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玄不動神色繼續(xù)問道:“如此說來,各宗難道還未安好心不成?”
于德壽知道其中有前輩的道友,指不定甚至有后輩,急忙搖頭:
“不敢,您誤會了!想必道友們是另有計劃。老道后來才知,當年各宗先于龍虎山議事,又聚于泰山。泰山相聚,不為別的,必是要祭天!想來祭天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才有定了決議,往京師行事?!?p> 說著,對大滄似乎完全沒有忌諱,直言道:
“大滄三百余年,早就腐朽不堪,各宗催發(fā)大滄最后的氣運,想必是要為新朝開路。您也知道,大家多年來都這么干,只是沒有這次這么酷烈?!?p> 朱玄搖頭,不以為然,反駁道:“區(qū)區(qū)大滄,算得了什么,焉能鬧出這么大事!又何必惹得士紳大族追殺?!?p> 于德壽聽了,也是大為贊同:“正是這個道理,大滄也好,新朝也罷,憑什么讓天下無數(shù)高人為之獻身犧牲。老道當年可真嚇一大跳!后來之事,更加看不懂了。前輩您也知道,那天下名門大派憑什么千百年傳承不絕,還不是靠著地脈。那可是有責任的!各宗主動背棄山門,可謂失了根本。”
說著拍了拍手也顯得極為疑惑:“不應該呀,不應該!棄了山門也就算了,可壞了責任,可不禍事了。士紳們,怎么能夠放過他們!您說說,是不是,各宗是怎么想的?”
朱玄好不容易忍住沒有開口,既然于德壽覺得他知道,那他就知道,絕不能開口問。既不能問那些宗門的責任,也不能問士紳為什么追殺。
這于德壽又反問到他頭上,雖然大概率沒想從朱玄得到答案,但總得說兩句。
靈機一動,扯個皮說道:“既然為了天下蒼生,皇家不算,朝廷不算,士紳也不算,只能是黎民百姓了!”
于德壽愕然,這黎民百姓,難不成指的泥腿子?
可似乎得了靈感,真相就在眼前,一時間恨不得撓頭抓耳!
沉思了好一會兒,忽然喟然長嘆,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說當年怎么看不懂他們行動,竟是有這等想法!前輩高瞻遠矚,一聽就發(fā)現(xiàn)真相。唉!老道空活百年,事情擺在眼前,都沒能想明白!”
???
朱玄更加無語,于德壽又明白什么了?怎么我又知道了?
想了想,試圖引導問道:“他們如此行為,你怎么看?”
于德壽再嘆:“就連成和這等人都明白,我等修行之輩,求道長生!各宗之志,只能說可悲可敬!”
說完帶著某種期盼的眼神望著朱玄,充滿了艷羨。
朱玄眼皮幾乎跳起來,這才叫禍事,難道此人真的以為自個兒修煉到返老還童長生不老的境界了?不管他怎么想,既然不好意思開口,朱玄就當沒看到。
轉移話題繼續(xù)發(fā)問道:“那皇朝沈家老祖,可有此事?”
于德壽笑了:“您有所不知,那沈家老祖的傳言,乃是近年來傳出來的。當年五靈宗土系一脈被沈氏吞并,皇室得了修行之法,也多給五靈宗供養(yǎng)。可大滄治世三百多年,早就不缺傳承秘法了。后來兩脈越來越疏遠,大滄連供養(yǎng)都停了,情面早就淡了。若不是出了此事!這供奉院,不怕您笑話,老道畏死,這真人之輩獨留老道一人,剩下都是不成器的,還不如秦小子?!?p> 于德壽有些不屑的笑道:“如今得了真人提點,我才知道?;噬贤宋?,可算是得罪了天下高人。供奉就剩幾個苗子,不敢輕易往外招攬人,也招攬不到人。如今多年培養(yǎng),也沒有成效,還能怎么辦!這傳言,也不知是震懾外人,還是朝著老道而來的呢!”
你又知道了?
朱玄有些頭疼,按理說各宗主動上門激發(fā)大滄最后氣數(shù),敗壞朝廷,怎么皇帝退位反而倒得罪他們了?
以于德壽之言,天師道邀約天下高人議事,又往泰山祭天,得了什么信息,才去京師行大事。
泰山祭天?什么時候誰都能做這種事情了?
以于德壽的口氣,各宗這么干似乎理所當然?各宗又肩負什么神秘的責任不成?
朱玄沉思片刻:“既然五靈宗與皇室疏離,這叛徒一事,又是如何?”
于德壽轉眼朝著沈卓看去,摸了摸黑亮的胡子:“以老道來看不可能!但也不好說,終歸是一家人。”
“說得好!”成和道人大聲呼喊,似乎非常解氣:“只可恨這五靈宗死的太早!”
于德壽呵呵笑了,這小子不僅沒見識,還沒眼力,可不得襯托老道。于是恭維道:
“前輩庇護五靈宗余脈,想來必有深意!”
說完心中一樂,又給前輩解疑,又給前輩表現(xiàn)的機會,老道這手段還是沒有退步呀!
朱玄還不知道于德壽是在拍馬屁,心里念頭急轉,一時想不到借口。
想到沈卓氣運與自身相連,就算于德壽也別想看明白。陳天華不是扯什么氣數(shù)反彈,干脆往沈卓身上扣:
“天下各宗鬧成這樣,最后的氣數(shù)在此,自然當?shù)帽佑?!?p> 于德壽聽此,不由大驚,急忙盯著沈卓。
片刻之后,看的眼睛都酸了,只得大嘆:“前輩慈悲!”
說著深深鞠了一躬,神態(tài)恭敬仿佛朱玄救了他似的。
成和道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顫抖著手指向著沈卓:“你你你,五靈宗余孽!”
朱玄瞟了他一眼,沒想到余孽這話第一次,是從這么一個看著向‘邪門歪道’模樣的人嘴里說出來。
“放肆!”于德壽大怒,大喝一聲:“我看你才是余孽!”
成和閉上了嘴,他似乎明白想岔了。不是五靈宗的事情,而是眼前這個少年的身份,憑什么讓年過百歲的皇家供奉這么尊敬。
“前輩恕罪,小道長還請見諒,小道只是受仇恨蒙蔽,并無惡意?!?p> “無妨?!?p> “于真人,小道在此斗膽問一句,您既然知道當年各宗所謂何事,可否說上一說,好讓我知道找誰報仇雪恨!”
好助攻!朱玄遏制激動,裝作淡然。