滎王府,沈嘉禎不等后面侍從,急匆匆跑到大門一側敲門。
側門打開,里面人瞧了一眼,急忙行禮:“禎少爺?您今兒個怎么...”
沈嘉禎揮了揮手,又匆匆小步跑回來。路上與小道長交流了兩句,得知小道長乃是京郊化安觀三土道長,此時跟隨玄坤真人侍候一旁。
乾為天坤為地,朱玄借厚土印,若要施法則以土為最強,便臨時取了這個道號。
沈嘉禎自然不會知道這玄坤真人還是新鮮出爐的,恭敬的邀請真人,告了個罪:
“本應開大門迎接真人,今日卻是太過匆忙,未告知叔父,真人見諒?!?p> 沈嘉禎也是發(fā)現(xiàn)玄坤真人不在意俗禮,才這么匆忙就請來見叔父。他不知道,朱玄擔心河陽王暴斃,才單刀直入引導沈嘉禎開口。不然到時候事情落到皇帝頭上,那才叫麻煩。
隨著眾人進入王府,有人領路有人通報,哪怕多么好奇,也不多看他們一眼,秩序井然。
朱玄暗暗感嘆,覺得規(guī)矩森嚴,又覺得是封建腐朽的殘留。對還未見到的河陽王,有了幾分認識。
客廳內,朱玄在沈嘉禎陪同下,不過坐定片刻,一道疲憊但仍舊洪亮的聲音隨著人影進入客廳。
“福瑞!”
福瑞?朱玄瞥了一眼,原來叫的沈嘉禎。
河陽王不過五十多歲,身強體壯,面帶威嚴。不過頭上摻滿白發(fā),神色比聲音更顯疲憊,掩蓋不住那股衰敗的氣息。
“叔父?!?p> 沈嘉禎起身回應,正欲介紹朱玄,河陽王揮了揮手。
“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你去后院,看看悅兒吧?!?p> 沈嘉禎愣住了,轉眼看了看朱玄又回頭看著叔父,沉默片刻,往外走去。
待沈嘉禎離開,河陽王身后走出兩人,一老一少,賣相極佳。那老人家仙風道骨,樸素的衣著也掩蓋不了他眼中神光,精神奕奕。
少年不過十五六歲,做道童打扮,俊俏可愛,討人喜歡,比沈卓看著好太多。
才一出身,老頭就按捺不住,盯著朱玄無禮的來回打量,嘖嘖稱奇。
“小子,乳臭未干,竟敢來王府行騙!”
華修誠‘華真人’,感嘆朱玄的賣相可太新穎了,一代更比一代高。他當年也是一路混過來的,僥幸成了法師,近年來又搜羅了一些秘籍。如此實力大增,才敢上王公貴族大門。
想及此不由自顧自笑了,現(xiàn)在的年輕一輩,把戲倒是挺多!
朱玄看著這‘有趣’的一幕漠然不言,甚至懶得起身,做足了高人前輩的氣勢。
斜過眼瞥了華修誠一眼,眼神交錯,雷光閃過。
華修誠驚呼一聲閉上了眼,羞憤大喝:
“好小子,不知好歹!我當你少不更事,想要放你一馬,竟敢施法暗算!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來路!”
說著雙手掐訣,念念有詞,連點雙眼,猛然睜開,金光溢出,極為驚人。
朱玄卻是懶得理會,還悠然從一旁取了茶杯,喝了兩口。仿佛這兒主人家是他一般,在看人演戲。
華修誠只以為必然是偽裝或是幻象,不如干脆看他什么修為路數(shù)。睜開法眼,眼光射向朱玄。視野大變,只見一道煌煌之氣自朱玄頭頂直沖云霄,身后更有五色輪光流轉。
來不及驚駭,那五色之輪忽然變化,越來越大,無盡光輝刺入眼簾。華修誠急忙閉眼,淚水止不住流淌??裳壑形迳掭喨匀粺o法擺脫,好像直接印入他的腦海中,變得無邊無際充塞天地。
巨輪微微轉動!
“啊——真人饒命啊饒...噗!”華修誠忍耐不住一聲慘烈痛呼,緊接著說不出話來,鮮血大口大口往外噴涌。
一旁道童急忙攙住華修誠倒下的身軀,嚇得臉色如土,目瞪口呆。
朱玄若無其事的繼續(xù)喝茶,不過他真的沒有做什么。要知道肆意窺探他人可是忌諱,當初朱玄窺視沈卓,被厚土印震懾,是因為他們氣數(shù)相連,才沒有受傷。
華修誠并非沒有見識,只不過朝廷覆滅之后,王公們失了皇室庇護。多年來他隨意觀察王公貴族,警惕性漸漸磨滅。
事實上,窺視修行者比什么王公貴族都要危險百倍。他也不是忘了這點,只不過覺得區(qū)區(qū)兩個小兒,有什么本事。
朱玄只是順著老頭的目光給了個教訓而已,沒想到他精神修為這么差,法力當場失控受到反噬重傷,修養(yǎng)幾個月都不一定能恢復。
麻煩了!這么菜的法師就是河陽王的依靠?
皇家養(yǎng)的供奉跑哪兒去了?
要知道現(xiàn)在可是有人施法引動圍繞河陽王的詛咒,一來就把‘自己人’給干趴下了?
朱玄心思轉動,為了高人氣勢,神色保持超然之態(tài)。眼神更是如立云端之上,俯視凡人,眾生平等。
所以什么河陽王,朱玄也不給個正眼。
河陽王看了兩人斗法,神色平靜。平日里對華修誠也頗為敬重,這時卻不多看一眼,只是揮手命人將他們帶下去修養(yǎng)。
到了這時,仿佛才發(fā)現(xiàn)朱玄的存在,眼中閃過驚嘆,上前幾步認認真真的行禮:
“玄坤真人有禮了,真人之姿好生非凡,老夫肉眼凡胎,不識高人真貌!”
朱玄悠然放下茶,起身淡然道:“外象自生,何需在意?!?p> 一幅天生就理應如此的模樣,然而事實上一步步修成真人,大多已經(jīng)年長,不主動借助術法,怎么能恢復少年模樣。朱玄故意胡吹,想要看看河陽王反應。
河陽王神色微動,并不多言:“老夫已聽福瑞說了,真人此番前來可是為了十一年前那件事!老夫深受此事之后患,又有什么不能告知真人的。若是真人能夠救我孩兒性命,那便再好不過了?!?p> 朱玄這才起身,看著像是普通老頭多過王侯的河陽王,心神勾連天地,敏銳的靈覺隱隱抓住些許異常。
不做多想,仿佛沒有聽出河陽王先救人在談事情的意思,順著河陽王的話說道:“此事不難!只不過解鈴還須系鈴人,當年之事你且說來,正應由此入手?!?p> 語氣淡漠,口氣卻大的很,好像困擾河陽王多年的,真的只是一件小事而已。
河陽王心中似乎有些糾結,但沒有表現(xiàn)出來,只是被朱玄靈覺感應到。
他嘆了口氣:“有玄坤真人這句話,老夫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