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她的字跡
陸青言這個院子在綿山村來說算得上是“闊綽”了,寬敞干凈,種滿了花木果蔬,既能吃又賞心悅目。最重要是寬廣讓其他村民羨慕,畢竟不是誰都有條件擁有這么一個院子的,這在他們看來那簡直大得沒邊,皇帝的御花園也不過如此了吧。
然而今天兩輛馬車駛進來,一邊站著六七個人,便覺得有些擁擠了。這會兒村民們才有了見識,原來這點東西,跟達官貴人們的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
“許某特備香車軟塌,邀陸姑娘進京賞玩,望姑娘賞臉?!痹S敬之走到陸青言面前,拱手施禮。
“誒,是我先來的。陸姑娘,你可得跟我走?。 绷毫桕枖D上來,把許敬之撞開,這個家伙湊什么熱鬧,他又不喝酒。
“此事不講先來后到?!痹S敬之撫了撫袖子,心下不爽,這小子如此沒禮貌!
“不講先來后到那講什么,比誰的車好?”梁凌陽鄙夷地一笑,“你那車算什么,木質(zhì)不夠上乘,錦墊不夠柔軟,我的比你不知好了多少倍!陸姑娘要選也是選我的?!?p> 簡直胡攪蠻纏,許敬之不愿意和他多說,直接對陸青言道:“若論先來后到,許某自然是第一個到的。陸姑娘,可別忘了你承諾過什么?!?p> “陸姑娘,我們可是朋友!”梁凌陽搶上前道。
這一時,二人都眼巴巴盯著陸青言,等待著她做一個選擇。
左或者右,梁凌陽還是許恒之。
當(dāng)然她心里也清楚,如果她不做選擇,那就由不得她選擇了。
陸青言緩緩走過去,躬身對二人笑道:“二位請先回去,傍晚再來吧,那時候我便可給二位一個答復(fù)了?!?p> 許敬之想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只是點了點頭,告辭離開。
“陸姑娘,一定要選我!”梁凌陽離開前又叮囑了一句。
“你一定要跟梁凌陽走嗎?”沈煜問陸青言。
陸青言好笑:“為何篤定我一定會選他?”
“從一開始你不就是為了他嗎,這酒不就是為了他釀的嗎?”沈煜道。
“你想多了。”陸青言越過他,走向里屋。
想多了嗎?那為什么明明不喜歡卻還要費心招待他們呢,為什么讓他們?nèi)齻€在這里如入自己家門呢,為什么總是讓他們盡興而歸呢?沈煜輕輕搖頭,但愿是他想多了吧。
他真是越來越看不透她了。
花月圓二樓
“恒之,傍晚你與我一同去。”許敬之莫名的覺得不安,“我總覺得她靠不住,我怕她不遵守與你的約定。”
許恒之淡淡地笑:“若是她不遵守與我的約定,那么我去又有什么用呢?”
“總之你必須去?!痹S敬之不想承認,他其實有些捉摸不透那個小丫頭。
“好?!痹S恒之應(yīng)聲。他其實并不擔(dān)心,但這件事他也必須出面。
梁凌陽坐在德運酒樓,只覺得這兒的酒水喝到嘴里甚是寡淡無味。果然是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啊,見過了好的,就再也接受不了這些次品。
他把酒杯放下,連菜都吃不下去:“真是差勁,還說是鎮(zhèn)上最好的酒樓呢。”
孟將從笑道:“這小鎮(zhèn)當(dāng)然不能同京城比,姐夫你就別太挑剔了?!?p> 祝子清嘿嘿一笑:“我看凌陽的嘴是被養(yǎng)刁了,這世上再好的東西估計都比不上那陸家小姑娘做的?!?p> “你胡說些什么!”孟將從瞪他。
他收回笑,自顧自地喝酒。嗯,味道還真是差勁,連那小姑娘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唉,難道他的嘴也被養(yǎng)刁了嗎?
