慕進來便目標(biāo)明確的向著今日廢了最大力氣做的粉蒸肉奔去，不由得一陣好笑“白姑娘你這鼻子是真的靈啊，今日最好吃的便是這一道粉蒸肉了。你這一進來就能發(fā)現(xiàn)真是厲害?！?p> 白慕聽了李婆子的話，咧嘴便笑了。那笑容甚是明媚嫣紅的嘴唇向上翹起，露出潔白的貝齒只看得人心神一震。
“李婆婆我還未進來時，便聞到這粉蒸肉的香味了。快蒸熟了嗎？我睡了一日都未曾進食，現(xiàn)今都快餓死了?！闭f完白慕還沖著李婆子眨了眨她圓溜溜的杏眼，討喜極了。
這李婆子本就十分喜歡百慕，現(xiàn)在看著她像自己撒嬌，那里還頂?shù)米 拔业暮霉媚锇?，這剛剛蒸熟，你稍等一等婆婆馬上就上去給你盛去?！卑啄铰牭椒壅羧庖呀?jīng)熟了，眼見便是一亮。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李婆子的動作。
李婆子感覺到身后白慕炙熱的視線盯著自己，不應(yīng)該是自己手上端的盛滿肉的碗。不由再次感嘆道這姑娘啊真是討人喜歡。“好了姑娘快來吃吧，小心燙著?！闭f完便把碗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白慕夾了一塊大肉放到嘴里，嗚嗚嗚太好吃了。五花三層的豬肉片本就是肥瘦相間十分美味的，現(xiàn)今再加上混著花椒辣椒的大顆粒米粉，蒸得軟糯糯的。米的清香吸足了豬肉的油脂再配上一點花椒的麻和辣椒的辛辣，簡直是人間至味??！
白慕慰藉了肚子之后并未多待，起身便回了房間。按照念初的性子現(xiàn)在怕是已經(jīng)在房間內(nèi)等著自己了吧。剛行至房門口便看到雙兒歡兒齊齊站在那里，便知道自己猜的沒錯。雙兒和歡兒幫白慕拉開了屋門。
白慕一進門便看見馮念初正坐在桌子旁的繡凳上，而阿羽則是站在桌子上和馮念初對視著“你們之間這是在聊天？”阿羽回頭看到走進來的白慕道“是啊，先前馮姑娘來尋你，你不在便詢問我你的傷勢如何了?！?p> 百慕坐到了馮念初的右手邊“念初你不用擔(dān)心，我并未受傷，只是妖力透支，休息一天便沒事了，對了昨天的事，你祖母知道了嗎？”馮念初原本淡然的臉龐在聽到百慕說祖母二字時，流露出一絲暗傷。
“昨日的事情動靜那么大，祖母如何不會知道呢！今日清晨丫鬟進來伺候發(fā)現(xiàn)，你我都在昏迷中，當(dāng)下便嚇得六神無主，還是等著林大人帶著阿羽來，才喚醒了我。只是這一番折騰，祖母在壽安堂內(nèi)全部知曉了，她氣我如此大事自作主張?！?p> 白慕看著此時傷心的馮念初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滿臉的都是欲言又止。倒是馮念初看著白慕這幅想出言寬慰但又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笑出了聲。白慕這么一鬧原本十分壓抑的心情反倒是放松了許多。
“好阿慕，你不必為我擔(dān)心。我知道祖母是太過在乎我，她生氣是因為我沒有考慮自己的安危。在這世上祖母最疼惜的便是我，而她亦是我最珍視之人。過些日子啊，祖母就會消氣了。
我傷心是因為在幻境之中看見夏淑華的一生，以及那些無辜枉死的妙齡少女。枉我自詡是個心思通透之人，但經(jīng)此一事，總是覺得心里沉甸甸的。我生在富貴人家，一生大抵都會是平安順?biāo)斓?，我也知道這世上有許多人是一生都在為了生計奔波的，但我從來沒有如此直白地看到這么不公的命運。
從今日醒來后，我一直在想為什么有些人算不上是好，甚至是有些壞，但就是因為出身好就能過得很好，而有些人一生赤誠，卻總是遭到命運的不公對待。就如我那堂妹，她委實算不上是一個好姑娘，我也頂看不上她。但是她是我的血脈親人，為了家族我便會盡力護住她，為她遮掩。
再如那華兒生前堅韌善良又聰慧，我從未見過如此如向日葵般溫暖的姑娘，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能為她支撐起一片不受風(fēng)雨侵蝕之地?！瘪T念初自顧自的發(fā)泄著內(nèi)心的郁結(jié)，許久百慕都沒有發(fā)出聲音。
她抬頭去看，卻發(fā)現(xiàn)白慕秀氣的柳葉眉此時緊緊地擰著，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正在思考和分辨她剛才的話。這時她才驚奇地發(fā)現(xiàn)，白慕身上最閃耀的便是那未經(jīng)俗世侵染的靈氣，就像是一塊未經(jīng)雕琢的璞玉，任何世俗的痕跡打磨過的痕跡都未曾在她身上出現(xiàn)。
“害，你看我說的這沒頭沒尾顛三倒四的話，阿慕怎么能聽得懂呢，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馮念初先是用話岔開了白慕的思緒。再然后臉上的表情又變得十分鄭重。
“阿慕，你本就不是人類，這紅塵中的紛紛擾擾本就不該，擾亂你澄明的心境的。你是一個心懷良善的妖，也是一個愿意守護正義的妖，無論這正義的一方是你的同類還是異類，只要是你認(rèn)為正確的，就會去做。
只是人性復(fù)雜世事險惡，今后遇事還是要多加思考以自身安危為重的?！?p> 白慕看著此時無比嚴(yán)肅的馮念初，以及她對自己說的話，只覺得萬分的熟悉，“念初，你此時說話的樣子好像李玄安，往常在幕山之上他也經(jīng)常用這種表情，說著類似的話。”
馮念初看著白慕這一副懵懂的樣子，只覺得有些許心累，她伸出手揉了揉白慕白嫩的臉頰“阿慕，你如實交代，這個李玄安是不是你這次下山要尋之人？”白慕點頭“阿慕單憑這句話，這人便值得你下山尋他。”
白慕并未沒有跟馮念初討論值不值得的這個問題，只是說“念初，剛剛你說的這番話，我不是很懂，我只是會做我認(rèn)為對的事情，萬事由心罷了。至于那些想不透便暫時不要去想，這漫漫歲月中總有一天我會明白的。
在這通州城也呆了許久了，厲鬼傷人一事也算是了解了。我想我也該上路了?！?p> 馮念初聽到白慕要走，便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阿慕，雖很是舍不得你離開，但這通州你也不能長待了，眼下你滅了厲鬼一事，全城皆知，有不少人家都緊緊盯著你呢。
或是想與你交好，亦或是有求于你，而你不是人類若是普通百姓也無妨，但若是遇上真正有修為之人，道出你的真實身份，那可就糟了。故而現(xiàn)今你要走，我不留你。”
白慕戀戀不舍地看著馮念初美麗至極的芙蓉面，“念初，我很舍不得你，我這一去大抵是不會再回來了，妖與人類不同。我有漫長的壽命，而你不過數(shù)十載的光陰，原先并不覺得有什么，但若以后我想你了，你已辭世。我會很傷心的。
馮念初則是點了點白慕的額頭“傻瓜，我也舍不得你啊，只是人生在世終有一別。我可不想將來再見你時，你還是容顏依舊，而我已經(jīng)白發(fā)蒼蒼了，所以就讓我把自己最美麗的一面留在你的記憶里不好嗎？”
白慕緊緊地抱著馮念初說好，馮念初則是用手撫上了白慕的頭“不過，阿慕得晚上兩天再走，當(dāng)初為了除掉惡鬼，官府可是出了巨大的懸賞金。等這兩日，林大人把手續(xù)辦好，你領(lǐng)了賞金再走，這也算是我們阿慕靠自己賺的銀錢。
這人間行走最是不能缺了錢的。阿慕又如此喜歡人間的吃食，將來少了銀錢可怎買呢？”
白慕和阿羽一聽還有賞金拿一瞬間眼睛都锃亮，看得馮念初一時哭笑不得。
兩日后，白慕站在府衙的大堂上，捧著手里一盤子白花花的銀子，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而周圍的百姓則是十分的新奇，畢竟從來沒有見過那個大師，是如此的年輕美麗的姑娘，更沒有見過那個大師，如此的愛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