“我就奇怪了,那許敬之摻和什么?難怪我爹要我一定把陸姑娘請回去,他難不成早知道許敬之會來?”梁凌陽想不通。
祝子清一琢磨道:“聽我爹說他在宮宴上給陛下獻了酒,叫錦堂春,陛下現(xiàn)在日思夜想,可沒人知道這酒是哪兒來的。他如此行事,難道那酒是陸姑娘釀的?”
“這么一說,好像有理?!泵蠈牡?。
“不太可能吧?!绷毫桕栐趺炊疾桓野堰@兩件事聯(lián)系到一起去,“不管是不是,總之我一定得把人請回去。我爹給我派了人手,到時候要是陸姑娘選了許錦那邊,咱們就把人搶回來!”
日落時分,陸青言把地里的人都叫到了作坊里。
“我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作坊工作照舊。大虎叔會替我代管作坊,有什么事就找他。當(dāng)然若是違反規(guī)則,他也會代我進行處罰。希望我不在的日子,大家能夠把事情做好?!?p> 眾人都應(yīng)是。
他們都只是想賺錢讓生活過得更好,在陸青言這里他們得到了滿足,而且得到的比預(yù)計的還要多,對陸青言自然是滿懷感激的。尤其是何花和百合,兩個人把小手一叉腰道:“陸姐姐你放心,我們會幫你看著的,要是有人敢使壞搗亂,我們先不饒他!”
王三和趙石頭被踢掉了,剩下幾個男人都是老實本分的,都道不敢。
陸青言很滿意,對王大虎道:“大虎叔,那就麻煩你了。我不在時你就住我家吧,鮮花餅的最后一道工序就由你替我完成了?!弊鰬蜃鋈?,這個自然得一直瞞下去。
“我能行嗎?”王大虎不自信。
“別擔(dān)心很簡單的,你來我告訴你?!?p> 交代好一切,打好了包袱,兩輛馬車也到了。
陸青言看了眼許恒之,轉(zhuǎn)身走向梁凌陽那邊。
梁凌陽哈哈大笑。
許恒之似不相信:“青言!”
“恒之,一定要記住我說過的話!”她回頭道。
“一定要去嗎?”沈煜攔住了她。
“一定要去?!?p> “為什么?”
“京城繁華富庶,又有公子如玉,為什么不去?”陸青言淺笑,其實是到時間了。
“說的好!”梁凌陽大笑,“還是陸姑娘有眼光,梁某定讓姑娘不虛此行!”
許敬之走向呆怔的許恒之,面有微怒:“我說得沒錯吧,她就是在騙你,如今揀著高枝飛了。你就是她的踏板,你明白嗎,現(xiàn)在該清醒了嗎?”
許恒之看向遠去的馬車,喃喃道:“我會記得你說過的話?!?p> 她說,無論什么時候,請你一直相信,你沒有看錯人。
她說,他就信。
陸青言走后,沈煜便覺得整個世界安靜得可怕,就像缺少了什么似的,空空落落的。
他在院子里坐了一晚上,腦子里亂哄哄的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孟青言、陸青言,這兩個名字交替地出現(xiàn),直到太陽升起。
陽光刺目,他瞇了瞇眼。一身被露水打濕的衣服有些沉重。他抬步,走進了她的房間。
他就是想看看,盡管陳設(shè)簡單一目了然。
棱子窗扇,之前村民往她家砸東西的時候砸壞了,是他修好的。
梳妝臺上的胭脂水粉,都是她自己做的。
矮幾上擺著一爐香,一只青釉花瓶,瓶內(nèi)插著兩枝新鮮的杏花,那是昨天換的。
床上紗帳放下,一切齊整。床角處懸著一只劍穗,天青色的,像極了雨后明澈的天空。
只不過,還沒打完。
他走過去,把它握在手里,貼身藏好。
轉(zhuǎn)身之際眼光一掃,瞧見窗腳地上有一張寫滿字的紙。
這個字跡......他拿起來一看,頓時面色大變,狂奔出去。
這個字跡,是她的!是他心心念的那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